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祖傳方子

  孫老太比上次看到好了許多，不過人依舊黑瘦。

  孫琦跟在她旁邊，祖孫兩人就像是一大一小竹竿子，風一吹就能倒下。

  孫老太見到沈灼兮有些意外：「你就是他們說的二小姐，這麼年輕？」

  「是。」沈灼兮打量了她一眼，道：「身子可好些了？」

  「托二小姐的福。」孫老太深深鞠了一躬，道：「能撿回這條命已經是萬幸，我這次來，是感謝二小姐救命之恩的。」

  「您不僅幫了忙，還出銀子，這份情實在是難以為報。」

  「救人乃本能。」沈灼兮讓繪枝去搬了兩把椅子過來，道：「你身子還沒好，不需要專門過來道謝。」

  孫老太十分不好意思，黑瘦的臉上帶著歉意，從懷中摸出兩張皺巴巴的紙，道：「我們家出了些事，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來。」

  「我知道您的診金不便宜，還有您出借的一錠銀子。」說著，拿出其中一張紙遞給沈灼兮道：「這是欠條。」

  沈灼兮接過來看了眼，字跡歪歪扭扭，有好幾個都是錯字，但看得出來，已經是儘量寫得工整。

  而且欠條上寫得白銀五百兩，對她而言不算什麼，可對已經落魄，連吃飯都困難的孫家而言，這筆銀子算得上天價了。

  想到孫家的遭遇，再看著這張欠條，她心口莫名發酸：「欠條就不必了，等什麼時候有了，什麼時候再還，我的診金也要不了那麼多。」

  「我打聽過。」孫老太喘了口氣，道：「給右相府公子看診，您的診金就高達幾十萬兩銀子，老婆子我沒事本事，只能給這麼多。」

  說到這，孫老太拿出另一張紙遞給沈灼兮，道：「這是我家丫頭的賣身契，二小姐瞧瞧還有沒有不對的地方，她是個學醫的料子。」

  「我們自願將丫頭送給仁心堂學醫，不用月錢，管個飽飯就夠，丫頭跟著我，吃糠咽菜，也的確不容易。」

  和上一張的字跡一樣，沈灼兮看向孫琦：「你願意來學醫嗎？」

  孫琦怯怯的點頭，小聲道：「我想學醫，和祖父，父親一樣，能夠治病救人。」

  「學醫之路很苦的。」沈灼兮再度道：「你想好了？」

  「嗯。」孫琦鄭重的點頭，跪下道：「求二小姐收留。」

  沈灼兮拉起孫琦，道：「起來吧，既然是賣身契，總要給你銀子的，診金和之前的帳一筆勾銷，我再給你一百兩銀子。」

  孫琦來仁心堂，既要張嘴吃飯，又要學藝，不給仁心堂銀子都不錯了，哪裡還敢另外要銀子。

  孫老太趕緊擺手，道：「不了，多謝二小姐好意，她一個小姑娘，去也是添麻煩，哪裡還敢要銀子。」

  「拿著吧。」沈灼兮命李忠取了銀票過來，道：「你們孫家也不容易，你還有個孫子要養活。」

  孫老太沒接銀票，反而跪下，道：「二小姐若是當真憐憫，老婦厚著臉皮，還有一事相求。」

  沈灼兮大致猜到了什麼，道：「你那孫子腦子有些問題，行醫肯定是不行。」

  「是，我知道。」孫老太抹了把眼淚，道：「那孩子也是命苦，不到七歲就讓人丟在冰天雪地，還是我兒子採藥遇見，好心撿回來養著。」

  「估計是天寒地凍在外頭時間長傷了腦子，他反應遲鈍木訥，心卻是好的，而且能分善惡，先前兒子媳婦在，我不用操心。」

  「如今他們多半是沒了，我已經年邁，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二小姐好心，不如把孫剛一塊兒收了，他沒法行醫，打掃收拾尚可。」

  沈灼兮想起那日看到孫剛的場景，有些遲疑。

  孫老太見狀，繼續道：「孫剛不要任何月銀，只需要您提供點飯菜能讓他吃飽，有套夥計的衣裳能穿暖。」

  「他手腳勤快，只要您吩咐的事，絕對會做！」

  沈灼兮皺著眉，道：「話說到這份上，我不介意說明白些，仁心堂是行醫治病的地方，並非做慈善的。」

  「孫剛腦子不好使，在你面前很好，萬一哪日忽然不對勁，暴起傷人，我如何對來這兒求醫的人交代？」

  孫老太咬咬牙，道：「我知道來仁心堂求醫的人很多，也知道天下沒白吃的午餐，二小姐，您不是要藥材嗎？」

  「只要您答應收下他們兄妹，善待他們，我願意將孫家現有的所有藥材送給你！」

  孫家現有的藥材也能值大幾百兩銀子，先前將婆子病的人事不省，都不願意賣出一點。

  現在為兩個孫子考慮，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夠讓人意外了。

  「你不是說，要留著等兒子媳婦回來？」沈灼兮狐疑道。

  孫老太想到了什麼，眼眶微紅，道：「我那苦命的兒子媳婦，怕是早就葬身魚腹回不來了，先前我的確想守著小藥鋪子。」

  「可經過前些日子昏倒命懸一線，也想清楚了許多，我保不齊哪日就一命嗚呼見了閻王，兩個孩子總要生活。」

  「二小姐人美心善，仁心堂名聲在外，肯定值得放心託付。」

  怕沈灼兮不答應，孫老太又從懷中一物遞上前，道：「還有這個，我願意以孫家祖傳的藥方，來換兩個孩子的未來。」

  「只求二小姐往後將方子傳給孫琦和孫剛，不至於讓孫家的東西沒了後人繼承就是。」

  孫老太遞上前的，正是李忠曾提過的，孫家祖傳治療瘡症的藥方。

  元久堂和益安館出高價都沒買到的東西。

  「您若是不收，老婦便長跪不起！」孫老太心中沒底，將書舉過頭頂，道。

  孫老太來之前就想好了，如果這二小姐人不好，留下孫琦混個溫飽就算了，可若是人好，她願意拿出所有身家換取兩兄妹的以後安穩。

  孫琦也一併跪下，淚眼朦朧卻不敢哭出聲，瘦若竹竿的身子不住的顫抖。

  「唉。」沈灼兮嘆了一聲，道：「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不過先說好，孫剛若是傷人，我會把人給你送回去的。」

  「多謝二小姐成全。」孫老太深深磕了個頭，起身將藥方放在沈灼兮身邊，道：「老婦這下死也願意了。」

  「你好好養著，不會死的。」沈灼兮看了眼方子，道：「孫琦今日就留下，至於孫剛，你回去和他說好後送來，交給李掌柜。」

  孫老太千恩萬謝，這才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