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前方那站如松的人身上。
紅蓋頭是沙質,能大概看見視線里的東西。
同樣的,明瀅嬅能看見前方站著的人。
雖然不甚清晰,但她知曉,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是她期盼許久想要見到的人。
對,當聽見皇后說,送親的人是皇叔時,她是震驚的。
但震驚過後,她是開心,狂喜。
她能見到他了,終於能見到他。
而今日,她的成親之日,她可以假裝,是與他成親。
他在前方看著她,等著她走過去。
她,不是嫁給了帝華儒。
而是嫁給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帝臨戰神。
沒有人知曉此時明瀅嬅在想甚,更未有人知曉明瀅嬅看的不是長寧侯,而是帝聿。
連若郡主扶住明瀅嬅,見她抬頭,看著前方。
而她前方,就是長寧侯。
連若郡主的心,突然疼了。
這是她們疼愛的女兒,如今,她們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終是要出嫁了。
要離開她們了。
長寧侯看著明瀅嬅,心情如此刻的連若郡主一般。
他捨不得,就如任何一個父母在女兒出嫁那一日,萬般難受。
「瀅兒……」
「爹爹。」
明瀅嬅輕聲,聲音聽著未有往常那般清脆,明亮了。
似乎沉穩了許多,似乎又帶著些別的。
長寧侯聽著明瀅嬅這聲音,只以為她不舍,心中頓時疼痛。
他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女兒,就這般要離開他了。
他突然難受至極。
連若郡主看著長寧侯這模樣,眼中的淚再次控制不住,掉了下來。
「侯爺,郡主,時辰差不多了。」
婆子適時提醒,長寧侯眼眶眨眼間紅了。
他低頭,壓住心中的情緒,然後抬眸,點頭,「好,王爺已然來了,就等著你了。」
長寧侯臉上浮起笑。
但任何人都知曉,現下他的笑有多難受。
連若郡主看向前方。
帝聿站在那,似一座大山,巍峨不動。
皇上讓王爺來送親,意思她懂。
但同時,何嘗不是在告訴所有人,皇家有多重視這個兒媳?
這份尊榮,足夠。
連若郡主看向明瀅嬅,隔著紅蓋頭,她看不到明瀅嬅的神色,但連若郡主突然想。
看見了帝聿,瀅兒是高興的吧。
「走吧。」
久幼退下,長寧侯走到久幼身旁,與連若郡主一起,一左一右,護著明瀅嬅,來到帝聿面前。
「王爺,今日勞累您了。」
長寧侯抬手,躬身。
連若郡主跟著頷首。
帝聿視線落在長寧侯臉上,「本王應盡之事。」
意思是,這是皇帝交代了的,他便會做好。
無關勞累。
長寧侯直起身子,抬頭,他看向明瀅嬅,眼中情緒涌動,「今日起,你便不能在爹爹和你母親身邊了,日後……日後你定要與太子殿下好好的。」
明瀅嬅看著帝聿,一雙眼睛好似透過了紅蓋頭,直直落在帝聿面上。
他未看她,但,他來了。
已然足夠。
「女兒謹遵教誨。」
明瀅嬅低頭。
連若郡主眼淚再次湧出。
婆子唱聲,「吉時到——!」
頓時,奏樂聲響起。
而此時,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天亮了。
婆子與久幼一起,一左一右扶著明瀅嬅,走出候府。
連若郡主與長寧侯下意識要跟出去,卻止住。
她們不能跟出去。
她們只能在此看著,目送瀅兒離開。
帝聿已然在奏樂聲響起的那一刻轉身,走出去。
外面是游龍一般的隊伍,兩邊都站著宮女太監。
尤其前面的宮女太監,他們手上拿著依仗,無比正式。
帝聿翻身上馬,身姿筆挺的坐在馬背上。
他穿著的暗紫衣袍,在那一絲光亮下,竟奪目至極。
明瀅嬅視線落在那挺拔的身形上,眼中是痴。
看,他騎在馬上,英姿颯爽,就好似新郎。
她嫁的人,是皇叔,不是帝華儒。
她今日,很高興。
婆子與久幼扶著明瀅嬅上馬車,婆子唱,「起——!」
瞬間,轎攆被抬起來,帝聿雙腿一夾馬腹,馬兒朝前走去。
而此時,熱鬧的皇城安靜的很。
不是未有人,而是,百姓們都站在了道路兩旁,看著這送親隊伍,眼睛都不眨的。
因為長寧侯的封地不在皇城,而是在番地。
所以,明瀅嬅出嫁,得先從城門外進來,回侯府,然後,帝華儒來候府迎親。
不過,因著明瀅嬅今日不是真的從番外過來,所以便先從候府出發,去城外,圍著城繞一圈,回侯府,然後帝華儒來迎親。
一切早便做好了安排。
現下,百姓們都未擺攤了,只為看這等了許久的太子成親之日。
他們眼中是激動緊張之色,似乎比今日的新郎官,新娘子都還要激動。
一個個看著遠遠過來的隊伍,尤其是那騎在馬背上的人,眼睛都睜大。
這……這是何人……
帝聿的面容,很少有人知曉。
第一,他不經常在皇城,第二,他即便在皇城亦是低調。
真的見過他容貌的人極少。
現下,一個個看著這俊美如神的臉,懵了。
「我……我聽聞今日送親的人是帝臨戰神,現下這送親的人……莫不是,戰神?」
有人出聲了。
這聲音帶著不穩,帶著懷疑,帶著否定。
但儘管如此,還是讓安靜的人群炸了。
「皇上說讓戰神送親,那便定是戰神!」
「對!皇上的聖旨,誰能違抗?」
「可是……可是我聽說戰神長相兇惡,身子壯實,就如一座山,瞧著可怕的很,現下這……」
「是啊,我聽說的亦是如此,這真的是帝臨戰神?」
「……」
一個個懷疑了,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騎在馬背上的人。
但不論他們有多懷疑,有多不敢相信,有多懵,坐在馬背上的人都沉穩如斯。
他看著前方,目色沉如夜,一身內斂,尊貴。
他身上是疏離的氣場,內壓的殺伐,讓他面容雖如神,卻也讓人不敢褻瀆。
明嬅瀅坐在轎攆里,聽著外面的聲音,眼睛看著紗幔前的人,痴痴的。
是啊,誰能想到帝臨戰神竟是如此容貌,讓人神魂顛倒。
她愛他的容貌,亦愛他的人。
如若……
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