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沉暗的一聲，半點耐心都未有。

菖逍飛快說：「你說這些，我又如何知曉你是不是要殺他的人？」

「如若你是要殺他的人，那我說了，我不是害了他？」

「我是絕不會害了那公子的！」

到此時，菖逍心裡顯然已經動搖了。

而一旦動搖，便是被對方掌控的份。

帝聿這次不再說，他看著菖逍，一雙沉目能把人看進深淵。

菖逍看著這樣的目光，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按常理來說，他不應該說，但按他心中的感覺來說，他該說。

他痛苦了。

尤其隨著心中的天平傾斜，他想不說都忍不住了。

怎會這樣？

「他……」

「少爺，晚膳送來了。」

山現的聲音，菖逍立時看出去，張嘴。

可他還未來得及出聲，外面便傳來啪的一聲，隨之嘩啦。

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乒乒乓乓。

菖逍一聽這聲音，愣住了。

然後，他想到什麼，看向眼前的人，「你……」

帝聿在看著他，那含著無盡黑夜的雙眼裡，未有一點感情。

菖逍看到這，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沒了。

「我告訴你，他……」

帝聿離開了院子，走進無盡夜色，「全皇城找，直至找到她為止！」

暗處，「是！」

草木無聲的動，轉眼，一切安靜。

他以為她把斯見救下后便極快離開。

那是最好的時機。

不曾想，她根本就不曾離開。

藏身在暗處，等一切平靜，她出現，無聲逃匿。

果真夠聰慧。

帝聿站在幽徑里，看著前方夜色，眼裡壓著如此刻夜色同樣的烏雲。

裡面未有月光，未有星辰。

皇城裡，今日較往常不似那般熱鬧。

尤其是現下的夜晚。

倒不是今日有甚特殊，而是這天色，百姓怕下大雨，便早早的收攤回家。

除了兩邊的鋪面還開著，街道兩邊的攤位，都未有人。

當然，也是怕下大雨，街上人也不多。

即便是有，也都是行色匆匆。

此時，一處安靜了許久的宅院。

內院。

黑夜中，有什麼東西在動，轉眼間，消失不見。

一切歸於平靜。

只是……

「喵～」

一聲喵叫傳來，那站在卧房裡的人立時豎起食指，對蹲在她腳下的小身影『噓』。

看見她這動作，小身影立時乖乖蹲下，望著她。

不叫了。

不過，那尾巴，一下下的晃起來，乖的很。

旁邊，一條蛇在卧房裡爬行。

它這看看，那看看，似乎在看這陌生的地方。

卧房裡安靜了。

那人走在卧房裡，看四周，她已然適應了黑暗，能大概看見卧房裡東西的輪廓。

而憑著這些輪廓，以及記憶中的布置，她清楚的知曉，這裡面的這些輪廓，哪是哪。

很快，她平穩的坐到一個椅子里，看這裡的擺設。

而隨著她坐下，一小身影跳過來，站到她旁邊的小桌子上，看坐在椅子里的人。

它想叫，但它想到了什麼，閉緊了小嘴，不叫。

然後，它蹲到小桌子上，與坐在椅子里的人，一同看這卧房。

倒是那條蛇，難得的不安靜，在卧房裡，從這爬到那，不停歇。

商涼玥知曉，萬紫千紅聞到了毒藥的味道。

它很喜歡這。

嗯，確然，出現在這卧房裡的一貓一蛇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商涼玥，白白，萬紫千紅。

而這裡，不是別處，正是商涼玥以前住過不少時日的雅苑。

「外面有池塘，去把身上的泥給洗了。」一會兒后，商涼玥對旁邊乖乖蹲著的小東西說。

小東西一下看向她，「喵～」

可以說話了？

商涼玥手落在小東西頭上，「快去。」

到現下，她都能聞到小東西身上的泥味兒。

「喵！」

小東西身子一動，跳了出去，眨眼消失在自己視線里。

商涼玥勾唇，聽著卧房裡細微到無聲的爬行聲，「這裡暫時安全，你可以在這院里閑逛，玩耍，不過，還是不能出了這個院，不能被人發現。」

雅苑，被人早已遺忘的地方，不會有人來。

即便是帝聿。

當然，這裡不是長久之地，她不會在這裡呆許久。

聽見她的話，那爬行的聲音在卧房裡溜了一圈，出了去。

商涼玥坐在椅子里，繼續看這裡的一切。

也就幾月，現下再看這裡的布置，覺得似在做夢。

商涼玥起身，來到床前，她手在床下摸，須彌，只聽咔嗒一聲。

有什麼東西落扣，然後，嘩啦——

床後面的牆，從中間分開……

在外面池塘里歡快撲騰的小東西聽見這一聲，一下抬起頭來。

它看著關著的未有一點動靜的卧房門，眼睛動也不動。

但很快，它身子一動，消失在池塘。

而爬進草叢的萬紫千紅聽見這一聲，亦伸起頭來，看過去。

然後，往卧房爬。

商涼玥看著那打開的牆，眼裡光芒大勝。

她當初畫地道的圖紙給納蘭聆，讓納蘭聆讓人做出來。

後面發生了許多事，她商涼玥的身份沒了，她也就未在此。

但她相信納蘭聆會做好。

即便她不在這住了，也會做好。

未想到，當真如此。

嗖！

一小身影跳進來，跳到商涼玥身旁，「喵～」

小東西往四周看，眼裡都是新奇。

而萬紫千紅亦進了來。

商涼玥掏出一個火摺子，一吹，火苗生出。

黑暗被點亮。

幾人寬的道，兩邊是石牆，石牆上幾步一距離釘著龍頭燈盞。

上面是燈芯，燈芯下是燈油。

商涼玥拿起火摺子，把火苗湊到燈芯，很快地道明亮。

而隨著地道明亮，牆合上，嚴絲合縫。

小東西聽見牆合上的聲音，一下轉頭。

當看見那牆合上，一點異樣都未有，它頓時睜大眼。

很是震驚。

萬紫千紅此時亦看著那牆，不動。

「不要亂動，亂走，這裡有機關。」商涼玥對兩個小東西說。

聽見她的話，兩個小東西都轉過頭來，看著她。

尤其是白白，「喵～」

商涼玥看小東西，剛剛那一洗，身上的泥漿都未有了，白色恢復。

不過，現下一身濕噠噠的，看著似個落湯雞。

不過，精神的很，眼睛尤其的亮。

商涼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