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衚衕后，張楠姐姐、姐夫坐著的那輛車沒有在貝勒府門口停車，他們會住在姜愛華在同一條衚衕里另一端買的另一座官造四合院里。

張楠現在這情況，帶著妹妹一起登門?

這事沒心沒肺的張楠幹得出來，他姐姐張慧可吃不消這麼做，還是避開點比較好。

再說過會天曉得是個什麼場景，張慧和項偉榮也不想看見，算是給張楠這傢伙留點面子。

在機場那會為啥要等一會才出發?

張楠還是覺得等會拉東西的貨車比較好，這自家做女婿的一年多回家，拎著大包小包進門的壓力明顯會下降，這拉上一車打掩護更好。

人家那是未婚就生孩子，壓力大，也等著男人家回來撐門面的，張楠心裡得有數。

不過到了地頭，這一番準備估計除了翁千惠自家人和一幫熟人外，張楠算是白瞎了一番心思。

車子一進入衚衕，張楠就發現情況有所不同了：車隊沒進貝勒府的阿斯門就停車，那些之前他每次來衚衕里都會出來看熱鬧的街坊們是一個人都沒出現，倒是看到幾個熟面孔帶著人等在貝勒府門前，被自己那些先下車下警戒的保鏢給嚇下了一跳。

而且明顯的，半條衚衕都成工地了，北頭那邊都還能看到腳手架。

往門口一站，老熟人們都不敢上來，就吆喝著阻止人手準備從後頭那輛貨車上卸貨。

看了眼翁葉銘，後者機頭靈，立刻道：「這幫夥計都是聽說姐夫你要回來主動來幫忙的，前幾天你給我打電話是我們剛好在聚會，想著都認識就沒拒絕。」

張楠手只留下衚衕，「我不是說國豪、小東他們，這衚衕怎麼回事？」

「哦，是這樣。去年下半年開始附近不遠的老城區大規模拆遷，那些老鄰居都想住樓房，不過我們這一片又新發了個文件明確說明是老建築保護區，不拆遷，斷了那些人的念想。

掏錢買又買不起，一套房子至少10來萬，愛華就讓人和那些老住戶商量，我們這幫人這一年功夫就把整條衚衕全給買了。

不管有錢沒錢，連潘家園管委會的副主任小東都跟著買了北邊一個小四合院，就那個，以前潘家園那片的聯防隊長，現在跟著我在混。」

「陳小東，我認識。你們這幫傢伙都夠精的，呵呵...」

「那是，姐夫，都跟著你發財呢。其他不說，去年你回美國前這幫兄弟感覺郵市要火，我讓他們放開了收購，光一個猴票就撈了不少。

1991年3月掀起，持續半年多的時間，經歷了四個波段。第一波是炒以「猴票」為代表的早期JT票和型張。猴票從去年8月份的30漲到了過年的110，今年三月份開始我們都是220至240塊拋掉的，手頭就留了點種子。

還有那些前些年殘得沒人要的低檔小型張，至少賺了三四杯。最誇張的紀念郵資封片，成本幾毛錢，沒一種是低於十塊出手，貴的四五十，都賺瘋了，連港澳那邊和泰國、新加坡的郵商都問我們來進貨。」

「都拋完了？」

「除了猴票和一些稀少的特殊郵票，九月份之前就扔完了。

我們有內部消息，那次『賑災』票要兩倍多，提前就抓緊時間拋了個精光。」

說到這，翁葉銘笑了下，又道：「就半個月前京城的郵市就完蛋了，今天對京城這幫炒郵票的兄弟們來說是個大日子，月壇郵市關門歇菜。」

就是今天，11月9日，隨著全華夏「四大郵市」之首的北京月壇郵市關閉，從去年開始的「郵市瘋潮」終於結束，而這一次低潮又持續了6年之久。

張楠記得道97年那會還有一股郵市狂潮，不過那也不過是華夏郵市的迴光返照，似乎就瘋狂了很短一陣就徹底挺屍。

「以後別玩大宗郵票了，有空讓跟著你們的這幫兄弟留點特殊珍惜郵票鬧著玩就行，這郵市沒什麼錢可撈的了。」

說到這，張楠看到遠處有建築工人打扮的人走過來看熱鬧，然後又有點不敢太靠近的樣子，就道：「那些老街坊都願意賣給你們，沒做下作事吧?」

這年月拆遷，呵呵！

知道啥叫強拆嗎？

「哪會不願意，就那份絕不拆遷的文件一出，一個月內全部搞定。沒虧著他們，個個興高采烈，我和愛華要是和外邊那些人一樣搞，那不是倒你牌子嘛。」

張楠笑笑，「京油子！等著再過20年被人罵吧！」

不願意、胃口大的人一定有，不過既然翁葉銘這些人開出合適的價碼，敢硬頂著乾的人估計還真不多。

要想獅子大開口，那也是得看人的。

翁葉銘笑笑沒反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到時候能怪誰?

如今那些老街坊是看翁葉銘這幫兄弟是傻缺，大價錢買舊房，到時候換個角色正好。

張楠沒急著進貝勒府，和主動過來幫忙的那幾個領頭的熟人聊上兩句，招呼大家晚上一起吃個飯，這才往阿斯門內走。

......

沒挨罵，劉阿姨高高興興歡迎女婿回來。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她和女兒原本大部分時間是住在斜對門徹底整修之後的那處四合院，但知道女婿要回來，這才搬回貝勒府。

張楠覺得很彆扭，因為他改口喊「媽」，不然實在說不過去了。

見到自家女人時，翁千惠居然沒給他看大白眼，反而是一臉溫情。

當晚張楠說還擔心被數落，結果翁千惠告訴他：原本運氣一天想好好數落這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但時間一長氣沒了，看到人的時候壓根氣不起來。

至於第一次見面的兒子是大半像母親，就臉型和張楠挺像：奶胖著呢，張楠自我感覺的。

小嬰兒一開始壓根不給這個陌生男人面子，但真被張楠抱上之後就老實了，兩輩子抱孩子的經驗不是吹的！

有一個比較嚴肅的問題，在一陣忙亂后張楠問翁千惠：「孩子的戶口報了嗎？」

「報了，愛華讓人出面搞定的。

放心，出生證上孩子父親的名字是你！」

這年月報戶口想翁千惠這樣的情況很麻煩的，但有過硬的關係顯然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