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大賞
將百寶囊上交給了康書，登記造冊後。
康書笑眯眯奔向下一位從天降落弟子，臨走前還拍拍路野肩膀。
「路師弟，以前師兄我跟著朱師兄廝混，被豬油蒙了心，對不住你。」
「你千萬別往心裡去，我們秘境中走一趟，能活著回來就不容易。」
「等安頓下來，師兄做東，定要好好宴請你一回！」
他說完扭頭大步離去，和曾經的心上人元清兒擦肩而過。
元清兒見了康書，淚珠滿臉，櫻口輕張喊一聲康師兄，康書仿佛沒聽到似的，腳步不停頓離去。
什麼白月光？心上人？
秘境中生死之間走一遭，有那閒心愛一個不值得愛的人，還是對自己好一點才是真。
活著不好嗎？幹嘛給自己找罪受。
元清兒沒料到康書對自己是這麼個態度，眼圈一紅，立刻抽泣起來。
錢金金此時正沖路野而來，從她身邊經過，厭惡說道。
「哭哭哭，哭什麼哭？」
「那朱建是我自家道侶，我都沒哭。」
「你哭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哭給誰看？」
「你若真是心疼他，現在秘境通道還未關閉，你還可以返回去殉情，沒人攔著你。」
「呃……」元清兒被錢金金一懟，急得臉脹得通紅，低頭止住哭聲，踉蹌跑開了。
「哼……」錢金金見她離去，輕哼一聲，嘟囔道，「晦氣！」
路野等人見錢金金趕來，立刻行禮。
「錢師姐！」
他看錢金金臉色蒼白，氣息萎靡，修為應該也從練氣七層跌落至六層，否則也不能平安通過秘境通道。
不過經此一役，錢金金畢竟使烏刀護住了同門，這真傳弟子的位置便算是坐穩了。
以後只要丹藥跟上，很快就能重新突破至練氣七層。
只是，玄墨門不知道有沒有以後了。
錢金金面色不太好看，身上穿著不合身的道袍，路野認出，還是自己拋給她的，想必出來諸事繁忙，還沒來得及更換。
「師姐……給你……」王虎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牛皮袋來，打開看裡面都是血色土壤。
「這是朱師兄遺骸，」他撓頭道，「碎得太徹底了，只能這樣連土都裝回來了。」
「多謝師弟！」錢金金接過牛皮袋收好，面無悲色。
王虎，張存義在秘境中跟她半月，已經頗為熟悉，她自不客氣。
「幾位師弟……」錢金金看遍眾人，目光凌厲，「掌門有令，讓眾弟子各自交代下在秘境裡面的幾日行程。」
「另外，如果誰有那令元夠的消息資料，也可以說來，算一個大功。」
「伱們不要多想，」她解釋道，「畢竟西四魔門死了九個真傳弟子，被人搶了兩件寶器，必須有個交代。」
「各家都要問一問的，只要你們忠於宗門，不打緊的。」
墨如煙交代她的原話，這問詢本來便是走個過場。
若那令元夠真是本門弟子，那玄墨門以後便多個副掌門又如何？
就算給其他魔門個面子，簡單問問便可。
本門弟子在秘境中折損過半，比起其他家來還算可以，但是一下死了這麼多弟子，活下來的弟子個個都是寶。
目前只要活著的弟子，沒有站起來造反，便都是玄墨門的好弟子。
至於錢金金，更不相信玄墨門有令元夠那樣的猛人廝混在裡面。
她的臉還痛呢。
王虎和張存義簡單說幾句便過關，他們除了入秘境前幾日外，之後一直跟著錢金金率領的大隊伍中廝混，最後一日在臥龍山脈採花，鏟屍，清清白白。
蜀赤土是被盤問的重點，因為玄墨門已知弟子中，就他和令元夠打交道最多。
他戰戰兢兢交代了入秘境，如何被困山脈，等死中令恩公從天而降撈了他一把，之後便是隨人群跟著錢師姐躲避獸潮，再之後便是進入了臥龍山脈中，被令恩公一把抓走。
恩公想讓他用土遁神通奪寶，未果，最後將他撇下云云。
蜀赤土雙腿打顫，還怕錢金金細問。
結果錢金金直接轉向路野。
「路師弟，你呢？」
「咦？我記得隊伍中一直未見到你！」
路野不慌不忙，用法力擠出一點淚液來，便訴苦道。
「錢師姐，師弟我命苦啊……」
他結合死在手裡其他冤鬼記憶，湊出一份經過來。
路野說自己一入秘境便被傳送進臥龍山脈外側，結果撞到一羊妖手中，當了幾日俘虜。
好在這羊妖吃素，因此未丟掉性命，只囚著他當個玩物，也未傷害他。
等幾日後獸潮爆發，羊妖撇下他，帶著屬下，隨著大股獸潮出山，沒了看管，他才逃得性命。
他也不敢出山，怕撞上折返的獸潮，只能躲在臥龍山中，處處小心躲避。
熬到了最後一日，在山脈中伏擊了幾個入山的西四魔門弟子，搶了百寶囊，害了幾條性命。
中間一番逼問才知道七魔門弟子由真傳高手帶隊，組隊進山事情，此時秘境通道開啟，他也便急忙跑出來了。
路野臉不紅心不跳將一長串經歷講了出來。
反正初始便掉在臥龍山脈的倒霉蛋不止蜀赤土一個，再加上他一個也不算過分。
至於不吃葷的羊妖，他更不擔心，世界妖種萬萬千，什麼奇行種都有。
錢金金既然走過場，絕不會細問，能交代過去就行。
果然，錢金金聽了點頭，直接奔向其他人，腳步匆匆，根本沒什麼耐心。
老娘剛死了男人，還從秘境中九死一生逃出來，累得要死，恨不得大睡一場，卻倒霉被安排來問東問西。
這真傳弟子的活真不是人幹的。
如此亂糟糟一個時辰過去。
玄墨門在錢金金梳理下，弟子們交代了秘境中行程，上交了隨身百寶囊。
儲物袋也被打開檢查過。
這檢查儲物袋的活兒卻是隨墨如煙而來的四位長老的，邋遢湯，不老童，小歡喜，毒頭陀。
他們四人目光凌厲，審視眾弟子，看誰都像是看賊一樣。
邋遢湯輕咳一聲道。
「諸弟子，秘境中生死間走一趟，大家活著回來，已屬不易，千萬別犯糊塗，做那不該做的事情。」
「入秘境前門主有令，秘境所獲靈植礦物靈泉及各種妖獸材料，都記功統一由宗門入庫打理。」
「將來售出後按比例分配到你個人手中。」
「宗門不會貪你這點東西，但是賣給誰，怎麼賣，卻必須由宗門做主。」
「不然如此多靈物現身坊市，價格被搞亂了，賣不上應有高價，豈不可惜？」
「大家已上交了百寶囊，如今將檢查儲物袋，若有手腳不乾淨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邋遢湯說了幾次，眾人無一出列，他便一揮手，眾弟子依次上前打開儲物袋。
四長老眼睛銳利如鷹，儲物袋中靈石材料都不管，搶自別人甚至同門的法器也不管，只確定沒有秘境中特產即可。
「這法器甚是精緻啊……」
邋遢湯從一弟子儲物袋中取出一竹棒法器，突然一捏，竹棒破裂。
原來這法器內部是中空構造，裡面立刻露出一顆築基丹主藥草固基草來。
這弟子以木屬性靈器壓製藥草散發木屬性靈力，卻還是漏了餡兒被抓了出來。
那名弟子立刻軟癱在地上，磕頭求饒。
錢金金上前，封了其法力堵嘴用繩索捆起來扔在一邊。
與此同時。
其他三名長老也有收穫，當場便有幾名心存僥倖的弟子被抓了出來。
他們挖空心思，還真有私藏採摘靈植的。
有藏在自用法器中的，有埋在身體傷口中的，還有人專門練過相關功夫，將靈植裹了糖衣，直接吞在腹中的。
各種方法，不一而足，只是四長老都是散修出身，這種花花道道可瞞不住他們。
只能說是貪心作怪，將自己都搭進去了。
這幾名弟子被封了法力鎖起來，等回了山頭再由掌門墨如煙處置。
而如此情景，並不是玄墨門獨有。
其他魔門中都有類似情況發生。
輪到路野，檢查他的是曾經的師傅小歡喜長老。
小歡喜眯著眼睛打量他，目光中露過狠毒。
這弟子跟了她十年，屢次逃過她採補，最後門派大比突然大放光芒，跳成內門弟子，脫離掌控，讓她很不喜。
她倒是盼著路野犯蠢，私藏秘境寶物。
路野面對挑刺的目光，坦然打開儲物袋，裡面便是他在玄墨門中慣用的骨劍骨牌還有些靈石丹藥。
另外還有幾件搶自其他魔門弟子的普通貨色法器，上面還染血，畢竟作戲要作全套。
小歡喜翻來覆去檢查半晌，也未找出毛病來，只能鼻子輕哼一聲，揮揮手示意過關。
路野收了儲物袋退下，旁邊王虎，張存義，蜀赤土也順利過關。
他注意到，便是未檢查出問題的弟子中，也有幾人面色惶恐，雖然裝著鎮定，法力氣息卻不穩。
藏物方法萬萬千，四長老也不是全知全能，不過這幾人怕是回山後躲不過墨如煙神識一掃，早晚要出事。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了。
放眼掃過，玄墨門隊伍中少了不少熟人身影。
如朱建，陰秀眉慘死秘境中，花明這廝運道不錯，一進秘境便被相好靜靜背刺，居然活了下來。
另外舍處，戚芳芳，顧長情也安然無恙。
玄墨門弟子隊伍凋零，不足原來半數。
另外幾家魔門也是如此，如東三家陰魂派，萬骨林都算好的，也活下來約莫四五十人。
西四魔門悽慘。
血影派齊氏兄弟雖然死了，不過他們好歹之前庇護了同門，活下來也有五十多人。
最慘是僵毒門大小王師兄弟隊伍，全滅，因此活著出來的僵毒門弟子只有二十餘人。
另外百畜門，鐵屍門各自活下來約莫三十多人。
散修進入秘境前有三百多人，還未入秘境便被飛蝗撲殺了半數，入了秘境又被七魔門弟子集中對付，如今能走出秘境不到六十人。
這麼看來，出入秘境一番，七魔門加散修眾人最後只退出約莫三分之一，可謂是損傷慘重。
如此又過了一柱香時間。
空中秘境通道裡面終於再無弟子從裡面現身。
頭頂那仿如紫色魔眼的秘境通道開始翻滾變化，先是周邊虛空開始閃爍扭曲，然後通道中開始出現巨大吸力，仿佛裡面有龐大妖獸張嘴倒吸空氣。
臨近的七掌門頭髮，道袍衣角呼呼吹動，筆直飛起，都被吸向通道。
他們各自向後飛出一截距離，才穩住身形。
就在眾人目光注視下。
那紫色大眼扭曲，盤旋，從一規則圓形坍塌成橢圓，半圓，然後變成巴掌大小不規則變幻扭曲形狀，裡面紫色光芒變成五光十色轉動。
啪！
一聲輕響過後。
便是那巴掌大小的光團也穩定不住，徹底變成一雜色小點，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一陣風吹過。
在黑窟山上空豎立了十年的秘境通道就此消失。
黑窟秘境脫離軌道，遠離人界，兩界再無重合部分，通道徹底關閉，斷了往來。
下次黑窟秘境開啟，還不知道又要過多少歲月。
如今見證秘境內外發生一切的諸多人們，能活到下一次秘境開啟也不知有幾人。
七掌門等了半天，也未等到那在裡面攪動風雲的秘境好人令元夠。
他們神識將所有從秘境中出來弟子都掃了個遍，確定都是練氣六層以下修為。
他們無奈從天而降。
百畜門掌門楚勝最是不甘心，他還有一件百獸鎧未見蹤跡呢。
他撓頭道。
「不應該啊？」
「那令元夠知道闖了大禍，縮在秘境中當了烏龜嗎？」
「即便如此，那本門的百獸鎧去哪裡了？」
眾掌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想不清楚頭緒。
有人往規矩站在地面上眾弟子掃了一眼，難道令元夠改頭換面便藏在人群中？
這到底是哪家弟子搞了這麼一出？
令元夠身後，是旁邊哪個築基老狐狸在支持？
七掌門心中閃過千百念頭，臉上不露絲毫，各自說著和氣話語。
西四魔門掌門誇獎東三家掌門調教弟子有方，秘境便是試金石，有這麼多經歷過生死弟子為骨幹，東三魔門以後一定興旺發達。
東三魔門掌門謙虛道一切都是運道，不過是崽子們在秘境中運氣好一些罷了。
還是西四魔門底蘊深厚，偶有錯失馬蹄也不算什麼，只算老虎打盹，別看活下來的弟子人少些，收穫必豐，不是西三家可以比擬的。
眾掌門吹了一圈彩虹屁，在一片和氣友好中達成一致。
如今秘境雖然關閉，不過以後這黑窟坊市一定要堅持開下去，另外各家都有折損，為防有外敵干涉，七家一定要共進退，同盟友誼牢不可破。
任何外敵犯七魔門中任意一家，便是和七魔門同時開戰，七魔門互為堅強後盾云云。
七掌門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大講特講一通之後，這才依依惜別，各自帶了麾下弟子離開。
墨如煙拋出花籃。
眾弟子籃中靜坐，被她攜帶升空離開。
路野從高空往下看。
黑窟坊市往日裡也是繁華地方，如今天上秘境通道關閉離開，地下坊市也幾乎不見人煙，冷清得可怕。
入秘境前七魔門便聯手清出了不少閒雜人等，入秘境後，三百人活下來不過五六十人，這坊市能熱鬧得起來才怪。
此時。
坊市中有零零散散動作快的散修已經在洞府前面支起了招魂幡，白色紙錢灑了一地，換了麻衣在洞府前跪地祭奠哭泣，應該是有至親好友死在了秘境中。
路野注意到，有一散修擺放在供桌的牌位上，一張刻著木道人，一張刻著草道人幾字。
這應該是木草組的人，秘境關閉，木草二位首領未出來，想必是也折在裡面了，因此才放了牌位痛哭。
哭聲隱隱傳到了天上。
路野收回目光不再觀看。
這便是修行，一路殘酷，九死一生。
過了柱香時間。
花籃從空中冉冉落下，已經到了鷹墜峰玄墨門山頭。
「師姐……」吳風早就帶著四名內門弟子迎了上來，面色焦急。
這半個月他過得甚是煎熬。
整個門派可謂傾巢出動，幾乎所有弟子加上僕役都跟著墨如煙走了。
他則帶領四名內門弟子守護山門，日夜都守在陣盤旁邊，不敢挪窩，深怕被外人搶了老巢。
明明離著黑窟秘境不遠，他也不敢輕動。
守著陣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看著幾十里外的秘境通道，望眼欲穿。
如今見墨如煙回來，這煎熬的日子總算到頭了。
「怎麼只活下來這麼點？」吳風見了花籃中剩餘人馬，倒吸一口冷氣。
「吳副掌門……」小歡喜輕笑一聲。
「咱們玄墨門死得算少的，你可沒看其他家魔門，尤其是僵毒門，都快死絕了！」
「這一趟，咱們可不虧。」
吳風聽了這才臉色轉緩。
「眾弟子……」墨如煙轉身對弟子們訓話，「諸位在秘境中為宗門浴血奮戰，都是有大功的。」
「宗門一定不會虧欠大家。」
「秘境之行，外門弟子記五十大功，內門弟子記一百大功，可在此範圍內任意花銷。」
「問心樓里所有傷藥靈丹，隨你們選用。」
「損毀法器也可更換，若用的順手想要修補法器，也可登記以待後日。」
「想換厲害功法的，也隨你們。」
「你們征戰半旬，也累了，就此散去吧！」
「接下來三日取消早課，也無甚任務，你們好好恢復實力即可。」
眾弟子聽了喜不勝收，立刻躬身道遵命，謝聲一片。
墨如煙臉上笑容一收，嚴厲目光掃過場中一角。
那裡有五名弟子站著，身子如鵪鶉般佝僂，低著腦袋，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正是私藏靈植的那幾人，裡面便有曾經和路野在門內大比中爭鬥過的舍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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