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大江為釜
對於花思蕊有自己的想法，蘇易不以為意，甚至還心生讚許。
「電話里也說不清楚……」他輕笑著道，「這樣，見面說吧，說一說你的想法。」
「好！」花思蕊精神一振，趕忙道，「蘇易，你去哪比較方便？我找個離你近的地方。」
「不必，」蘇易淡淡一笑，「以你為準吧，反正在江城，我去哪都是打車。」
很快，兩人敲定了一處咖啡廳。
……
咖啡廳里。
兩人點了杯咖啡，來了一番促膝長談。
當然，更準確的說法，是花思蕊講，蘇易聽。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花思蕊滔滔不絕，闡述自己的理念，剖解自己的感悟，連篇累牘地敘說，一刻不停。
蘇易聽得心驚。
「這丫頭的『觀江』，絕不是託詞，而是真的。」他暗暗地道，「這就是所謂的『格物致知』？有點意思……」
蘇易聽她描述，漸漸地，覺得看不見她的臉，也聽不見她的話。
在他的眼前，是大江奔騰；他的耳畔，有江濤拍岸！
江之規則，經她之口，印刻在了蘇易腦中。
蘇易明顯感覺，對於「活水」規則，自己又有了全新的領悟，真真切切地受益無窮。
「不愧是鄂省英才班，這才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和某道猿完全不同……」他暗暗嘀咕，由衷感慨。
等到聽完，咖啡都已經冷了。
兩人只能再叫一杯咖啡。
「蘇易，你覺得怎麼樣？可行嗎？」花思蕊滿懷期待，望向蘇易。
蘇易的腦中，早已有了某種雛形。
只剩一個問題：如何轉生？
蘇易雙手交叉，雙眼閉上，陷入沉思。
許久後，他思考完畢。
或許是性格使然，蘇易又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這種轉生方式雖然前所未有，表面上看也有些兇險，但……」他重新睜眼，眼中掠過一絲精芒，暗忖道，「這絕對是最可行，最直截了當的轉生方式。」
看蘇易的表情，花思蕊就知道，對方有了想法。
「蘇易，有方案了？」她眼睛忽閃，滿臉期望。
蘇易點了點頭。
花思蕊立刻追問：「需要什麼異獸器官？」
「不需要那麼麻煩……」蘇易笑了，擺擺手道，「只要找一處你熟悉的水域，在江邊即可。」
「不要異獸器官？是先天轉生？」花思蕊一呆，滿臉疑惑。
所謂「先天轉生」，是直接將玄獸放入補天之釜，天然無添加，由玄獸自行蛻變，轉生進階。而「奉時轉生」，則需要「人工干預」，需要異獸器官，需要靈魂引導。
但，雲中鮫鱷由「雨水」化為「長江」，其規則劇變，哪是先天轉生所能彌合的？
她十分不解。
花思蕊念頭一轉，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江邊？」她趕忙道，「把補天之釜運至江邊，恐怕有些困難……」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補天之釜了？」蘇易啞然失笑。
「不要補天之釜？」花思蕊雙眼瞪大。
「江河，就是天然的補天之釜。」蘇易神態從容，仿佛描述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花思蕊瞠目結舌。
這一刻，她甚至心生後悔，後悔讓蘇易主持轉生了。
看出花思蕊的念頭，蘇易笑了：「剛才是你說，我聽，現在咱們換一下，我說，你聽。」
他也像花思蕊那般，闡述自己的理念。
「我的想法：是大江為釜，江流作輪迴，異象通造化……」
蘇易娓娓道來。
花思蕊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容光煥發一般。
剛才那點後悔念頭，一掃而空！
「蘇易，需要我準備什麼？」她再無遲疑，興致勃勃地道。
「一對同心結即可，什麼都不需要。」蘇易笑笑，又問道，「轉生地點選在哪？伱先帶我去，熟悉熟悉環境。」
……
很快，兩人來到一處江邊。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如此美景，也令蘇易心懷暢快，來自羽衣麟雀的鬱郁之氣少了幾分。
「我就留這了，給我一晚上時間，熟悉熟悉這座『補天之釜』。」蘇易微微一笑，「明天早上，你和雲中鮫鱷過來就行。」
「就在這？」花思蕊一呆，「要不要給你搭個帳篷？」
蘇易不禁好笑：「放心，我身上有臥雪指環，再惡劣的環境在我這，也跟躺賓館裡沒什麼區別。」
花思蕊這才放心。
「好的。」她想到什麼，又遲疑了一下，「蘇易，按英才班的規矩，轉生時，老師和其他學生都要來觀摩的。」
「沒關係。」蘇易倒是大度，一擺手，「明早讓他們直接過來就行。」
花思蕊大喜，點頭道：「好，我馬上去聯繫。」
……
等花思蕊走後，蘇易凝望江邊，看著那東逝之水，看著那一刻不歇的江流，又看著江面上映出的燈紅酒綠，似有所思。
「活水嗎？」
他怔怔出神，這一刻，花思蕊口述的規則，正和面前的江流相互印證。
濤濤江流流入蘇易的意識，咆哮著，奔騰著，萬古奔流。
他靜靜體悟。
不只是雲中鮫鱷的轉生方向，羽衣麟雀的轉生方向，似乎也出現了一道光點。
……
第二天，清晨。
江面薄霧重重，不知為何，江面一平如鏡，不見船隻。
江邊上，是花思蕊所在的英才班。
人頭攢動。
「這麼早讓我們起來，就是看雲中鮫鱷轉生？」一名男生打著哈欠，面露不滿，「我怎麼感覺，沒什麼好看的？區區活水……」
「郁知世，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規則沒有高低之分，只有領悟程度的深淺。」一名中年女子面有無奈，叮囑道。
她是這個班的班主任張嵐。
「是~~」郁知世拉出一個長長尾音，但明顯是口服心不服。
「這小子……」班主任張嵐不禁搖頭。
現在的學生，都有某種「唯規則論」，認為規則本身，就衡量了玄獸的強弱。
鄙視鏈最底端是力量系，是「粗鄙的武夫」，元素系只是略高於力量系，而「水」又是元素系中的鄙視鏈底層。
故而，雲中鮫鱷雖強，許多學生都是不以為意的。
而實話實說，郁知世的確優秀，他的「天問於菟」，其規則中有某種「替天行罰」的神意，也有驕傲的資本。
張嵐很是無奈，暗暗道：「這些小子，都太心高氣傲了，難免自以為是……等到大學，或者更高的舞台時，現實會給他們上一課的。」
念及於此，她看了一眼正將同心結交給蘇易的花思蕊。
張嵐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思蕊是有天賦，但給他們上課，恐怕還不夠……」
她正想著，有兩個穿警察制服的人走了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高個警察皺眉，大聲斥責道，「你們沒看通知嗎？今天有清江行動，閒雜人等不要靠近江邊！」
「清江行動？」
張嵐聞言一呆。
她這才明白，江上為何一艘船都沒有了。
江河奔流，也寄託了諸多的人類情感，不時會有異獸滋生。
而江城為九省通衢，河流是交通要道，自然不可能坐視。
每隔一段時間，江城都會進行一次清江行動，將江中異獸掃蕩一遍。
張嵐醒悟，又趕緊道：「兩位警官，還請通融一下……我們是鄂省英才班的，我有一名學生要轉生，應該很快就能完成，不會影響到你們的。」
「不——」高個警察鐵面無私，想要拒絕。
矮個警察則拉了他一下，囑咐道：「那你們快點！」
兩人拉扯著，快步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高個警察皺眉，忍不住道：「王哥，這不合規矩吧……」
那被叫做「王哥」的矮個警察擺擺手：「你沒聽他們自報家門嗎？那可是鄂省英才班的學生，那都是未來的國之棟樑，咱們可得罪不起。」
「但我們的任務……」高個警察還有些猶疑。
那王哥則道：「清江的地點，可是隔了這幾公里呢……這邊就算翻出天來，能翻到幾公里之外？」
高個警察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
蘇易，花思蕊都戴上了同心結。
通過同心結，蘇易能向對方傳達自己的想法，引導轉生。
雲中鮫鱷現身！
它依舊沐浴在「不息雨季」中，大雨滂沱而下，身形模糊，不見蹤跡。
然後，雲中鮫鱷踏入江中，一點點沉沒。
「這是在做什麼？」
一眾英才班的學生狐疑，面面相覷。
這種轉生之法，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張嵐則面露沉思，暗暗地道：「莫非是想藉助江流之力？但，怎麼看，也不夠啊……」
江中。
雲中鮫鱷沒有被湍急江流沖走，而是懸在原地，載浮載沉。
它的身外，江水呼嘯而過！
然後，雲中鮫鱷放開規則，捨棄一切防禦，任憑那千古奔流，淘盡英雄的江河沖刷著它。
僅是剎那，它已是血肉模糊。
而鮮血流出，一瞬間，就會被江水沖至遠方，一點痕跡也無。
不多時，雲中鮫鱷的規則就千瘡百孔了。
而這時候，轉生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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