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劉備：吾劍利否？
青州。
北海國，高密縣。
「劉備販履小兒，司馬防為虎作倀，吾皆不懼也？」
「諸君放心，儘管在吾族地安置，量彼輩不敢找上門來。」
「吾祖父，故三公也！天子之師，鄭玄公，與我家有親！」
「吾倒要看看，誰敢來此放肆！」
孫固四十有餘，面對著前來投奔孫氏避難的人，他盡顯自己身為豪俠的大氣。
「孫公不愧是遠近聞名的豪俠，今日一見，孫公大義凌然，果然名不虛傳！」
「孫公，大恩不言謝！」
「孫公大義！」
這些投奔過來的人身份複雜，但他們身上大都帶著一個標籤——違反律法。
孫固敢於收留這些人，他的自信不是毫無來由的。
雖然在他的祖父孫朗三十餘年前成為三公之後，孫氏一直在走下坡路，時到今日族中甚至連個兩千石都無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外者有專城居的縣令縣長、也有督郵這樣的郡吏，在京者有五官掾屬、也有正在謀求前途的郎官，在家者亦不乏居家養望的處士。
這就是大族的底蘊，一朝得勢，便能乘風化龍。
過去，孫氏收留些賢才猛士，郡縣的小吏們誰敢前來抓捕？
初時，孫固對劉備還有幾分忌憚，但他之後見劉備只敢對那些地位低下的豪強小族動手，便不再在乎了。
劉備不過如此！
他高密孫氏素豪俠，他孫固也是遠近聞名的名士豪傑，豈能為劉備丟了面子？
「主人，中郎將劉備前來拜訪。」
孫固冷哼一聲，無禮之人，連提前送拜帖這項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不過是幸進之徒罷了。
不過他還是決定見一見劉備。
孫固是白身，此前州郡屢辟不應。他抵達會客的正堂時，劉備已經在等著他了。
孫固是故意晚到一步的，比二千石又如何？
他孫固依舊能不卑不亢，這是他身為名滿一方的豪俠該有的氣節。
以他的名望，他的氣節總能讓他得到優待。
果不其然，就算他晚到了一會，劉備也得帶著笑臉來見他。
但侍立在劉備身後的那個體格壯碩的侍從似乎並不滿意，但孫固只看了一眼，並未多做留意。
劉備笑得很歡快，他也當過任俠，知曉孫固這樣的人最想要什麼。
不就是尊重和名氣嗎！
「孫公，我聽說有犯法的賊人跑進了孫公的莊園之中，其中潛藏著黃巾賊管亥手下的小帥。」
「我知道後不敢大意，這才冒昧上門拜訪。」
「我的部下建議我派兵來此搜索，但我深知以孫公這樣的豪俠，怎麼會和黃巾賊有勾結呢！」
劉備話還沒說完，就被孫固打斷了。
「不知劉將軍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此乃小人惡意中傷！」
「我孫氏世代清明，豈能任由旁人污衊！」
「若劉將軍願意告訴吾是何人所言，吾必會記得劉將軍的恩義！」
孫固言辭鑿鑿，神情間俱是憤怒。
侍立在劉備身後之人見孫固態度不恭，當即冷哼一聲，聲音甚是響亮。
孫固望向那人，眉頭一皺。
到底是販履小兒出身，身邊的親信也是個不知禮數的。
劉備好心提醒道：「孫氏大族，人員眾多，焉知沒有不肖子孫私自藏匿賊人？備以為，孫公還是好好查上一查！」
對此，孫固很是不悅：「我對劉將軍以禮相待，劉將軍何出此妄言？」
「我孫氏以禮傳家，家中子侄皆知禮儀，豈會與逆賊勾結？」
劉備摸著腰間的佩劍，這是他大半年來養成的習慣。
俠以武犯禁，可他而今率領大軍，怕誰的武？
他起身，飛快地拔出了天子所賜之劍。
黃巾餘孽是他親眼看著進來的，還能有假？既然孫固給臉不要，那就別怪他不留情面了！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劍鳴聲。
恍惚間，孫固看到他的祖父在天上向他招手。
脖子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和刺痛讓孫固回過神來。
原來他還沒死啊！
但……
孫固的眼睛的餘光瞥見他的僕從倒在地上，劉備那個聲音洪亮的侍從正飛起一腳，踹翻了一個想要出去通風報信的僕從，然後站在屋外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呼喊。
孫固聽得分明，他喊的是「進軍！」
「既然孫公不願意代為搜查，那備只能親自來了，孫公莫怪！」
孫固的手都在顫抖，可他依舊不肯認輸：「你可知我家與天子師鄭玄公有親？你就不怕鄭公以今日之事向天子彈劾你！」
孫固試圖將脖子往旁邊挪上一挪，但劉備的劍如影隨行。
「那你可知，我手中乃是天子所賜之劍，專斬不臣！」劉備持劍的手很穩。
「不，不用麻煩將軍了……」脖子上的刺痛告訴孫固，劉備是真的敢殺他，在死亡的威脅下，他不敢再擺架子了。
「我願意相助將軍找出賊人！」
完蛋，傷口好像更深了。
「孫公，已經遲了，我麾下的將士們來都來了，豈能空手而歸？」
劉備其實早就想動用天子之劍了。
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閥閱豪族們可不是那些沒有底蘊的豪強，做事不知收斂。豪族子弟自小便是讀著詩書長大，培養的方向也是士大夫。
作為官僚體系中潛在的一部分，閥閱豪門們辦事向來周全，通常很難讓人找到疏漏。
而今孫氏被他找到了把柄，又對上門拜訪的他傲慢以對。
那就不能怪他了！
誰還不是個追求尊嚴和名氣的豪俠了？
可惜孫固的性格和能力遠沒有如他名聲中傳的那般剛烈有為，虧得劉備還提前做了諸多準備。
奈何孫固拉了胯。
事實證明，而今所謂的莊園面對精兵不比紙糊的強上多少。
而孫氏又缺乏孫固這麼一個主心骨。
很快，將官們來到了劉備的面前——「孫氏有窩藏黃巾余賊之嫌，汝等即刻搜捕，有反抗者，以謀反論，殺無赦！」
孫氏素豪俠，族中也真有一兩個敢於向兵卒亮劍的愣頭青，面對反抗，早已得令的兵卒們當然毫不留情。
漸漸地，孫氏族人、僕從、投奔此處的門客等盡皆被控制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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