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顧不上看了，酒瓶子也倒了，吃的灑了一地。學生們展現著蓬勃向上的朝氣，讓顧飛有些招架不住。相比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顧飛覺得自己已經像個老人了。

「老師……」

「老師……」

「老師……」

問題還在繼續，顧飛連一個吼一聲的公共頻道都沒有，瘋了，真的要瘋了。

「大家一個一個說。」這消息顧飛連發了八十遍，所有學生都願意把自己當作那個「一」，繼續瘋狂提問。

除了下線，顧飛想不出任何擺脫這糾纏的方法了，匆忙收拾東西飛一般地跑向安全區。安全區里膠水他們三個雖然是看到顧飛離開，卻沒大意。火燃衣因為有過兩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指引禍害的經歷，更是對這事敏感的很。於是最後三人都沒離開復活點，照舊打著鬥地主，結果就見顧飛像被追殺一般瘋狂跑入安全區，三人嚇一大跳，沒來及說話，顧飛只是隨便朝他們點頭意思了一下就下了線。

三人眼睛突然一亮，千里一醉窘態畢露，這是哪位更高的高手把千里一醉追殺到這份上？三人迫不及待甩掉手中的紙牌沖向安全區大門，門外一片荒蕪，點滴過往的玩家都極其路人ABC，渾身上下連一根毛的高手氣息都找不到。

三人怔了片刻，回身望向顧飛消失的那地界，又是一片迷茫。

顧飛並不准備一去不返，他走得是個迂迴路線，先佯裝下線，再隱身上線。隱身上線的好處是名字不會亮，系統不會四處幫你通知，到時再慢慢和這幫學生溝通。想想接下來這一個月這些學生也和自己一樣時間大把，顧飛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膠水他們三個這還茫然呢，結果五分鐘后白光一閃顧飛已經重新上線，三人目瞪口呆，顧飛朝他們笑了笑，也沒動就發消息去了。

「大概是尿急了吧……」火燃衣推斷。

「哦，大概是……」風風火火跑過來下線了五分鐘，三人實在不敢再做他想。

顧飛本不想發消息給阿發，這個有過出賣自己前科的小子不值得信任，但隨後一掃，其他一串ID顧飛怎麼也不無法和真人對上號來，木了半天後，還是無奈地聯繫了阿發。

「先別告訴其他人我在，不然下學期體育達標別想通過！」顧飛先恐嚇，實在是不恐嚇沒轍。

阿發顯然也並不了解顧飛老師其實是很正直的，嚇得差點尿褲子，連忙表態：「老師，不關我事啊！你名字剛才亮著，大家都看得到的。」

「我一直在，為什麼都2點了才開始找我？」這點顧飛很奇怪，學生們當然不可能是2點才剛剛進入遊戲。

「哦，今天有幾個同學也來遊戲了，開始大家帶他們來著，玩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所以就想找老師你玩會。」阿發說。

顧飛很慚愧，他發現自己真是得了主角病了，自以為學生如果要聯繫他理應是一上線立刻就聯繫，但事實上這幫學生和顧飛無論年齡還是職業都存有的代溝，這種代溝在傳統網游里可能會被淡化，但在這種完全擬真的環境，加上兩方現實中便相實，最終結果是完完整整地帶入到遊戲里來。

很顯然，這幫孩子並不會真的把顧飛當作他們的什麼核心朋友，今天的事就是很好的例證，一幫傢伙自己耍夠了，覺得有些累了，突然發現好友里還亮著這麼一號人，這才想起還有顧飛這麼一個老師在遊戲中。

想起顧飛后發出的聲音，大多也都是要錢，要裝備，要帶任務，還有要顧飛去表演的。概括而言就是拿顧飛尋開心找樂子嘛！

「這幫傢伙！」顧飛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老師你在白石城嗎？白石城怎麼走？」阿發這時又來消息問道。

想通了剛才那節，顧飛知道這幫學生說要來白石城，絕不可能是因為自己在這來看望自己這麼有心，顧飛就一體育老師，師生關係真沒親到這份上。當即回消息問道：「你們來白石城做什麼？」顧飛已經下了決心，如果這小子敢無恥地回答「看你」，下學期一定給他點好看。

果然少年人的心姓沒那麼複雜，阿發很坦白：「在雲端城玩了好久了，想換個主城轉轉，聽說遊戲各個主城都不一樣的。」

果然，「老師你在哪？」，「那我們也來」，這不過是個順水推舟，顧飛並不是他們要來的主因，一點都不是。

「呃，白石城的話，先從雲端城出來走烏龍山脈，穿過後到月夜城，再從月夜城走夜光村那方向，一直沿大道，就可以到白石城了。」顧飛說。

「路上沒有危險吧老師？有幾個同學連10級都沒到呢！」阿發說。

「嗯，10級沒到的很安全，過的10級的嘛……」顧飛說。

阿發驚訝：「為什麼？」

「月夜城全是流氓，滿街都是土匪，遇到陌生玩家，裝備全部爆光，錢袋全部掏光，等級全部掉光。10級以下的有PK保護，所以很安全。」顧飛說。

「真的假的……」阿發遲疑。

「差不多吧！反正我當初去時就這樣。」顧飛很不厚道，他可是走到哪裡都會掀起腥風血雨的男人，竟然拿自己和這些乖巧的學生相提並論。

「那怎麼辦？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阿發怕了，他現在依然是一幫學生仔里等級最高的，一有危險個個都把他頂前面，阿發一法師，終曰唱著「我是MT」以淚洗面。想到這次要去的地方竟然殺氣這麼重，背後還有這麼一幫隨時準備讓自己去送死的同窗，阿發覺得自己的下場就是顧飛所說的「裝備爆光，錢袋淘光，等級掉光」。

「嗯，不用怕，你們先走著，老師給你們安排。」顧飛說。

「怎麼？」阿發問。

「你們做一面大旗，旗上寫個清楚點的旗號，下了烏龍山脈后就挑著大旗走，我會和那邊的朋友打招呼，看到你們的旗號會暗中照應你們，包你們無憂。」顧飛說。

「打著旗……好難看啊老師。」小年輕正是最看重自己形象的時候，包括男生都和女生一樣重視。

「總比裝備光光裸奔好看吧！」顧飛說。

阿發一時沒說話，估計是和其他學生商量去了。這一商量明顯就暴露了顧飛的存在，顧飛立刻收到其他學生的詢問：「老師，月夜城真的那麼可怕？」

「當然了，千萬要小心。」顧飛說。

「那還有沒有別的去處了？」學生問。

「沒了吧！」這句倒算是實話，雲端城在平行世界的大地圖上地處邊界，能通到的的確只有月夜城一城而已。

「哦……」一片沉默，學生們顯然又去商量了，半晌後顧飛收到回復：「那好吧，那旗上寫什麼呢，寫老師你的名字嗎？」

「千萬別！」顧飛連忙道，「老師有朋友也有仇人的嘛，寫我的名字太壞事了，你們隨便寫個簡單好認的就行了。」

「那就寫個『三』吧，我們是三班的嘛！」阿發說。

「可以，那你們就上路吧，我會打招呼的。」顧飛說。

「明白！」一幫學生這就忙活去了，留顧飛在這邊偷笑。想想一幫打著旗幟的玩家列隊而過，連顧飛都覺得這舉動傻到家了。這幫小子總想拿自己尋開心，就也來捉弄他們一下吧！顧飛完全不介意搞一些這種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但他此時一系列的表情變化在有心人眼裡看來就太可怕了。比如膠水他們三個，從顧飛上線就一直盯著他。結果顧飛上線后一直沒動，就在那乾瞪眼。熟悉遊戲的三人知道這是在消息聊天，只是顧飛的表情，一會似乎是羞愧，一會又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最後是那種殲計得懲的竊喜，實在太可疑了！

三人還沒分析完，顧飛目光突然一轉，卻是已經結束了聊天，帶著殲計得懲的笑容望向了他們。

「不好，這傢伙是不是給我們布置了什麼陷阱！」三人立刻不由自主地想著，火燃衣忍不住開口：「你想怎樣？」

膠水和林木森森側目，火燃衣這幾句偶像劇台詞何時何地都這麼有殺傷力，更難為的是他說的這麼有腔有調。

顧飛卻沒被傷到，聽到這問題反而怔了怔：「什麼怎樣？」

「你又在搞什麼陰謀花招？」火燃衣說。

「咦，你看出來了？」顧飛說。

果然！三人倒吸口冷氣。

「千萬小心，我已經搜集了大隊人馬過來收拾你們，裝備全部爆光，錢袋全部掏光，等級全部掉光。慘，真慘。」顧飛說著已經離開了復活點。

膠水三人臉色都是慘白，連忙把這個噩耗通知了其他人。

「大事不妙，千里一醉居然招集幫手要對付我們了。」

「幫手？別怪我長他人志氣啊……大家老實說，千里一醉要對付我們還需要幫手嗎？」稻香牧說。

「所以才可怕啊！他都要叫幫手了，你想想接下來的手段會多殘酷。」膠水說。

「你們怎麼知道的？」劍南悠問。

「他剛說的！」膠水回答。

「他說你就信啊！我說你們也真是的！」稻香牧覺得這些傢伙真成驚弓之鳥。

「不像是假的，剛才千里一醉在這裡發了半天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在招喚人馬。」膠水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