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啊?居然能讓司令你去見他?」
薛岳一臉驚詫,以程潛的身份,除了蔣委員長,誰有那個面子讓他去見?要知道從鄭州到二十八軍的駐地,可足足一百多里,快馬都得四五個小時!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跟我一起去!」
程潛只是激動的狠狠揮拳道:「這個人,值得我親自去見他,說不定這傢伙真的能夠解決我們面臨的困境!」
薛岳的眉頭皺了起來,心說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能讓大敗而歸,死氣沉沉的部隊恢復生機?
「備馬備馬,讓警衛連跟我走,快!」
而程潛卻早已大聲吼叫了起來,那興奮焦急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準備要去接新娘子的毛頭小子。
「我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薛岳心說,也快步跟了出去,他就算是絞破了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夠解開目前的死結,他甚至覺得,就算是諸葛孔明重生,也對目前的局勢毫無辦法。
但是,程潛的表現,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蕭山令那邊的確握著一張王牌,讓他忍不住的向對方打聽,想要知道一些什麼。
但程潛卻只是嘿嘿笑著半個字都不肯透露,只是說到了地方就知道了,鬱悶的薛岳直翻白眼。
中牟縣附近,金子山。
金子山不產金子,是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
這片地區是平原地帶,金子山雖然不大,但在這四周一馬平川之地,卻顯得格外巍峨雄壯。
洪水來時,金子山都沒被洪水淹沒,因此在山巔之上,留下了不少沒被淤泥覆蓋之處,適合做歇息落腳之用,甚至當初四周洪水瀰漫之時,便有不少的百姓飄落到了金子山附近而逃過一劫。
當然,現在那些倖存下來災民早已散去了,因為這邊,根本沒有任何食物,留下來也只能是餓死。
而那些死去的人畜屍骸依舊散布在山上各處,散發著難聞的惡臭,也根本沒有人清理,在無聲的訴說著他們在洪水中和之後的悲慘遭遇。
一群肩挑背扛的隊伍從泥濘中走來,艱難的爬上了金子山,找了一塊稍稍乾淨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背著沉重的糧食,走過齊膝深的淤泥走到這邊,這些人的體力消耗的大到了極點,一坐下簡直就跟虛脫了一般,連站起身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隊伍中,有不少手持長槍短炮的護衛,他們負責警戒沒背糧食,不過也都累的不輕,坐在地上簡直連動一動手指頭都不肯了。
「八格牙路,起來滴幹活,否則死啦死啦滴!」
持槍的隊伍中,忽然有日軍的聲音怪叫了起來,厲聲呵斥著狠狠的將好幾人踹翻在地上。
「都給我起來,別偷懶,注意警戒——這些糧食可是交給皇軍的救命糧,萬一出了差錯,你們可擔當不起……」
一名油頭粉面,凸眼猴腮的傢伙站在幾名凶神惡煞的鬼子跟前尖叫道。
「陳少爺,這一路過來,我們都要累死啦,你就讓大伙兒先喘口氣吧……」
一名持槍的護衛哭喪著臉對那凸眼猴腮的傢伙央求道:「這山上,除了死屍根本沒別的,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周邊除了中牟縣裡出來的皇軍大爺,還有別的人嗎?有也早就餓死了,有什麼好警戒的呀……」
「少廢話,讓你們警戒就趕緊起來警戒,我們陳家請你們來是幹活的,可不是偷懶的——要是沒有我們陳家,你們早就餓死啦!」
被成為陳少爺的凸眼猴腮的傢伙怪叫著,又是猛踹了那民護衛幾腳,這才轉身對打開水壺滿臉討好的遞了過去道:「皇軍,一路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乘著同行的日軍接過水壺喝水的當口,這傢伙又撅著普股趴在地上,拿著衣袖噼里啪啦的在地上一陣亂擦,這才滿臉堆笑的請幾名日軍坐下。
「你們陳家,大大滴良民,好樣滴!」
幾名日軍呱啦呱啦的道:「等到我大日本帝國陸軍征服了支那,你們就是大大地功臣,皇軍不會忘記你們滴……」
「嗨,嗨……」
陳少爺聞言樂的滿臉都開了花,磕頭作揖的道:「為皇軍效勞,是我們陳家的光榮——皇軍萬歲,天皇萬歲……」
一群百姓護衛看到這一幕紛紛偷偷的啐了幾口唾沫,心說這混蛋,估計對自己的親爹都沒對這些日本兵這麼恭敬吧?什麼玩意兒!
倒是那幾名日軍看著陳少爺的表現,樂的哈哈大笑,翹起大拇指以示誇獎,眼裡卻帶著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挖苦的意味,像是看著一個自甘下賤的小丑一般。
「到中牟,估計還要四五個小時——今晚就在這裡過夜,明天上午再過去吧!」
一名日軍拍著陳少爺的肩膀掛啦呱啦的道:「去把那些屍體都給我丟遠一些,實在是太臭了,快快滴……」
「嗨嗨,我這就去安排!」
陳少爺點頭哈腰的回答道,然後大呼小叫的讓那些疲憊不堪的苦力和護衛們放下東西,準備將四周那些散布著惡臭的屍體全部丟遠。
「該死,這隊伍里怎麼會有鬼子?」
在四周的那些屍體群中,有十幾二十具屍體稍稍動了一動,其中有人壓低聲音道。
「有鬼子怎麼了?沒鬼子我們要打,有鬼子我們照樣要打!」
說話的是王麻桿,他眼睛瞅了瞅山坡上屍骸群的另外一個方向,壓低聲音道:「都給我聽好了啊,先干那幾個日本人,只要他們一死,剩下的那些護衛根本不足為患——瞄準了,聽我命令!」
「明白了!」
潛伏在周邊的民兵們壓低聲音答道,槍口都瞄準了那些日軍,隨時準備進攻。
民夫們放下了背簍扁擔,護衛們將槍支放到了一旁,滿肚子怨氣的向著周邊的屍骸走了過來,捂著鼻子準備將這些散發著惡臭的屍體丟遠。
王麻桿打開了盒子炮的扳機瞄準了在後面嘻嘻哈哈的一名鬼子,深深的吸氣,然後狠狠的扣動了扳機,然後扯開嗓子厲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