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暗面禮讚，沖煞 撞邪 外祟
顏渴鹿的葬禮，可謂盛大。
他不善交際，但作為一名五品造物師，他顯然不像自己說的那般籍籍無名。
甚至，整個沔陽市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不乏名流富商、政府官員。
肅穆音樂中，他的女友唐盈眼睛紅腫，以未亡人的身份，接待著來往賓客。
至於他的父母，則因為老年喪子的緣故，已是渾渾噩噩，坐在靈堂前一動不動，仿佛靈魂早已跟隨獨子而去。
蘇易於心不忍，嘴上說著「節哀」，卻清楚這是無用的廢話。
他又看一眼唐盈，心情複雜。
初見唐盈時，蘇易覺得她愚蠢又跋扈，還和楚楚、李澹雅結了梁子，第一印象十分糟糕。
殊不料，在這關頭，她卻展現出了足夠的擔當，明明只是女朋友，並沒有結婚，卻主持了顏渴鹿的身後事，稱得上有情有義了。
——只能說，每個人都是多維的。
蘇易暗暗感慨。
李澹雅、楚楚鞠躬行禮。
「顏渴鹿，一路走好……」
跟在兩位少女的身後，蘇易也神情肅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雖然，他和顏渴鹿沒什麼交情，可即便只是「噬己之龍」，也足夠蘇易真心誠意地鞠上一躬了。
他看一眼顏渴鹿的父母，心情愈發沉重。
「世上最難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蘇易嘆息一聲，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上一個世界的自己，和顏渴鹿何其相似？自己的父母，親人，朋友，他們受到的傷害，和這邊又有什麼區別？
命運無常！
蘇易又一次感覺到了這四個字的分量，也下定決心，更要珍惜此時此刻。
肅穆哀樂中，對命運之道，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
最終，蘇易、李澹雅、楚楚三人並沒留下吃飯。
他們自己找了個小館子，點了幾個小菜，喝點可樂，吃點家常菜。
那裡的氣氛太壓抑，三人都不想呆。
不過，即便是在館子裡，他們依舊情緒低落，久久難以恢復。
尤其是李澹雅和楚楚。
雖然後來橫生波折，但她們和顏渴鹿也曾是感情甚篤。尤其是，丹青隼、潑墨鷂都是他的作品，雙方聯繫其實一直很深。
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蘇易強笑一聲，打破僵局：「說件讓大家高興的事情吧，老班給我打電話了，審核通過，我的量天道猿城榜第二。」
「城榜第二？」李澹雅微微一怔，反而皺了皺眉，「不應該是第一嗎？第一是誰？」
量天道猿的本領，她可是親眼見過，自然要鳴不平。
「第一，好像來自魔都，是一頭『天之規則』的玄獸。」蘇易揉了揉額心，面露思索，「具體名字，我記不得了……」
啪~~
李澹雅一臉無奈，給蘇易的腦袋來了一下：「長點心吧你，連這個都忘記了？」
「因為，這個不重要……」蘇易嘿嘿一笑。
楚楚想了想，也輕聲道：「我們這邊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
楚楚點點頭：「我們都被華中大學錄取了，而且，連導師都提前預定好了……我們倆都會是牛嵩大師的關門弟子。」
豢龍組和造物組與普通大學生很不同，因為數量稀少，且越往上層就更少，故而，從大學開始，就很難有「大班」教育了，都是直接跟隨導師學習。
「牛嵩？」蘇易自然不認識。
「牛嵩大師年輕時，就是一名出色的世外行走。」李澹雅揮舞拳頭，興致勃勃地道，「距離世外行走，我們倆又近了一步。」
「恭喜恭喜~~」蘇易自然替她們高興，又有些唏噓，「不過，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就少了……」
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又煞風景了。
果然，兩女聞言，心情又有些低落。
蘇易趕緊找補，拍著胸脯道：「放心，你們只是去江城，又不是出了鄂省。江城這地方，我三天兩頭都要跑一趟，比回家還勤呢。」
兩女聞言，微微頷首，心情這才有所好轉。
李澹雅想起一事，又道：「蘇易，我現在只剩一頭討封化龍了……雖然討封化龍足夠強大，但一頭玄獸還是不夠的。要遭遇突發狀況，一頭玄獸就不夠靈活了。」
三生鏡消失，世界修復，眾人恢復了記憶。
但很可惜，潑墨鷂、丹青隼、翰墨蟠龍這些造物，卻並未回歸，只是留下了回憶。
蘇易自然不會觸及對方的傷心事，笑著道：「澹雅姐，想要我給你捏造玄獸？本人可是城榜第二的少年英傑，出場費很高的……」
「錢不是問題。」李澹雅唇角上翹，又攬上楚楚的細腰，一幅狗大戶的做派：「給楚楚也來一頭，伱開個價，我絕不還價。」
「都是自己人，談錢多俗氣。」蘇易啞然失笑，又道，「不過，捏造玄獸的話，還得等上一陣。」
「為什麼？」李澹雅一怔，打趣道，「看不出來啊，我們小蘇同學也有靈感枯竭的一天……」
「靈感枯竭？我就不知道『靈感枯竭』四個字怎麼寫！」蘇易凜然一笑，聳聳肩道，「只不過，最近對捏造城隍玄獸，已經失去興趣了。」
李澹雅不傻，一下聽出言下之意，雙眼瞪大：「什麼？蘇易，你準備捏造山君玄獸了？」
蘇易點點頭。
李澹雅一臉無語。
她忽然明白，為何蘇易對城榜頭名不感興趣了，這小子，已經準備衝擊山榜了！
「等等，」楚楚柳眉微蹙，神情不解，「蘇易，你捏造的玄獸中，眼下只有討封化龍，春秋紀轉生山君了。據我觀察，你的靈魂品相距離三品，應該還存在一定差距……」
——不愧是學霸，將自己看的透透的。
蘇易暗暗感慨，解釋道：「所以，我近期準備讓禍祟之犬轉生。」
而量天道猿，他準備放在最後。
蘇易隱有預感，從心之猿這廝在隱藏著什麼，似乎很抗拒轉生。
「禍祟之犬？」楚楚眼神一動，低聲道，「禍祟之犬是天災、厄運、劫難等法則，再往上進階，恐怕不容易吧……還有，它不是被丑角污染了嗎？你準備怎麼解決？」
「解決方案很特別。」蘇易賣了個關子，「我得先試試，成功了再通知你們。」
楚楚輕哼一聲：「哼，又在吊人胃口了……」
「真不是……」蘇易苦笑。
……
吃飽喝足，蘇易回到家中。
共生生態中。
倒生樹倒懸，無根竹、安魂靈芝、大椿之枝聳立，都是愈發枝繁葉茂，氣息蒼茫。它們渾然一體，如同一個自成一體的生態，在吞吐元炁和游離能量，地上印刻的陣紋也有序輪轉，周而復始。
這次，除了蘇易，共生生態中還躺著一頭黑犬。
正是禍祟之犬！
此刻，它的身外，竟迴旋著兩顆龍珠，如同日月輪轉，此起彼伏。
其中一顆，煞氣洶洶，另一顆，則是怨氣滔天。
這兩顆，一顆是魚化龍留下的煞氣龍珠；另一顆，則是「亢龍」留下的怨念龍珠了。
禍祟之犬慵懶趴伏，仿佛吞吐內丹，在吞吐著兩顆龍珠的氣息，滋補著自身，氣息越來越完滿。
「這樣，實在太慢了……」
蘇易端詳一陣，似有不滿，搖了搖頭。
禍祟之犬的體內，依舊殘留著「丑角」的規則，未能完全排除。
王佐給的方案，是一點點地拔除「丑角」的影響。
這個方案，最穩妥，安全無害，沒有副作用。
只有一個缺點，——慢！
蘇易等不了了。
而他冥思苦想後，終於有了解決之道。
「開始吧~~」蘇易沉聲道。
嗡~~
禍祟之犬張開大嘴，深深一吸，兩顆龍珠都一口吸入體內。
須知，一顆龍珠都足以撐爆它的身體，而此刻，它卻吞下了兩顆！
兩顆龍珠即刻開始作祟！
龍珠就和「丑角」一樣，如同墨汁暈染清水，立刻開始侵蝕禍祟之犬的身體，以自身規則扭曲其規則，化其身體為自身主場。
禍祟之犬完全無力抵抗。
但這樣一來，兩顆龍珠要爭奪「領地」，開始互相影響，互相侵蝕，爭鬥不休。
很快，丑角的「勢力範圍」也被侵染，引來了它的反攻。
——兩強碰撞，立刻化為三足鼎立！
這對禍祟之犬的傷害自然巨大。
嗷嗚~~
禍祟之犬面露痛苦，發出壓抑的哀鳴。
因為心意相通，蘇易也能感覺到那種凌遲般的劇痛，單膝跪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痛，痛徹心扉的痛！
「禍犬，頂住。」蘇易狠狠咬牙，表情堅毅，沉聲說道，「扛過這一關，你就不用天天和『丑角』的規則爭鬥了……」
禍祟之犬點點頭，也在咬牙硬挺。
……
時間點滴流逝，直至深夜。
地面上，已遍布無數道深深爪痕！
那是痛苦萬分的禍祟之犬，在不自覺中抓扯地面而留下的。不止如此，它滿身大汗，浸透了毛髮，如同洗了一場熱水澡。
足見其痛苦！
但，它扛過來了……
「禍犬，好樣的。」蘇易輕微喘息著，豎起一大拇指，眼中精芒浮動，「不過，這只是第一步，你還要再扛一陣。」
禍祟之犬的體內，三道外來規則都已安穩下來。
——原因無他，它們三敗俱傷了……
接下來，則輪到禍祟之犬坐收漁翁之利。
在蘇易的操控下，禍祟之犬開始收割。
它的體內，靈力千迴百轉，竟勾勒出無數道符線，旋繞於三道規則的四周，先是切割，繼而層層封印，如同密不透風的禁制。
然後，更多符籙浮現，重重迭迭，密密匝匝。
蘇易所做的，當然不止是封印！
封印的話，三道規則依舊留在禍祟之犬的體內，那是治標不治本。
封印之外的符陣，是轉化符陣。
其效果，則是將三道外來規則，直接轉化為三個伴生異能！
這一符陣，還是顏渴鹿給的靈感。
來顏渴鹿臨死前，將戡天棍轉化為噬己之龍，將「大圜」轉化為「雕龍淵藪」，將「索命」轉化為「天斾龍纛」的種種手段。
於是，蘇易以此為靈感，想將外來規則也隨之轉換。
夜已深，所有人早已入眠。
而蘇易的戰鬥，卻剛剛開始！
那三道外來規則似乎也感覺到什麼，想要反抗，卻已經晚了。
道道符線將它們纏繞，不留一絲空隙，更多的符線、符籙、陣紋正接踵而至，正在層層累加。
禍祟之犬的體內，浮現三個大球。
三道外來規則，被封禁在大球之中。
「成了……」
到最後一根符線畫完，蘇易早已油盡燈枯，根本是直接暈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這可不多見。
要知道，自共生生態後，他對睡眠的要求就很低了，很多時候，一晚才睡兩個三鐘頭；而辟穀之後，他更是脫胎換骨，身體遠遠領先普通人。
這樣的他都累趴，足見這三座符陣的消耗！
不止是蘇易，禍祟之犬同樣是強弩之末，直挺挺趴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臨近破曉。
嗡~~
倒懸於天花板上，倒生樹揮舞著枝葉，似在晨曦中甦醒。
在吞吃無數玄獸空殼後，它明顯更具靈性，甚至像是具備了自我意識！
它搖曳著軀幹，根須則深深紮根於虛空，探入那不可見，不可知，不可觸的星空暗面。須臾間，它從虛空暗面抽取來了什麼，一個個鼓包從根須游向樹身。
一片片樹葉點暗！
不錯，就是點暗。
須臾間，每一片樹葉都變得漆黑，彌散著無以名狀的幽深氣息。
然後，一縷縷黑色跌落，像是黑色的星光，直直垂落。
落在禍祟之犬身上！
這正是倒生樹的能力之一，其名【暗面禮讚】。
暗面禮讚：倒生樹可汲取暗面之力，對生靈進行一場深度洗禮，大幅修改其規則，大幅強化其實力。
因為和暗面相關，蘇易一直對這個異能心存芥蒂，所以還從未使用過。
卻不料，這次趁著他暈厥，倒生樹居然主動使用了暗面禮讚！
不過，它依舊保持著克制。
暗面禮讚的星光墜落，卻大多落在三個符陣中，改造著符陣中的規則。
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著。
……
一直到中午，蘇易才醒了過來。
——是餓醒的！
因為消耗過大，連辟穀指環都停止了工作，於是，久違了的飢餓感覺浮上心頭。
「餓死了，今天早上多吃點……」蘇易撫摸肚皮，準備出門告慰一下五臟廟。
當然，臨走之前，得先看看禍祟之犬。
他一看之下，不由目瞪口呆。
禍祟之犬居然毫髮無損！
須知，三個外來規則的侵蝕下，對它造成的傷害絕對不小。而且，因為傷害的是底層規則，那種傷，甚至不是回春淨瓶所能修復的，需要自身慢慢彌合。
卻不料，禍祟之犬的規則穩固，沒有絲毫破損。
「這是怎麼一回事？」蘇易疑惑，繼續內視。
他又是一呆。
禍祟之犬的體內，三個球依然在，尚未轉換完成，隱約是某種「異能種子」，在等待著萌發契機，生長為新的異能。
而且，雖然只是種子，蘇易卻意外能感知到異能名稱。
分別為——沖煞、撞邪和外祟。
只聽名字，蘇易就能判斷，這異能絕對詭譎莫測，強大無匹。
蘇易更隱有感覺，三個種子萌發完畢，也就是禍祟之犬轉生之時。
「這究竟是什麼進階方式？」他自己都不解了，暗暗猜測，「命運無常，諸行無常，是因為命運的獨特屬性？」
但，至少目前來看，這並非壞事！
年前諸事繁雜，真的是被當驢子使喚，一刻也不得閒，只能當個4K黨了，抱歉抱歉，紅豆泥私密馬賽。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