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隆！

炮擊聲驚天動地，炸的川軍陣地上的戰士們幾乎無法抬起頭來。

當炮聲停止的時候，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層厚厚的浮土，像是從地下爬起來的死屍一般。

「呸呸，****的小鬼子，有種直接衝上來跟老子們干，不用炮彈轟得不得行？」

「哎呦是呢——哎呀呀，這龜兒又歸西享福去了呢！」

川軍陣地上響起了無數如此這般的對話聲，他們將死了視為享福，或許他們的心底也真的這麼認為，當然，大家還是不想去享這種福。

對鬼子每次開打前就一陣炮轟，川軍們恨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這讓路遠想起了一部電視劇里的台詞，交給渣子們解悶。

「千年王八萬年龜，說一萬年不變的小日本子，就知道步兵沖，炮兵轟。」

「步兵沖完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

「我們竄上來打吧，步兵撤，炮兵轟。我們不理他吧，炮兵轟完步兵沖……」

渣子們便哈哈大笑，楊宗滿叼著煙袋鍋也笑：「小路不愧是文化人，這詩寫的真好！」

「詩個屁，逃兵龜兒鬼子你都沒聽出來？」

猴精嘎嘎笑的打滾道：「我覺得，這首詩一定能流傳千古！」

「坦克啊……」

「鬼子上來了，大家小心！」

在一片鬨笑聲里，硝煙散去，凄厲的尖叫聲在整個陣地上迴響了起來！

兩台95型中型坦克，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橫衝直撞的向著三連的陣地沖了過來，在坦克車的後方，是足足一百多名日軍，貓著腰探頭探腦，如同偷吃的老鼠。

「麻痹，兩輛坦克，真看得起我們……憑什麼二連那邊只有一輛？」

猴精王麻桿等人滿腹委屈，現在，就連二連，也沒有機會給與他們支援了。

「別特么廢話了，坦克一定要給我幹掉！」

胡理軍在咆哮，然後央求一般的看向了路遠，希望路遠給出出主意。

路遠沒有主意，狠狠一咬牙，雙眼血紅的吼道：「大狗熊，機槍掩護，剩下的人都給我打准一點，來幾個不怕死的，帶著******跟我上！」

「我來！」

牛疙瘩跳起來尖叫，他的餅子吃完了，估計死也無憾了。

「還有我！」

「我！」

王麻桿猴精等人都跳了起來，這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不幹掉坦克，所有人都要死！

「不行，你們不能去！」

胡理軍怒吼，這些人，都是渣子連中戰鬥經驗最豐富的老兵，他們要是第一波報銷了，剩下的人，根本擋不住第二波的攻擊！

這是去送死！

在戰場上，送死的，有送死的人！

「讓我們來！」

幾名傷兵慘笑著，從王麻桿等人手裡奪過了******，沒有後援，沒有藥品，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如果一定有人要死，他們就是那第一批人。

就連沒心沒肺的渣子們都有人哭了起來，猴精等幾個大渣子扭過臉，不讓人看到自己流淚。

「逃兵，給我！」

黑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他肚子上的傷幾乎沒有發炎，能吃能睡，幾乎可以確定能活下來，他看著路遠慘笑道：「總有人必須去死……」

噠噠噠……

轟隆，轟隆！

坦克車開始炮擊，機槍開始咆哮，後方的鬼子們發出了陣陣獰笑，像是在嘲諷著一堆妄圖反抗的屍體。

「路遠，給他！」

胡理軍大吼，在這一刻，他是個完美的軍官，知道該犧牲什麼，保全什麼。

「你回去，我去！」

路遠擋開黑子的手，對胡理軍道：「對付這種坦克，我有辦法，你們向兩側迂迴，吸引鬼子的火力，特別是後方鬼子的火力——弟兄們，跟著我沖，我讓趴下，就要立即趴下，我們一定能第一波就搞掉這兩輛坦克！」

敢死隊的成員們集束手榴彈每個人背上一捆，死死的趴在壕溝底下，路遠在槍里上滿了子彈，裝上了刺刀，深深的呼吸！

他感到緊張，心跳如鼓，害怕到了極點！

「你可以不去的……」一名傷兵在拍著他的肩膀，他看出了路遠的害怕。

路遠苦笑，明知是死他也只能向前，因為這些人完全沒有對付坦克車的經驗，他們瞎頭瞎腦的衝上去，只能是白死。

那傷兵便笑：「害怕你就大聲喊，有用——對了，我叫曹猛！」

「我叫路遠！」路遠道。

曹猛等人便笑：「不是的，你叫逃兵！」

路遠便也笑了，心情沒來由的放鬆了不少。

坦克車推進到了離陣地前四五十米處，隨著胡理軍一聲令下，迂迴到了兩側的渣子們紛紛開槍，大狗熊的捷克式也瘋狂的咆哮了起來！

坦克車的炮塔調轉，向著兩側轟炸掃射，後方的步兵們也開始對射，這一次，他們發現川軍們的火力異常兇猛，根本不像之前那樣吝嗇子彈。

「沖啊啊……」

震天的怒吼聲，從川軍戰線的各處瘋狂響起，各個連隊的陣地前，都有敢死隊的成員們向著坦克車發起了死亡衝鋒的身影！

他們的衝鋒，相同也不同。

有人抱著厚厚的浸濕的棉被以為能擋住子彈的，也有人排成一字長蛇陣向前突進的，前方的戰友用身體擋住子彈，後方的人跟著突進，希望盡量靠近坦克車的。

只是，坦克車裝載的重機槍子彈，棉被，身體，絕對擋不住！

慘烈的叫聲，被子彈撕開的身體在空中飛濺著的血肉……

「跟我沖！」

路遠狂吼，當先沖了出去，在子彈橫飛的戰場上跳動著，扭曲著前進，雙眼死死的盯著坦克上的機關炮掃射的幅度，儘可能的將自己置身於射界之外。

「上啊！」

胡理軍也在狂吼，幾名同樣的傷兵不要命的從兩側衝出了戰壕，嗷嗷叫這前沖，手中的手榴彈冒著青煙，毫無顧忌的將自己擺在了射界之內，然後在震天的槍聲里中彈，顫抖著沖著坦克車後方的鬼子群丟出了手榴彈。

後方的鬼子們趴下一片，即便是看到路遠率領的敢死隊在飛快逼近，他們也不得不先趴下奪過手榴彈的爆炸。

那些傷兵們，用他們的命在吸引著火力，給敢死隊們打開攻擊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