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小白

  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移動，自山頂朝沈灼兮的方向而來。

  看這動靜，個頭不小，且速度很快，風一樣的，所過之處帶起旁邊的深草小樹一陣晃動。

  這兒許久都沒人來，長大的不僅是花草樹木，山裡的野獸也沒人管，肯定長的很大了。

  沈灼兮打起精神，一手握著毒藥，一手緊緊捏著匕首。

  若衝過來是要命的東西，她要保證自己在不受傷的時候，將之斃命。

  可，當東西真到面前時，沈灼兮壓根反應不過來。

  一隻通體雪白的半大老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衝倒在地。

  毛茸茸的爪子帶著鋒利的寒光，搭在她的肩膀上，張大的嘴裡獠牙尖銳，似乎一下就能咬斷她的脖子。

  而，老虎並沒有下一步動作，瞪眼看著她，似乎在思考什麼，嘴裡的涎水都要滴到她臉上了。

  忽然，老虎俯下腦袋，在沈灼兮臉上和發間嗅了嗅，又歪著腦袋仔細盯著沈灼兮打量，眼中逐漸浮現些許迷茫。

  「小白？」沈灼兮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老虎聽到這聲呼喚，如看到羽毛的貓一樣，忽然開始興奮，收起鋒利的爪子，毛茸茸的一團，帶著肉墊在沈灼兮臉上扒拉來扒拉去。

  嘴也興奮的湊到她臉上，又是舔，又是嗅，尾巴還似小狗一樣，不住的搖晃著。

  要是這兒還有別人，看到這一幕肯定以為是自己瘋了，出現幻覺。

  但沈灼兮知道，眼前這隻老虎，是十年前與她朝夕相伴的那個。

  白色的老虎極為少見，通常是祥瑞的徵兆，沈灼兮曾在採藥時救下還是幼崽的小白。

  小白太小，壓根沒能力自保，沈灼兮擔心被旁人知道後會打歪主意，所以帶回飛衡山，給它取名，細心照料。

  算起來她墜崖時，小白才剛兩三歲，還算的上是個孩子，現在已經成為威風凜凜的山大王了。

  她更沒想到，誰也沒認出她的真實身份，只有小白，能一眼看出她是當年的沈灼兮。

  倒不是她自戀，是小白只認她一人，當年她帶弟子上山打掃，小白差點把那些弟子當做點心吃了。

  「小白。」沈灼兮想到從前，摸了摸小白的腦袋，眼眶一熱：「我不是從前的我，只有你還記得。」

  也許，是因為她周身的氣質和從前一樣，亦或者是因為改變不了的氣息。

  動物間，原就有一種本能，能感應到人敢應不到的東西。

  小白不會說話，興奮和一隻大貓一樣，腦袋一拱一拱的，想把沈灼兮扶起來。

  沈灼兮順勢起身。

  當年她離開的猝不及防，小老虎還只有她膝蓋那麼高，一別多年，小白已經到她腰間了。

  就如同看著自己的孩子，成為大人一樣。

  沈灼兮唏噓感慨的同時，又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挼了挼，摟著它的脖子道：「沒了我，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小白忽然長嘯一聲，眼角也帶著隱隱的淚珠。

  沈灼兮以為它也在表達不舍，哪知道這聲吼叫沒多久，剛才小白來的那條路上，又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

  沈灼兮生怕小白給她招個什麼猛獸前來，可等了一會，出來的是和小白一樣的兩隻小崽子。

  是真的小崽子，通體雪白，眼瞧著出生還沒多久，毛還是炸開的。

  眼睛泛著濕潤，可憐巴巴的盯著小白，又看看沈灼兮，發出的叫聲也如同小貓似的。

  「你的孩子？」沈灼兮蹲下，兩手並用的抓向兩個小崽子。

  小崽子一動不動，甚至有些害怕，瑟瑟發抖，被沈灼兮抱在懷裡好一會才順過勁兒。

  小白舔了舔小崽子的毛，又舔了舔沈灼兮的臉。

  沈灼兮發癢，笑著朝邊上躲開，問小白道：「小崽子的娘呢？」

  小白能通人性，想起了什麼，明顯變得憤怒起來，怒吼震耳欲聾，響徹在山間，驚起一排排棲息的飛鳥。

  看這動靜，沈灼兮也知道，小崽子的娘親應該遭遇了不測。

  「沒事了，沒事了。」她一手摟著小崽子，一手摟著小白的脖子，安撫道：「我回來了，以後誰也欺負不了你們，放心吧。」

  小白又發出了幾聲吼叫，明顯調子變得有些哀傷。

  吼完之後，腦袋緊緊貼著沈灼兮的腦袋，一動不動。

  沈灼兮摸了摸它的下巴，道：「走吧，陪我上山去，等我安頓好，就帶上你們一起走，這神醫谷也並非從前的神醫谷，是待不下去了。」

  小白乖巧的跟在沈灼兮身後，沈灼兮則是摟著兩個小崽子，過了最後一道陣法。

  十年了，不光是屋子前後都長滿了植物，連屋內的木質地板也長出了不少，青苔和潮濕的腐蝕下，有好幾塊板子都悶斷了。

  好在屋裡留了不少藥材，蛇蟲鼠蟻不敢進門，不至於太可怕。

  後頭的溫水池，更是浮滿了爛葉子，成了一泓黑死泉。

  沈灼兮屋前屋後繞了一圈，越發覺得荒涼一片。

  這山頂也是住不了人了。

  她去後山洞內的玄醫密室，取走了自己藏著的東西，準備下山。

  而山下的弟子，早在聽到幾聲老虎的嘶吼後，回去通報給連翹和白毅。

  「山上的老虎不多，估計就是不多日前沒抓到的那隻白色虎。」連翹沉吟片刻，道：「咱們抓了其中一隻。」

  「另一隻暴走，估計就算沈灼兮遇上，也會將她撕碎當做吃食。」

  白毅沉著臉，道：「先前那隻白虎賣出了前所未有的價格，傳聞白虎的心能起死回生，若僅存的那隻白虎真吃了沈灼兮。」

  「出了人命，咱們也能不顧玄醫巫女的命令，大肆派人上去搜山，既能抓到白虎，又能看看山頂，是否有人！」

  「可連你都沒法子上去。」連翹猶豫道：「十八陣法可不是虛的，咱們就算想上前，怕也要折不少人馬。」

  白毅掃了她一眼，道：「再多的人馬，能有一個安心重要？」

  連翹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折損多少弟子，只要能順利上山，確定山頂沒有人住，多年來懸在他們心裡大石頭就落地了。

  這些年，他們二人繞過狼谷，打算從飛衡山後山懸崖上去確認，可懸崖陡峭，非人能立足，只能作罷。

  也正是幾次去試探，才遺失了凌絕果。

  她現在只想趕緊找到沈灼兮的蹤跡，哪怕是在老虎肚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