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窗戶下的人

  對於沈灼兮的猜想，菊嬤嬤還存著懷疑：「不至於是大夫人啊，她當時已經被太師抬做大夫人，膝下有兒有女。」

  「連三小姐都是養在她院裡長大的，就算楊姨娘誕下男嬰，那也是庶子，和澤煥公子的身份沒法比。」

  「不管怎麼想，大夫人沒必要冒險，弄死楊姨娘肚子裡的孩子。」

  那幾年是沈和山官職的上升期，余青蓮小心謹慎，在外的名聲極好，連帶外人都夸伯爵府教女有方。

  的確，余青蓮沒必要多此一舉。

  可楊姨娘的恨意是實實在在的，沈灼兮轉而問：「菊嬤嬤可知道，楊姨娘是什麼時候跌入荷花池的？」

  「荷花初開，楊姨娘是看荷花的時候落水。」菊嬤嬤悶頭想了想，道：「好像就是這個時間。」

  時間也和楊姨娘說的差不多，沈灼兮幾乎能確定，一定是余青蓮做了什麼，而楊姨娘碰巧發現了！

  這麼多年，她小心翼翼的活著，不露出一點端倪，就是在找機會對抗余青蓮。

  沈灼兮的忽然恢復，讓楊姨娘像找到同盟，迫不及待的拉攏她，所以，才會在那日莫名給一個銀簪子！

  沈灼兮一下想通了關鍵，不明白的是，楊姨娘入府時孝清公主早就沒了，她是怎麼知道余青蓮害死了孝清公主？

  看來，要找個時間和楊姨娘好好解除一番。

  深夜的暑熱消散了些，沈灼兮打發菊嬤嬤去休息後，臨窗而坐，思考著事情。

  月明星稀，靜謐的很，屋內沒燃燈，只有屋外廊下掛著幾盞燈籠。

  坐了許久，她起身活動身子，準備倒杯水喝，不經意間朝外看了眼，意外看到院子裡有個人影兒，躲在廊下的柱子後，正朝她這個方向張望著。

  新來的蜻蜓和竹葉老實本分，能在院子裡這般窺探的，除了柱子就是桃子，她不動聲色的坐回，將窗戶完全打開。

  可能是被她的動作嚇到，那人影朝後縮了縮。

  也正是這個動作，沈灼兮就著廊下的燈籠，看到了大致輪廓——不是女子髮髻，而是府內男家丁的單髻。

  看來是柱子。

  沈灼兮起身下樓，悄悄開門出去。

  柱子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看著二樓窗口，眼睛卻支撐不住，有一下沒一下的眨巴，在將睡不睡的邊緣。

  他昏昏欲睡，壓根沒發現沈灼兮走到了身旁，直到聽到聲音響起：「這麼晚不睡，在替我守夜？」

  柱子嚇了一大跳，瞬間清醒，看到來人後，磕磕巴巴道：「小，小姐，奴才晚上喝多了水，起，起夜。」

  沈灼兮語氣沉了沉：「是嗎？可我記得茅房不在這邊，而且，我觀察好一陣了，你一直盯著我的窗戶。」

  「太師府上的規矩是什麼，還記得嗎？」

  「記得。」柱子低著頭，不安的搓著手。

  「說吧，為什麼要大半夜盯著我的窗戶？」沈灼兮冷聲問：「不老實交代，我這就命人將你扭了送官，說你對我圖謀不軌！」

  柱子不知道如何回答，那日桃子發現沈灼兮窗戶出來個男人後，就把消息報給大夫人。

  大夫人吩咐他們二人，輪番守夜，一定要再度將那男子守住！

  今晚恰好輪到柱子守，他白天沒睡，這會子完全沒精神，也沒防備，誰知道就被沈灼兮抓了個正著。

  「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沈灼兮眼睛微眯，聲音也高了些許：「來人！」

  「小姐，小姐，您別叫人來。」柱子趕緊止住她，道：「您這一叫，小人輕則挨打趕出去，重則丟命啊！」

  沈灼兮本就是嚇唬柱子，見狀道：「既然怕死，為何還不說實話？」

  柱子囁嚅著嘴，明顯不敢說。

  沈灼兮循循善誘：「我記得，你家人全部死於饑荒，十歲就被人牙子賣到太師府簽了死契，多大的好處，值得你冒著丟命的危險？」

  「小人，小人……」柱子頓了頓，還是不敢說實話。

  無非是威逼利誘，沈灼兮清楚，索性開門見山道：「你若是照實話說，今後不管如何，我會保你一命，說到做到。」

  「可要是謊話連篇，亦或者耍小聰明，我不介意用你來殺雞儆猴，讓其他準備害我的小廝婢子都長長眼！」

  語氣森寒冰冷，柱子不自覺抖了抖，低聲道：「不是小人不說，而是小人體內被下了毒，要是小人不按照吩咐，就會復發身亡。」

  「手腕子伸過來。」沈灼兮伸出手，道。

  柱子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顫抖著伸出手。

  沈灼兮搭上他的手腕，把了把脈，道：「一點小毒，很容易解開，我明兒就將解藥給你，說吧，是大夫人指使的，還是三小姐？」

  有了這話，柱子才斗膽道：「奴才是大夫人派來的人，自然受大夫人吩咐，桃子有次半夜看到您屋內出來了個男子。」

  「告訴大夫人後，大夫人吩咐小人與桃子輪番守夜，拿人拿髒，一旦發現，立刻高聲呼叫引來其他人。」

  「不管那男子與您是什麼關係，一旦傳出去，您名節就壞了，屆時不管是太后娘娘還是禹王殿下，都會對您失望至極……」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小兒科，沈灼兮不屑的冷哼道：「你們就這麼篤定，會有人來？」

  「沒人來也沒關係。」柱子說著，抬眼小心翼翼的看著沈灼兮，道：「三小姐那邊做好了準備，不出十日，您屋內會發現男子衣裳和貼身物件。」

  「此等私物，百口莫辯，再由小人和桃子出面作證，也是鐵板釘釘的罪名。」

  難怪最近幾日桃子和柱子都乖巧的很，原來早就有打算了。

  沈灼兮嗯了一聲，道：「先下去休息，這件事，你就裝作沒發生，依舊和桃子來輪番守著，待沈靜雅那邊有動作後通知我，懂了嗎？」

  「您……」柱子猶豫著，道：「不懲罰奴才？」

  「你也是受人指使。」沈灼兮笑了笑：「你是聰明人，諒你也不敢將事情敗露的消息告訴大夫人和三小姐。」

  「不然我反咬一口，說是你為了邀功主動說出來的，到時候你死的更慘。」

  柱子打了個寒噤，連連道：「小人絕對不敢亂說，求二小姐保奴才一命。」

  「解藥會參在明日賞你的茶點裡。」沈灼兮轉身往回走：「桃子面前，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知道，知道。」柱子連連應聲，道：「小人既然在清風樓伺候您，伺候肯定只忠心於您。」

  對於柱子的承諾，沈灼兮並未當回事。

  他能叛變一次，就能叛變二次。

  現在，不過是利用他罷了，沒必要計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