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你生氣，也知曉你為何生氣，但這一切都不是我要那般的。」

「那日帝華儒成親，我心裡不大舒服，我承認。」

「但是，那不是我想要流露的情緒，是這身子。」

「你知曉的，我不是這身子的主人，商涼玥才是。」

「這身子有她的記憶，有她的情感，有她曾經的一切，這不是我願意的，我也不想這樣。」

「可我出不來，我在現代的身子更不可來這，我只有魂魄。」

「我無法讓這身子以前的一切消失，我會受到她曾經的情緒的影響。」

「就如商琮文被發配，商雲裳被送到寺廟，商憐玉死，我心中也會生出一些情緒來。」

「但是！」

「請你相信，這些情緒並不代表我就是商涼玥。」

「我會愛帝華儒這個人。」

「我不是，我是夜繆，我有意中人，我很愛他，我不會被這點情緒而改變我的愛。」

商涼玥一下子說了許多，氣都不帶喘的。

但這些確然是她想對帝聿說的。

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

黑暗中，誰都看不清誰，只能看見對方的大概輪廓。

但是，也恰恰是黑暗，讓一切的感官都清晰，讓一切的情緒都敏銳。

商涼玥看著黑暗中的人，她看不到他的神色，模樣，但她能感覺到他在看她。

那目光，極厲。

能穿透一切黑暗。

「我不想騙你，我也騙不到你，你這般聰明的人，什麼都能察覺。」

「這幾日，你生氣的把我丟在你母親這，不來看我，不讓人給我帶話，但你心中亦是有我的。」

不然，他幹嘛不把她丟到別的地方，而是丟到他母親這？

「你心中過不去，我知曉，這是你的性子。」

「你愛我，霸道，強硬的想要我的一切都屬於你，只要我有任何不軌之心，你都無法接受。」

「但是，你在努力改變自己，讓自己不要這般逼迫我，因為你知曉，這般會傷害我，傷害你。」

「此番你這般生氣，是因為我真的對帝華儒有了別樣的情緒，你才這般怒。」

「但你依舊怕傷了我，這才不理我。」

「可昨夜，你還是忍不住，偷偷來看我。」

「王爺，我都懂，我都明白。」

所以，他生氣，她不怪他，一點都不。

周遭緊窒壓抑的氣息動了，冷鷙被壓下。

但，那股冰涼依舊在。

商涼玥感覺到了氣息的變化，心裡微微鬆懈。

有矛盾，要溝通，不溝通，那便不會解決。

她現下與王爺說了，他自然能明白。

明白了，那事情也就好說了。

商涼玥繼續說：「你……」

「花言巧語。」

冰涼的嗓音打斷她，商涼玥，「……」

「我……」

「你喜歡儒兒，至今心中有他。」

「不是！王爺你……」

「你想嫁與他。」

「王爺，你誤會了，我……」

「你心中根本就未有本王。」

「……」

商涼玥想暴走。

王爺就聽不明白她說的話嗎？

她的意思那般清楚明了，他就一點都不相信她嗎？

隨著帝聿一句句的話落下，寢殿里的氣溫再次冷如霜。

商涼玥努力讓自己冷靜。

她得冷靜，不然，兩人真得要談崩。

「王爺，你聽我說，你先……」

「而你，剛剛已然承認。」

「……」

她承認？

她哪裡承認了？

他聽她那句話承認了？

「王爺，我沒有！」

商涼玥忍不住了，一下聲音大了起來。

一瞬間，四周安靜無聲。

靜的嚇人。

商涼玥，「……」

她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了，這變化與之剛剛不同。

極不同。

商涼玥心裡暗叫不好。

她趕忙說：「王爺，我……」

「你如今與本王說話也這般不耐煩了。」

「果真。」

這最後兩個字就如一塊巨大的石頭，砸在了商涼玥心上。

商涼玥的心，顫抖。

她知曉，王爺這是真的生氣了。

「王爺，你聽我說，我不是不耐煩，我是……」

被她抱著的人一動，商涼玥倒在了床上，而那坐在床上的人，也轉瞬離開。

商涼玥看見，趕忙追上去。

但她哪裡追的動帝聿，眼看著寢殿門打開，他便要消失在視線里。

商涼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大聲說：「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回現代，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說完這句話，商涼玥身子僵住。

她在說什麼？

回現代？

這是她夢裡說的話，她竟……竟真的說了出來……

四周的氣息變了。

前一刻還緊窒壓抑的氣息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靜，極靜。

商涼玥看著那站在寢殿門口的人，就如石化了般，動也不動。

但商涼玥知曉，不是石化。

那是王爺。

凝住了的王爺。

外面燈籠的光照進來，落在那身影上，好似暗夜修羅。

商涼玥捂住嘴，心咚咚的跳，一下下，有力又快速。

她感覺，自己好像捋了老虎鬚……

商涼玥下意識後退。

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完蛋了……

完蛋了……

她腦子裡不斷重複這個聲音，可與此同時，她心裡還有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在說，繼續說。

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讓他理智。

讓他冷靜。

這聲音不是商涼玥的，而是夜繆她自己的。

她知曉，自己現下有兩個辦法。

一個是，後退，一個是，向前。

是後退，是向前都是她自己做決定。

而她想，向前。

商涼玥放下捂住嘴的手，掌心蜷緊。

她看著那極為可怕的身影，看著前方那暗的讓人顫慄的幽夜，說：「我……」

剛出聲，視線里的一切陡然變化，然後，那站在前方的人，轉瞬出現在她面前。

與此同時，她的腰被扣住。

緊緊的，似要被掐斷。

商涼玥疼的倒抽一口冷氣。

然後，她慫了。

秒慫。

「呵呵……我……」

「再說一遍。」

嗓音啞沉，似從地底冒出來，帶著摧毀一切的腐朽。

商涼玥身子發顫，舌頭都打結了，她呵呵的笑，「我……我就是說說，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回來，哈哈……你看，你還真的回來了……」

「我就知曉，王爺你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