第92章 妙種寶血
如此這般,
半個月後。
隨著咕嚕咕嚕的大片氣泡從江底冒起,王鮪又狠狠吃了一記水雷槍後,雙眸逐漸黯淡,翻起白肚皮,浮上了江面。
碧玉元蟾動作不停,又呱鳴幾聲,招來水雷槍,反覆電擊王鮪,直電得王鮪外焦里嫩,幾乎徹底熟了後,這才停下。
「呼……」
碧玉元蟾神經方一鬆弛,便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困頓。
心神猶如灌了砂漿一般,十分沉重。
連控水都變得極為困難起來。
這半個月來,本體幾乎是不眠不休,一直操控分身,苦熬著這隻王鮪。
堪稱碧玉元蟾這輩子,打過的最艱難之仗!
稍稍恢復了幾分精力後,碧玉元蟾爬上了王鮪的肚皮。
金雕落下,一雙爪子抓進已經焦爛的魚腹。
金雕羽毛凌亂,電芒忽明忽黯,那雙眼眸也變得無精打采。
熬鷹了半個月,它也有點吃不消了。
這次,碧玉元蟾示意由金雕先挑選王鮪的部位,它則是落入水中,游向了石峽堆的那塊大石碑。
碧玉元蟾身後,金雕發出激動的嘹亮叫聲,迫不及待的開始享用這份滔天的富貴。
石峽堆,遍布被江水沖刷而形成的亂石。
不少藤壺和水藻依附在石頭底部。
碧玉元蟾踩過冰冷的石頭,來到大石碑前。
這塊大石碑斜立著,長有兩丈有餘,寬有九尺,通體蒼黃,半截碑身還落入水底。
大石碑表面,或許是風吹日曬,江水侵蝕的原因,布滿了各種奇怪的紋路。
碧玉元蟾的前肢拂過石碑,頓時傳來冰冷的觸感。
「此物能幫助消化道基之物?」
碧玉元蟾思索了下,嘴裡吐出一根攝神燈籠,似乎就要一口吞下。
「你這小妖,什麼道基之物都敢吃,不要命了?」
恰時,一道悶聲悶氣的聲音從水底響起,碧玉元蟾猛地一驚,立刻從彈射而出,落入十丈之外的水中。
嘩啦啦!
石峽堆劇烈顫動起來,繼而亂石橫飛、煙塵浮起,一隻馱碑巨鰲,緩緩從江下站起。
大量藤壺及伴生水物從石峽堆上落下。
江面似乎都隱隱下降幾分,碧玉元蟾的身軀不受控制的滑向這隻馱碑巨鰲。
它抬頭,只能看見這隻巨鰲的腿,密密麻麻的鱗片,每一片都有一丈方圓,布滿了岩石水藻。
再退後幾步,才能勉強看到全貌。
那巨大的龜/頭,亦如蒼天垂首,遮天蔽日,鼻翼兩側,有兩條如同飛虹的神芒,無火自亮,如同絲綢一般,飛舞在空中。
頭頂龍角,頜下生翎,已具備龍姿!
而那片石峽堆,居然是這隻巨鰲曾經蛻下的龜殼!
見此,碧玉元蟾愣了下。
玄武穿玄武甲?
這是什麼自食其力苟到不放過任何一點防禦力啊……
這隻馱碑巨鰲終究沒有完全站起,更像是久睡中片刻驚醒後,想換個睡姿。
它再次入水,江水暴漲,拍得碧玉元蟾七暈八素。
但緊接著,便是一股柔軟的力道傳來,撫平了江面,並將碧玉元蟾攝來,丟回那塊大石碑前。
「別動,讓我看看你。」
馱碑巨鰲的聲音傳來,繼而那條龜/頭抬起,側過頭,滄桑的眼睛倒映出碧玉元蟾的身影。
「嗯……是那隻老蟾的不知多少代的後裔,看血脈,是碧玉元蟾。
嘶,不對啊,看你的氣息,明顯在觀想祖妖,走血食返祖之路,咋還一股機靈勁兒?」
馱碑巨鰲翻來覆去的打量碧玉元蟾,目露淡淡好奇之色,似乎許多年沒看到這等稀罕物了。
老蟾?
額……這巨鰲,莫不是還曾經見過自己血脈虛影中,那隻渡劫失敗的千年蟾蜍吧?
果然是千年王八萬年龜,這隻馱碑巨鰲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估計還是那片劫域中紅波海的原住民,被地母行走時拋了下來。
面對這等老怪物,碧玉元蟾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也沒隱藏神智的念頭,就老老實實的趴在大石碑前。
「道基之物,包含萬象。但只有肉屬、靈屬,才能直接吞食,其餘金石、異肢類道基只能用作他途。」
馱碑巨鰲的聲音幽幽傳來,
「若伱要吞服道基之物,可在我引月華、日種兩刻時來,我吐納的妖力,對你煉化道基之物大有裨益。
難得看到一隻居然懂得戰術、比人類還精的蟾妖,你可別死的太早,多蹦躂兩天給老鰲我啊看看咧……」
「只是可惜啊,早晚有一日,你還是會喪失神智不識天數,也會忘了老鰲我……」
說著,馱碑巨鰲有些意興珊起來,如同捲簾門的眼睛,緩緩合攏。
最終再次沉入江底。
洪波湧起,水面漸漲。
片刻後,碧玉元蟾緩緩抬起頭。
這隻馱碑巨鰲,似乎走的是戒殺生常守持,求自然之道的路子。
果然是長生種,就是有優勢。
而且它參悟自然,而碧玉元蟾,同屬自然之物。
兩者之間,其實是某種共生互利的關係。
碧玉元蟾明白了過來,稍稍放心。
收回攝神燈籠,碧玉元蟾便見金雕早就飛得老遠,還略有驚恐的看著那塊大石碑。
直到過了許久,在碧玉元蟾的呱叫催促之下,金雕才重新落下。
它立於王鮪屍體上,卻只吃了幾口肉,反而略帶踟躕的,一點一滴,挪向王鮪那對幽幽青綠色眼眸。
然後又看了看碧玉元蟾,格嘰格嘰的交換幾聲,似乎在徵詢它的同意。
金雕明顯看中了王鮪的道基之物,那對魚眼對它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碧玉元蟾稍稍猶豫了下。
倒不是捨不得這道基之物,而是這隻金雕不得妖修功法、也不是走自然之路,要是繼續這般吞食妖獸,借之強化下去,怕也得走上血食返祖之路。
到時候,靈智盡失,金雕不念舊情,怕是反而要以碧玉元蟾為食了。
「若是有機會,搞本妖修功法給它吧,自己雖然用不著,但涉略諸道,反哺己身,觸類旁通之下也是有幫助的。」
碧玉元蟾默默想著。
然後它呱鳴一聲,示意金雕叼走魚眼。
得了碧玉元蟾的允許,金雕狂喜,捲起羽翼在王鮪周遭飛了好幾圈。
它從自己的脖子下,咬下三根羽毛,放在碧玉元蟾眼前。
便見這羽毛要比金雕的翅羽稍小,羽片柔軟蓬鬆,羽根堅硬如鐵,通體金黃,更是有淡淡的電光,閃爍在羽毛深處,讓羽毛附近的空氣溫度都升高少許。
一咬下這三根金光電羽,金雕的神色便疲憊萎靡幾分,叼出魚眼後,就晃晃悠悠的飛遠。
得,先是龍鱷皮,後是蟹鉗、攝神燈籠,又是這金光電羽。
這妖獸的世界,果然處處是機緣,稍稍動動腦子,就能富得流油。
碧玉元蟾感嘆幾句,默默開始進食。
這王鮪之前如此囂張跋扈,就該狠狠地爆金幣!
魚肉落腹,迅速消化,大量暖流流轉。
與此同時,反哺給李清霖大量精血。
【氣血+1】
【氣血+1】
【汞血+1】
……
【寶血+4】
碧玉元蟾猛地反應過來。
寶血?
這不是煉髓武者,才能煉化出來的妙種?
燃燒骨髓,施展玄意,基礎便是這寶血!
寶血不絕,便玄意不滅!
尋常煉髓境,礙於寶血不足,只能煉化出一種玄妙。
或是烈火、或是寒冰、或是罡風……
但如果寶血源源不斷……
可此時,碧玉元蟾來不得多想了。
這隻王鮪所含養分過於充沛,碧玉元蟾腦子裡面的異物感越來越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
與此同時,濃濃的困意襲上心頭。
它迅速將王鮪吃光,然後爬上岸,四肢快速舞動,挖出個沙穴,將自己埋了進去。
陷入深層次的沉睡中。
……
時光流逝,歲月荏苒。
連雨不知春已去,一晴方覺夏午深。
距離上次李清霖獲得兩對策腳鐲,掌握神足通秘術,已有四月有餘。
赤日高懸,成山嶽般的火雲籠蓋在倚鳳樓外。
草木盡皆焦卷,但倚鳳樓中卻格外涼爽,李清霖和金千岱、白景、蕭遠山幾位提刑司的同仁,跪坐於藏在蒼松秀竹深處的小雅間。
有模樣過人的清倌,跪坐於地,從冰鑒中取出放涼的酒樽、碗筷。
臀兒被緊湊的薄衫勒出觸目驚心的桃形,有若隱若現的溝壑。
羅扇輕搖,不遠處的舞榭上傳來如泣如訴的琵琶聲。
金千岱舉起酒樽,對李清霖示意,然後一口飲下,
「上次多謝李兄拔刀相助,驚走師刀,否則我金某死就死了,但那些弟兄還年輕,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不瞑目!」
「不過李兄真是難得約上啊,也不來司里點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金千岱便是李清霖追殺師刀路上,偶遇那位金頭兒。
當時被兩人交戰的餘波擊飛,受傷不輕,前些日子才徹底好轉。
至此,也徹底沒了跟李清霖爭強的念頭,反而專門宴請李清霖,當面致謝。
不過這段時間,李清霖龜縮於家中,分心操控碧玉元蟾,幾乎推掉了一切瑣事,讓其吃了幾次閉門羹。
而白景、蕭遠山兩人,便是當初李清霖前往提刑司,負責考核的武官。
也被金千岱一起邀請至此。
「金兄客氣了,此事本就乃李某分內之事,何需致謝?同飲此杯酒!」
李清霖輕輕一笑,端起酒蠱,同樣一口飲盡。
杯酒釋千愁,更何況對李清霖來說,兩人根本就無半點讎隙。
酒上氣氛漸濃,陪酒的清倌又取來幾盅冰涼清酒。
這倚鳳樓地處要道,離五老清心齋並不遠,就兩條街的距離。
若是有危險,也能立刻求援,這也是李清霖願意答應來此『喝茶』的原因。
畢竟正事不是在公桌上談的,是在茶肆酒桌上喝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