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錯過

  蘇澄映做了一個夢。

  很長的夢。

  夢裡面，她又回到了前世的國公府。

  她看見了自己，也看見了東方月白。

  只是同現在不一樣，夢裡面的東方月白如前世一般，形如枯槁，一雙嫵媚的桃花眼裡暗沉陰翳，死氣沉沉。

  她看見，東方月白正坐在書房裡，原本修長的手指枯瘦如柴，正在輕輕迭著什麼。

  不多時，一人影奪門而入。

  正是五皇子。

  五皇子看著東方月白那渙散的樣子，幾近克制隱忍著。

  東方月白似是有所察覺，暗啞道，「殿下還打算在門口杵到什麼時候？」

  五皇子深呼吸一口氣，邁步而來，坐在了東方月白的對面，儘量不去看他現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可知道，將這東西給出去，你這些年的心血便全都白費了！」

  蘇澄映能聽清他們的對話，但他們似乎並看不見她。

  她疑惑的往前動了動，垂眸朝著東方月白迭的東西看去，瞳孔驀地一顫。

  那是這些年，盛唐大皇子同北涼二皇子秘密往來的書信。

  那一封封的信箋上，寫滿了兩國皇子的居心叵測，暗度陳倉。

  五皇子擰著眉，滿臉的不善，「東方月白，我真的是不了解你，你這些年步步為營，難道就是為了給一個女人，謀一個保命符不成？」

  東方月白淡道，「那又如何？」

  「可是那個女人不愛你！」

  五皇子真的是氣極了，氣的直接站了起來，「你應該很清楚，她心裡始終牽掛著的是遠在盛唐的大皇子，當初她聯姻而來目的就不單純！她從來沒有一刻想過要當你的妻！」

  五皇子咆哮的聲音，震天響。

  可是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依舊不為所動。

  只是將那些信箋裝進了一個紅木盒子裡，淡淡的又道，「那又如何。」

  這一刻的五皇子，竟然無言以對。

  東方月白波瀾不驚的將盒子抱在懷裡，「二皇子暗中部署的兵力已抵達盛唐，如今盛唐怕是水深火熱一片，等到盛唐大皇子登基，下一個必是北涼，只是如今皇上信任二皇子頗深，殿下這個時候貿然覲見怕是要反遭話柄，當急流勇退，暗中蟄伏，等二皇子露出爪牙，再黃雀在後。」

  五皇子，「……」

  我跟你談女人，你跟我談天下？

  你確定咱倆說得是一個事兒！

  五皇子看著東方月白那樣子，也是有些泄氣了，坐回到椅子上，神色顯得有些萎靡，「月白，別執拗了，你的毒已深入骨髓，不能再拖延了，我即刻便送你出城，讓知許和天依陪著你，天高海闊，總會能找到救治你的辦法。」

  東方月白靜默著聽著，卻未曾言語。

  那青筋浮現的手，只是一下下輕輕摩挲著懷裡的紅木盒子。

  剛巧此時，知許站在門口道，「主子，盛唐公主殿下已經候在院中了。」

  東方月白緩緩抬頭，看向五皇子，「殿下慢走，我就不送了。」

  五皇子緩緩起身，看著毒已入骨，連站都無法站立，只能靠著木輪車殘喘度日的東方月白，聲音有些哽咽的沙啞，「月白，你究竟喜歡上了她哪一點？」

  前行的木輪車，忽然停頓了下。

  坐在木輪車上的人卻未曾回頭，只是望著門外的院子，「或許是她的一顰，也或許是她的一笑，又或許是短暫一瞬的一見鍾情吧……既是喜歡上了，便是喜歡上了，至於如何喜歡上的，其實便沒那麼重要了。」

  五皇子望著遠去的東方月白，眼眶已然紅得如侵了血水一般。

  如同虛影一般的蘇澄映，早已淚流滿面。

  她知道這只是個夢。

  但她卻想不通為何如此的真實，就連時間都是對得上的。

  但她寧願這只是一個夢！

  因為只有如此，她才不會如此的痛徹心扉。

  因為只有如此，她才能說服自己，上一世的東方月白並不愛她。

  無論他對她。

  亦或是她對他。

  不過只是匆匆人生的一個過客而已。

  眼前一晃，蘇澄映便看見了院子裡的一幕。

  這個場景，她是熟悉的。

  因為哪怕到現在她都清楚的記得，她當時說了怎樣的混帳話。

  她是怎樣將一個從未曾傷害過她的男子，傷害得那樣深。

  此時夢裡的她，亦如她記憶之中時站在梅樹下，望著滿樹的梅花眼含喜色。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原來東方月白早就來了，且並沒有打攪她，就那樣默默地在不遠處，望著她那藏不住的喜悅，看得出神。

  蘇澄映喉嚨滾動，心已跟著疼了起來。

  她自以為，上一世的她才是被虧欠的那個。

  卻不知，其實她也無情的傷害過一個人。

  一個陪在她身邊，度過四季三餐，可她卻從未曾放在心上的男子。

  夢中的她，亦如她記憶之中的那般，無情地說著那些默然的話，一字一句，生生刺骨，但是那個陪在她身邊的男子，卻從始至終都微笑面對著。

  仿佛，只要看見她開心，他便是就跟著開心了。

  「這個，你拿著吧。」

  東方月白臨走之前，將懷裡的紅木盒子遞給了她。

  夢裡的她擰眉道，「這是什麼？」

  東方月白笑著道，「生辰自然是要有生辰禮物的。」

  蘇澄映似是有些抗拒，但終是伸手接了過去。

  他似是沒看見她那抗拒的表情，只是笑道，「蘇澄映，願你年年歲歲，平安爾爾。」

  這一刻，他的眼裡是有光的。

  將一雙桃眼都映得平添了一絲嫵媚艷麗。

  而夢中的蘇澄映看著這一切，早已痛徹心扉，淚水爭涌。

  原來，他不單單早就猜到了她回去會死，更是提前為他做好了一切。

  那盒子裡面裝著盛唐大皇子和二皇子往來的書信，只要她拿著這些罪證，就算回到盛唐後，盛唐大皇子並非是真心待她，也會畏懼她手裡的證據，對她禮讓三分，又或者會永遠將她蒙在鼓中，繼續對她假心假意。

  可是蘇澄映，卻未曾打開過那盒子看過一眼。

  甚至是於半路上，便是將那盒子給扔了。

  因為她不願，讓盛唐大皇子看見她與其他的男子有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