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餘燼
「怪誕戲班的規則，和歡喜俳優如出一轍，十有八九是祂的造物……」蘇易壓下心頭戰慄，苦笑著道，「你們就不怕我走上邪路？」
「學過『體』和『用』吧？」黑西裝聞言，卻神態自若，「仙人開闢的路，邪靈開闢的路，抑或自己開闢的道路，都只是路而已，僅僅方向不同，沒有高下之分。」
他直直望向蘇易：「只要你還是你自己，沒被外物所擾，沒有作奸犯科，就不必害怕走在什麼路上。」
「受教了。」蘇易點點頭，不再多說。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這位嘴上冠冕堂皇，但上面肯定調查過自己，深思熟慮後，才將這件扭曲之物交給自己的。
否則，以「怪誕戲班」對造物師的引導作用，這件扭曲之物早交出去了……
蘇易甚至懷疑，上面有某種「人才檔案」，記錄著優秀的，有潛質的造物師和豢龍師。當然，記錄自己的，也可能是「非正常人類手冊」之類的玩意。
黑西裝的話，還給了他另一重思路。
在對方的口中，仙人和邪靈，並無高下之分。
這是否代表了官方的態度？
蘇易眼神流轉。
這時，黑西裝掏出一張邀請函，推至蘇易面前。
「這是什麼？」蘇易一臉疑惑。
「因為你們的發現，官方準備組建一支小組，編號『餘燼』，重新探索那些掃蕩後的遺蹟。」黑西裝溫言解釋，「領頭人是八品造物師，——『邪正』秦崢。」
眼下情況，倒是和楚楚的猜測一致。
蘇易的關注重點，則在另一處。
「居然是八品造物師？」他眼神一凜。
造物師本就比三條腿的蛤蟆還少，八品造物師則更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身份地位相當不凡。
「餘燼小隊」以八品造物師領銜，足以說明，官方對此的重視程度。
「因為保密條款，這支隊伍是邀請制，而蘇易你，就在受邀名單之列。」黑西裝微笑著道。
蘇易遲疑了一下，沒有接邀請函。
「你不想跟著秦崢學習？」黑西裝見狀，趕忙道，「秦崢號稱『邪正』，他捏造的玄獸，既有常規的，也有外祟向的，兩個方向都能兼顧……夏國一眾造物師中，他和你的風格是最相似的。」
這是……老帶新？
蘇易啞然失笑，還是拒絕：「我還年輕，更喜歡自由一點，無拘無束。」
黑西裝聞言，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這才想起來，眼前少年僅僅是個高二生。
「那這樣，」黑西裝想了想，做著最後的努力，「你可以拿了邀請函，先去看上一眼……看完後，再決定要不要參加。」
「看上一眼？」蘇易聞言，一臉疑惑。
「可不是拿了邀請函，就能參加餘燼小組了。」黑西裝失笑，解釋道，「還需要通過秦崢的面試和考核……此外，秦崢有一個前提要求，參加的人，都必須有一頭外祟向的玄獸。」
「外祟向的玄獸？」蘇易若有所思。
黑西裝點點頭，又道：「因此，按理說，楚楚是拿不到邀請函的。但據她所說，伱已經為她準備了一頭外祟向的玄獸……」
「你們就不怕我做不出來？」蘇易忍不住問道。
黑西裝不答話，只是笑眯眯地看他。
蘇易恍然大悟：官方既然有自己的檔案，自然清楚自己捏造玄獸的成功率。
「考核的時間和地點是？」他乾脆問道。
「周四，江城。」黑西裝道。
蘇易身形後仰，嘴角抽搐：這是一點時間也不留給自己啊……
「別人或許來不及，你一定行。」黑西裝笑著道。
……
談話的，蘇易是最後一個。
他出來時，六人小組中的其餘人，早已等待多時。
柳依晴也在其中。
放在以往，她不喜歡這種場合，肯定早早離開。
不過，柳依晴和楚楚是好友，兩人聊著天，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幾人都紅光滿面。
顯然，他們也得了不少好處。
「終於等到你了，等的我肚子都餓了，」李澹雅小嘴微撅，提議道，「要不要吃個飯，慶祝慶祝？」
自然沒人反對。
蘇易也贊同，又道：「最好是帶包廂的，在包廂里，咱們可以順便討論下我那頭新的造物。」
這話一出，眾人齊齊變色。
「你已經構思完畢了？」楚楚雙眼一亮，驚喜地道。
蘇易點頭，又苦笑道：「不構思完畢也不行，沒時間了。考核就在周四，時間太趕了……」
……
飯桌上。
蘇易闡述理念，不時見縫插針，來幾塊小酥肉。
「還能這樣？」李澹雅眼中異彩漣漣，「這個造物，一點也不遜色於道左生鸞了。」
「我怎麼感覺，有點神話傳說中『兵主』的味道？」柳依晴則摩挲下巴，若有所思，「掌兵、鑄兵和用兵，三者一體。」
「確實有點像。」蘇易也覺得有點像，卻又笑著道，「不過，是混沌、扭曲、外祟向的。」
「材料呢？清單擬好了嗎？」楚楚當即追問。
她當然也清楚，時間很緊迫。
「當然，核心材料是『築京觀』的脊骨。」蘇易神態從容，如數家珍，「還有材料，是歃血匕首，刑傷骨鞭，殺業長劍。」
「哦？」楚楚瞪大雙眼，神情有些複雜。
所謂「京觀」，是古代為炫耀武功，聚集敵屍，封土而成的高冢。而「築京觀」，則是京觀本身和敵人的恐懼糅雜而成的恐怖異獸，品相在河伯。
歃血匕首，刑傷骨鞭，殺業長劍這三樣，則是九黎督軍賜予信徒的靈器，有著放血、撕肉、碎骨等殺戮效果，殺傷驚人。
不過，相較於道左生鸞的材料，這幾樣要便宜和常見得多。
「是專門這樣選的？」
楚楚心知肚明，蘇易是清楚自家情況，刻意為之。
「不過，還不止這些。」蘇易笑了笑，又道，「還需要一些其他靈器……我正好認識一個煉器師，可以找他採購。」
「靈器？」
飯桌上，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絕大多數的靈器，都是金屬、玉石等物打造。
而蘇易捏造的玄獸，明顯不是傀儡獸那般的金石之軀。
既然這樣，這些靈器又怎麼能組成其血肉？
「放心，山人自有妙計……」蘇易咧嘴一笑，卻沒有多說。
見蘇易又賣關子，幾人恨得牙痒痒。
「採購渠道就用我的吧，我的渠道速度更快。」李澹雅拍著胸脯，又笑眯眯地道，「我要額外收百分之五的運費。」
「成交。」楚楚毫不猶豫。
蘇易也點頭。
以李澹雅的身價，怎麼可能缺這點運費？她故意提出運費，是「親姐妹，明算帳」之意。友誼想要長久，就不能一方占另一方便宜，這樣地位不均等，友情也就變質了。
「這樣，採購的材料直接送到江城。」蘇易點頭，神情雷厲風行，「時間太緊張了……咱們就在江城捏造玄獸，然後參加那位的考核，這樣最能有效利用時間。」
楚楚聞言，也點了點頭。
「還有，」蘇易繼續囑咐，「明天一早，我們先前往江城，去我朋友的龍泉閣里，挑選幾樣合適的靈器。楚楚，你跟我一起去，可以多多觀摩，多多領悟。」
「明白。」楚楚言簡意賅。
她剛才聽過蘇易的理念闡述，所以，能清楚明白對方的用意。
「我也去。」李澹雅一臉興致勃勃，輕笑著道，「反正我也要參加考核，提前幾天去，開開眼界，也挺好的。」
這頓飯，依舊是吃得賓主盡歡，以及滿嘴流油。
……
吃完飯，蘇易在回家的路上，就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誰啊，這麼晚了？」
蘇易先聽到的，不太高興的女聲。
花輕語？
他心中一動，暗暗地道：徐長風這廝，下手倒是挺快……或者，是花輕語下手太快？
這讓單身狗的某人心中很是哀怨。
接著，徐長風的聲音響起。
「蘇易，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他語氣慵懶，懶洋洋地道，「想要購買靈器？」
「嗯。」蘇易點點頭，又打趣地道，「批量採購，能不能打折？」
徐長風聞言，一下來了精神：「蘇易，你準備買多少？」
「五六樣，應該還是有的。」蘇易微笑著道。
大客戶上門，徐長風語氣都不同了：「大佬，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我一定圓滿完成。」
「要求嘛……」蘇易想了想，笑著道，「要求只有兩個字，——殺傷！我記得，你有很多殺傷巨大，威力恐怖，卻使用條件卻苛刻，導致賣不出去的靈器。這樣，你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我去選。」
「明天早上，這麼急？」徐長風聞言，有些疑惑，「還有，你準備給量天道猿？它有一根戡天棍還不夠？」
他自然是認為，這些靈器是給量天道猿的。
否則，其他的玄獸，根本無法使用這些條件苛刻的靈器。
「戡天棍已經進化，現在叫噬己之龍。」蘇易微微一笑，「至於那些靈器，不是拿來用的……」
「不是拿來用的？」徐長風一臉疑惑。
「明天，你就知道了。」蘇易賣了個關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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