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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 第四十六章 漸遠字體大小: A+
     

    好消息是這隻隊伍,似乎有足夠的背景,當地守軍只是派出一小隊軍兵來查問了下,就沒有下文了。

    壞消息是,從這裡渡過淮河的打算要落空了,因為明顯看到對岸已經封鎖水道了,哪怕在晚上,徹夜巡曳的眾多火把和提燈,就算隔著大河水面,也是看得清楚分明。

    好吧,亂世中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和變數,我已經習慣了。正在他們駐留當地想辦法的空檔。

    我帶著抱頭蹲出來透透氣,嘗嘗當地的魚頭鍋子和灸丸子,算是改善生活。干餅大醬鹹肉腊味的旅途日常,讓人有些膩味了。

    因為靠近大河邊,因此就算是兵荒馬亂的歲月,還是十幾家專做河鮮為主的酒家食肆,我隨便選了一家門面中等,卻靠近街口早市的,做了進去。

    裡面已經稀稀拉拉的座了些食客,不過大多數表情,都輕鬆不起來,而是帶著一種局促和憂慮。

    被污漬舊垢浸透,就算抹過也是油膩膩的案條上,很快就端上了湯汁雪白的鍋子,還有灸得焦黃噴香的丸子。

    喝著熬住成白色的湯汁,用筷子挑出燉的酥爛魚頭上的肉塊,然後我把魚唇和魚皮膠,專門撿出來夾給抱頭蹲,看她一副百依百隨,抱碗喝湯的樣子,委實可愛的很。

    丸子是水產做的,因此裡面有很多魚肉碎,再用魚露蝦醬之類的佐料灸過,咬起來咸鮮十足,挺和胃口的。

    突然外面,虎虎生風的走進來好幾名軍兵,皮盔鑲甲短靴,跨著掉漆脫色的橫刀,左右掃視了一圈,在食客們一片噤聲不語中,才選定了方位,坐在了不遠處的一張大桌案邊上,然後用手拍打著,叫人上河鮮湯和餅子。

    然後大家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埋頭用餐,不過速度都加快了許多,抱頭蹲也用眼睛瞄了我之後,乖巧的小口喝湯盡量不發出聲響來。

    湯鍋快要見底,我正打算吩咐店家把剩下的丸子打包,

    卻聽到那些,手抓油膩膩大餅蘸湯吃得不亦樂乎的軍兵,喝了店家額外贈給的酒水之後,逐漸大聲起來。

    「賞格又加了么。。」

    「這次是什麼。。諫議大夫么」

    「第五次了。。」

    我心中一動才注意到,他們所攜帶的刷子、木桶和成卷的大張紙束,顯然是些跑腿的兵卒而已。

    透過店家的門面,看見街口對面的碩大木榜上,是一張新鮮還沒幹透的官帖,赫然就是對洛都之變中,欺君罔上、殘殺士民的反賊餘孽海捕令。

    我不由張了張嘴,洛都那裡效率這麼快,通緝的文書都散播到這裡來了。再仔細看看,前半部內容基本與之前我在海市見過的大相徑庭,後半部的賞格又增加了不少,並且對相關人等的描述,也詳盡了不少。

    然後我又叫店家,上了一盤炙丸子,而那些個軍兵旁若無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羅哩羅嗦扯了一堆,若是自己得了這些賞格,定然要討三個婆娘,一個暖床,一個捏腿,一個揉肩;天天吃肉餅和躁子澆頭的濃湯;全家做七八身綢布衣裳,也不怕幹活扯壞了.之類草根式的白日夢囈語

    正當我有些不耐,打算結錢而去的時候,猜車到我關心的正題

    「你可曉得。。」

    一個年長的軍兵,擺出一副誰都不知道,只有偷偷我才告訴你的表情,用恰到好處都能讓附近人含糊聽道的聲音,對著同伴神秘的故弄玄虛狀。

    「為毛洛都朝廷,再三提高懸拿賞格。。一副不吝賞格,志在必得的態勢」

    「為毛.」

    有人應景的和聲道,周圍的食客,也多少豎起了耳朵。

    「那是因為啊。。有迫不得已的緣故啊」

    「什麼緣故,如此大張旗鼓不肯善罷甘休。。」

    「據聞,洛都逃亡出來的殘黨中,有人得到了梁公寶藏重秘傳,」

    他有些醉意加得意的,揭示了某個「真相」。

    「又是梁公密藏,天下轟傳了多少次了。。」

    另一個軍兵,譏笑道

    「至少是部分秘傳,因此才得以破開城關的要害,叢大軍合圍中,逃出生天的。。」

    那名老卒被人質疑有些刮落不住,頓時漲紅了麵皮

    「所以洛都朝廷,才不惜死力,下了高官重爵的籌賞,來懸拿海捕這個賊首阿姆羅的行跡。。」

    「據說只要有所蛛絲馬跡,便可換得洛都方面,重金和官身相酬啊。。」

    聽到這裡,我心中就像是剛剛狂奔而過了一萬隻草泥馬啊。沒想到,他們為了追捕我這個虛構的身份,還真是無所不用之極啊,居然生造了這麼一個坑爹的理由。

    還好我半路出了意外,不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走下來,估計泄露的東西和知情的人更多,不但外面人人聞風而動,內部也要生出是非來了,那真是利之所趨,千夫所指,惶不可終、永無寧日了。

    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有點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云云。

    ..。

    遙遠的洛都,也是一副嫩芽綻放的初春光景中。

    昔日號稱第一奇巧盛景的梁園舊址上,已經被另一些高聳宅院構成的龐大建築群,所分隔佔據。

    當然,能夠入住這裡的,並且有一隅之地,都是攝政一族的血親,或是其他極近親緣的近屬,乃至少量受到恩加酬賞的心腹親信,而且往往都兼具要職的煊赫人物。

    新任的都亟道行司,行洛都留守,官拜衛尉卿,權樞密知事,又剛剛進爵陵候的張德坤,正在舉行私家的賞宴。

    他是當朝攝政的親侄,三十多年前被政敵暗殺而早亡三宮擇檢使張筍的遺腹子,因此很小就寄養在這位大權獨攬的伯父膝下,當作羽翼來培養,剛從外地的平盧道冀州經略任上,特地調遣回來不久,算是張族年輕一代的俊才。

    所以在靈寶公出外,坐鎮天平軍后,他接手了洛都的察訪機要之職,順便收拾和整頓前者留下的爛攤子。

    因為是就任以來第一次賞宴,雖然僅限於特定的小圈子內,但是還事極近奢事之能,各种放在太平年景,就是各種逾制、僭越或是犯大不帷的陳設器物,就這麼稀鬆平常的出現在私家賞玩的眾人中。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宴會中的那些女子,與那些頗有風塵味的教坊女樂,或是個人賞玩烙印鮮明的,私家豢養的家妓歌姬之屬不同。

    這些群裳輕薄的女子,雖然年齡不一,但都具有不錯的容姿和身段,身份更是不凡,既有大臣家的千金,亦有公卿家的誥命夫人,更別說來自宗正寺點名招喚的郡主縣君,或是王妃、側室之屬。

    也就是身份尊貴的良家女子。

    她們都毫無例外的,穿著儘可能突出自己美貌身段的輕薄羅裙,在廳堂下的絲竹宴樂中,強顏歡笑翩然輕舞,或是婉轉歌唱,努力展示這自己的容姿,以獲取某種優待和對未來的承諾,她們被送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了發生一切事情的打算。

    張德坤輕呡這雕成紫紅花苞的瑪瑙杯,用眼角輕輕掃視著這些或站或坐,或坎坷不安等待自己命運的貴姓女子們,享受她們畏縮、驚懼。或是略加期盼的眼神和表情。

    他突然捏住一個女子的下頷,紫羅綃裙襯托出她的花貌雪肌,很有些仙露明珠式的楚楚動人味道。

    「聽說你見過那人。。」

    「說說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居然能讓我那位大兄,勝券在握之下,被碰了個灰頭土臉的」

    「他還收留了你們,就沒有碰過么。。」

    女人微不可見的偏過頭,如珠串滾落下的淚滴,霎那間打濕了袒露大半的胸衣。

    「你後悔么.」

    張德坤饒有趣味的,戳著對方的傷楚。

    「聽說他明明已經把你們給送出城去了。。」

    「結果所託非人,你慕戀結奔的那個傢伙,不過是貪生怕死的功利之輩,」

    「不但在汴州舉告了同夥,還把你送了回來作為見面禮。。」

    「雖然他是個道貌岸然之輩,但我還是會重用他的地方。。」

    雖然這麼說著,旁邊不明理就的女人們,卻多少對這個貌似好運的寵兒,投來了某種羨慕妒忌恨之類的複雜情緒。

    「從今天開始,就留在後園把。。」

    女人身體一顫,

    「放心,我不會動你,也不會讓別人動你的。。還會好好將你豢養起來。」

    「等我的人,把他抓回來,。。還要用你來收攏一二呢」

    「我可不是大兄那種.」

    他有些微熏的,將酒水突然倒在女人的頭上,而對方一動都不敢動,任由鮮紅的酒液流淌滿自己精心裝扮的髮髻,將姣好的半邊面容和雪削的香肩,染成某種綺麗的顏色。

    「看見稍稍比自己出眾的對手,就恨不得連根拔起盡誅之。。」

    「卻不知道馭人者上馭心,能折服那些對頭中的才俊,驅使為己用,才是真正上位者的格局和氣量啊。。」

    「說實話,我很期待,他在我家堂下重新見到你的表情啊。。」

    「陵候,您失言了,」

    旁邊有人低聲勸諫道

    「若是傳到大府那裡,又有小人生事了。。」

    「就是要讓大府聽見,才能安心啊。。」

    他擺了擺,算是結束了這場夜宴。

    「都退下吧。。」

    然後看了眼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驚嚇過度,在地上依然沒有絲毫反應的女人,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吩咐人帶下去。

    「本家怎麼能說是,不放在心上。。」

    片刻之後,喝著醒酒茶的張德坤,再次和幾名親信坐在一起。

    「除了我麾下的健兒外,洛都密營和長風的人,都已經差遣出去了。。」

    「就連幾位從兄那裡豢養的門人豪傑,也暗自動了起來。。」

    「根據內宅的消息,大府似乎把這件事當成對各房某種考評啊。。」

    「不過先手在我們這邊,汴州抓到的那些人中,已經拷問出他的形貌和身份。。」

    「其他相關人等的抓捕,也在進行中。。」

    「不是說,死活不論么。。」

    一名親信的幕客小心道

    「大府如此大張旗鼓,要的只是一個可以交代結果,而不一定非要是所謂的真相,明白么。。」

    「諾.」

    那人想了想又問

    「那,為什麼要格外暗中放風,所謂梁公密藏之說呢。。」

    「無非是財帛動人心,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貪婪逐利之輩,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布置。」

    「有了這由頭,就算是本家的對頭,或是南邊那些桀驁不馴之輩,為了這個子虛烏有的密藏,他們自然會替我將潛隱於市的那人,給我重新逼出面上來。。」

    「勿論要死論活,都入本家掌握中了。。」

    ...

    然後我再次見到了,這隻車隊背後,名為狗大戶壕的某種活動能量和影響力,雖然對岸的水路被封鎖了,但是本地水軍表示,可以向他們提供一艘跑內陸的普通內河大船,改道向東放流而下,走臨淮——淮陰一線,進入洪澤湖或是成子湖流域。

    這樣無論是從楚州的山陽繼續換船沿漕渠而下,或是上陸走盱咍的淮揚直道,都可以比較容易的抵達最終目的地揚州。

    當然,除了我和少數必須的夫役外,那些搭伴同行的普通旅人行商什麼的,就沒有這種待遇了,他們只能被留在當地,然後等待下一個契機,或是另謀出路。

    我後來這才逐漸了解到,

    像這種地域行會或是商團背景的勢力,能夠行走與諸多割據藩鎮之間的最大保證,一方面是各方勢力的相互牽制和抗衡,另一方面則是他們多少都掌握部分,別人難以取代的資源和渠道,讓這些地方勢力多少投鼠忌器或是有所依仗,而不至於肆意強取豪奪,動不動起了吃大戶什麼的歪念。

    我在本地接著採辦藥物為名,又買了的一大堆東西,當然是車隊出錢出人替我搬回來的。

    因為這一路未必好走,需要節省空間和運力來裝載其他東西,於是到手還沒有騎多久的紅老虎三世,就不得不被忍痛割愛了,折價五個半小銀元,據說最後是被當地水軍的伙夫,買了回去打牙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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