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里-謝爾久科夫上尉非常忙，既然上帝不在盧安達，他直接將一處還算乾淨的教堂作為了自己的臨時指揮部。

這不是已經成為地獄的那座，裡頭原本躲藏了有七八百人——沒選附近的酒店，尼亞馬塔城最好的酒店原本就不怎麼樣，這會更是被那些盧安達政府軍雜種搞得亂七八糟。

原本躲在這座教堂的人很幸運，被俘的盧安達政府軍交代，這座教堂原本已經被列入今天上午的清除名單。

還好傘兵們來了，不然躲在這座教堂里的男女老少也一樣都得死！

難民們對這些大部分語言不通的外國大兵千恩萬謝，同時也有些人試圖向傘兵們打探自己親人的去向，這些俄國大兵們可沒辦法給予其幫助。

頭上帶著的是藍色貝雷帽，一開始尼亞馬塔城的倖存者們還以為這些從天而降的救星是聯合國派來的。但很快得知，這些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的勇士和聯合國沒一毛錢關係！

大兵們告訴倖存者們，別去指望聯合國了，那個在傳說之中的曼哈頓島上的聯合國別說增派維和部隊，這會是在大規模撤出維和人員！

指望聯合國？

墳頭草都綠了！

哦，不對，因為根本不可能有墳頭草：等三個月後聯合國維和部隊到了，幾乎所有的屍體不是河裡漂著，就是還在路邊擺著呢。

沒墳，自然也就沒草。

不是聯合國，也不是任何一個國家單獨出兵來阻止大屠殺、救援難民，這支軍隊居然是一位秉著人道主義精神、自掏腰包的美籍華夏人從一兩千多公里之外派過來的！

匪夷所思的現實，就算難民們剛剛經歷了苦難，這會一貫以來的部分人生觀都轟然崩塌。

私人救援？

不可思議！

但這又是現實，從死至生的現實，不得不信。

「聯合力量」、「艾倫-張、張楠先生」這些名字在難民群中、城市內快速傳播，如果這是個玄幻、奇幻社會，那這會正在長島家中熟睡的張楠，這身上一定會被一大圈看著挺神聖的光環包圍！

如果是神話社會，等張楠天亮一覺睡醒，突然發現自己成就羅漢果位，或者一睜眼發現變成了哪個級別的仙人之軀也不一定。

不過這就是個現實社會，正常的情況是：一睜眼，嗯，還有點困。

瓦列里上尉忙，他和倖存者中的幾名有威望者一道，將城市按照街區分塊，然後組織當地人手一道參與救援，同時還要清點、轉移清除屍體。

要儘快將大量屍體掩埋，不然再拖個幾天，這裡甚至有可能爆發瘟疫！

兩名聯合電視網派來的空降記者這會不僅忙，還都快成機器人了：單單拍攝城內屠殺遺留的屍體鏡頭都快讓他們崩潰，太慘，實在太慘了！

咬牙堅持，都把之前來熬資歷的念頭扔到了西伯利亞，就是半機械式的開展工作，順便給總部打了個電話：「要是可以，幫我們再扔兩個夥計下來吧，我們都快發瘋了！」

熬資歷？

還去想那個幹嘛，這趟事情結束之後，兩個年輕人在世界戰地記者這一行里，扛把子不趕說，有點江湖地位、弄兩把交椅那是一定的！

瓦列里-謝爾久科夫上尉的部下們也很忙，除了那幾個看守俘虜的夥計比較清閑之外，其他人都不得空。

城內同城北農田、野地里散落的屠夫軍隊遺留的武器需要帶人收集，不然這些還能用的自動火器失散之後同樣會是個大問題。

這會是圖西族和溫和派胡圖族人被屠殺，可公司也不希望過些天變成圖西族倖存者拿著自動武器去屠殺胡圖族中的普通人——如果控制不好，這事情發生的可能性極大！

清點轉移屍體也要傘兵們派些人指揮當地人做，還得聯繫總部儘快想辦法弄點重型機械來——除非全城人動手，不然挖墓穴都要挖到猴年馬月去了。

現在的好消息只有一個：暫時不用為城內大部分倖存者的吃飯問題操太多心，糧食都還在，餓不死人。

壞消息更多，前頭那些事情都還算好解決，要命的是傷員救助！

整個尼亞馬塔加上近郊的人口近六萬，但原本只有一家設備簡陋、醫護人員沒幾個的醫院。這會那家醫院裡還剩下個護士活著，其他醫生和護士昨天就都死了，特別是那些女護士，死得非常慘。

傷員非常多，盧安達式的屠殺，雖然屠殺效率比小鬍子的死亡集中營都要高效，但這不是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毒氣室；

毒氣室無論站著進去多少，保管都是躺著被人拖出來，而用槍支和砍刀屠殺，總會有些人幸運的活下來，但那些傷勢真的觸目驚心！

小小的醫院現在被空降集團的兩位軍醫和抽調的六名醫護兵接管，還讓當地有威望的一個圖西族老人召集了十多個壯漢、二十來名婦女來幫忙，這樣都忙得飛起！

還不急呀！

列昂尼德-沃伊洛夫斯基空降兵軍醫少校在還是名中尉時去過阿富汗，但也是第一次面對如今的情況：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平民傷員，剛快速處理完一個可憐婦女的斷手，就得進行下一台手術。

只用了局部麻醉，因陋就簡，也沒工夫考慮傷口縫合之後的傷疤形狀，就一個快。

一個人做下一台手術，精神一直得綳著。

這名三十來歲婦女的右手，是在政府軍進入城市后的半天，被他的鄰居齊胳膊肘砍掉的，而她的丈夫和三個孩子同時全部被殺。

扯掉手套，用消毒藥水一衝就算消毒。

斷手的傷員都還沒離開，下一名傷員就被人扶著進來。

這是個才十三四歲的女孩，從鼻子一側到下巴位置被砍了一刀，胳膊上還有一處輕一些的刀傷，找到她的傘兵已經幫著給她消毒、臨時包紮。

列昂尼德-沃伊洛夫斯基為這個近乎沒了疼痛感的女孩打開了包紮面部的三角巾，鼻子一側的傷口深可見骨，而應該是砍殺角度的原因，下巴都快被豎著砍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