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雙面鏡
「明顯？」王佐面露疑惑，也有些汗顏。
自己也算老江湖了，思維居然還跟不上這初出茅廬的小子的思維？自己這前浪，這麼早就要被拍在沙灘上了？
「一根沒抽完的煙？」蘇易微微一笑，出言提示。
王佐豁然開朗。
即便是鏡像，想要模仿煙氣，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魏東流才會突然不抽菸了。
「抽菸的魏東流」和「不抽菸的魏東流」之間，就是真假交替的地點。
蘇易掏出筆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也就這一小段地方。」他成竹在胸，又沉吟著道，「我猜想，應該是鏡子一類的存在……恐怕也只有鏡中世界，才能悄無聲息地困住他。」
「小柳，咱們走！」王佐點點頭，又對蘇易道，「蘇易，你現在沒有自保之力，就留下吧。」
「頭兒，我也可以幫忙的。」蘇易主動請纓，自告奮勇，「即便沒有戰鬥力，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也多一個腦子。」
他清楚事態緊急，也想盡一些綿薄之力。
「勇氣可嘉，」王佐面露讚許，遞給蘇易一物，「既然這樣，這個給你，也算作對你的獎勵了……」
蘇易低頭看一眼，那是個雕工拙劣的人形木偶，耳朵一大一小，嘴歪眼斜，鼻孔朝天，極為怪異。
但，木偶落在掌中，他竟生出某種「血肉相連，靈魂溝通」的感覺，頗為玄妙。
「擔保人偶？」柳依晴看了一眼，滿臉艷羨，「頭兒，啥時候也給我一個？」
「什麼時候伱真需要，到時候再說吧……這可是消耗型靈器，用一個，就少一個。」王佐隨口敷衍，一臉肉痛地道，「蘇易，滴一滴血在人偶身上。」
蘇易依言而為。
啊~~
人偶發出慘叫，扭動掙扎，它的聲音，居然和蘇易一模一樣！
轉瞬之間，斑斑黑色將它侵染，如同被燒焦，很快就不動彈了，像是橫死。
「嗯？這是……」蘇易一臉錯愕。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身上的「乾涸」狀態，居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轉移。
蘇易的「乾涸」，轉移到了擔保人偶身上。
「知道為什麼叫擔保人偶嗎？」柳依晴巧笑倩兮，稍作說明，「聽說過擔保貸款吧？借款人跑路，就得擔保人承擔責任。」
「我就是跑路的借款人？」蘇易恍然大悟，又覺得新奇，「嘿，這種規則，倒是聞所未聞。」
而「借款人」三個字，卻又給了他新的靈感。
暴君之顱的「無道敕命」，其核心規則，其一是「君令」，其二則是「借貸」。不是向別人借貸，而是向未來的自己借貸！
於是，需未來的自己來償還代價……
「向未來借貸？」
蘇易眼神一動，對時光之道，他似乎也有了某種新的領悟。
而浮生歲，似乎也有了進階之梯……過去，現在，未來，三者之間的橋樑，那就是時間！
「吃顆回氣丹，咱們出發。」王佐行事雷厲風行，打斷了蘇易的思考，沉聲道。
……
早上七點半。
西流河畔，車水馬龍。
雖然還很早，很多店鋪都還沒開業，但滿街的打工人已經在迎接怨氣滿滿的一天了。
人流絡繹，來往不絕。
因為無法確定具體地點，特遣組也不能提前封路，三人只能慢慢尋找。
可，鏡子這玩意，實在太常見了！
街邊的櫥窗，試衣服的全身鏡，女人的梳妝鏡，甚至車輛的後視鏡，形形色色，到處都是。
這種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如果真困住了魏東流，那面鏡子肯定不能隨意移動，畢竟魏東流也是五級豢龍師。」
「此外，那面鏡子絕不會太顯眼，應該很低調，十分尋常，即便被看到，也容易忽略的那種。」
……
蘇易一面搜尋，一面向兩人分享心得。
「蘇易，你說，是不是這？」
柳依晴的聲音傳來。
蘇易聞聲，循著少女的手指望去，眼神登時一凜。
那是一家普通商戶，賣串串火鍋的，門框上方掛著一個八卦鏡，正對著對面街的火鍋店。
在風水學中，鏡子照對家，是擋煞或者反煞的意思。
而對面的火鍋店同樣不甘示弱，掛了個更大的八卦鏡，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果然，只有同行，才是赤果果的仇恨……
蘇易暗暗感慨，點頭道：「兩面鏡子都有可能，不知道是哪一面？」
嗖~~
巨大黑影拔地而起，比公交車還大上幾分，正是那黑面都護。
它哼哼唧唧，後脊筋骨蠕動，直接射出一根鋼鬃，尖嘯乍起，射向串串火鍋的八卦鏡。
伴生異能，——強筋挽弓！
王佐行事向來直接：哪裡需要猜？兩面鏡子一一破掉，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了。
剎那間，八卦鏡的小小鏡面中，竟同樣冒出一頭黑面都護，一身鋼鬃下有巨大的銀甲蜈蚣遊走，在金屬碰撞聲中，擋下這一根鋼鬃。
「嗯？」蘇易眼神一動。
鏡中冒出的冒牌貨，其皮膚下躍動的銀甲蜈蚣，也是黑面都護的伴生異能，名為「千足鐵衣」。
正牌都還沒施展過這個伴生異能，冒牌貨卻已經能複製了？
這頭鏡中之怪，其複製能力絕非等閒！
「假的就是假的，你以為，模仿了我的伴生異能，就能化假為真了嗎？」王佐面露輕蔑，喝令道，「黑面，滅了這個冒牌貨！」
他甚至抽出空來，囑咐兩位組員：「小柳，蘇易，疏散群眾，清空四周。」
「是！」
「知道！」
蘇易、柳依晴應聲，分別召喚浮生歲和巨魁，疏散周圍群眾。
同時，蘇易也按下了示警按鈕。
這是特遣組特有的示警系統，一旦按下按鈕，周圍三公里內，所有手機都會強行收到「應急預警通知」。
與此同時，黑面都護哼唧幾聲，一身筋骨劈啪作響，血肉起伏蠕動，身體裡好似藏著一張張強弓勁弩，將後背的鋼鬃根根射出。
嗡~~
鋼鬃破空，發出高亢至極的尖嘯，如電火行空，既快且猛！
「黑面都護的核心規則，應該暗合『戰爭』之道。」蘇易抽空看了一眼，心中暗驚，「許多看似尋常的規則，只要鑽研夠深，亦暗藏萬千玄機。」
黑面都護是海若品相，差距太大，他能看出的很少。
卻在這時，在黑面都護的身後，那家火鍋店的八卦鏡中，又一道黑影冒出，還是一頭黑面都護！
這兩面鏡子，居然都是異獸。
二號冒牌都護哼哼唧唧，筋骨起伏，脊背好似一張強勁大弓，同樣將無數鋼鬃射出，射向黑面都護。
鐺鐺鐺~~
金屬脆響聲迴蕩，黑面都護的鋼鬃下浮現一抹抹寒意，千足之蟲在體表蠕動，精準地擋下每一根鋼鬃，防禦滴水不漏。
而黑面都護的面前，一號冒牌都護身上，則早已是傷痕累累。同樣是「千足鐵衣」，同樣是銀甲蜈蚣，真假都護的境界和實力，卻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吱嘎~~
公交車的轟鳴聲響起，有一輛公交衝上馬路牙子，朝著黑面都護撞了上去！
「發生了什麼？」蘇易大驚，立刻又注意到，自己的面前，一個個路人雙目無神，大步衝來，正向著他發動攻擊。
某種迷魂效果？
鏡子迷魂，倒也不奇怪……
蘇易恍然大悟，下令浮生歲，擋在面前。
這時候，巨魁也出手了。
沓，沓，沓~~
它幾步上前，雙掌稍稍一撥，四兩撥千斤一般，以一股巧勁改變公交車的方向，甚至將之整個旋轉，四輪朝上舉了起來。
公交車裡的人，同樣都被迷魂了，大多摔個七葷八素，但都是些輕傷。
「頭兒，有我們在這，你專心應對鏡中異獸就行。」柳依晴微微一笑，拍了拍36D。
「我這邊也一樣，一切盡在掌握。」蘇易同樣點頭，自信滿滿。
浮生歲撥弄利爪，廿四之氣浮動折轉，如同一顆顆小石子，擊在被迷惑的路人後腦處，贈予他們嬰兒般的睡眠。
王佐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那些倒地的普通人，嘴角抽了抽：「記住，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他轉過身去，眼神一凜，準備幹掉那兩頭「畫皮難畫骨」的冒牌貨。
咔~~
巨魁神情一僵，它雙腳彎曲，居然有些舉不動輛公交車了。
抬頭看去，公交車裡已是滿滿當當，沙丁魚罐頭一般，人數居然多了數倍，甚至直接撐破了車窗。
「怎麼回事？」姜若兮既驚且怒，又一臉迷茫。
而蘇易的面前，那些被迷惑的行人，也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人雖然多，但其實只有幾張臉而已。
大多數的人，都長得一模一樣。
蘇易明白了什麼，低聲道：「應當是兩頭鏡中魔物協作的效果！」
一面鏡子，只能照出一個人。
但當一個人置身於兩面鏡子中間，你就會發現，鏡子中是無窮無盡的自己。
眼下情形，或許就是如此。
但最麻煩的在於，這裡面不都是鏡影，也有本尊。
若不小心傷到普通人，那罪過可就大了。
蘇易面露頭痛，又意識到什麼，轉頭道：「頭兒，別管這邊，你速戰速決！那兩頭冒牌貨還有些戰鬥力，但路人的鏡影則根本沒什麼戰鬥力……它召喚出這麼多路人鏡影，只有一個解釋，它不求戰勝，而是在拖延時間。」
王佐瞭然，點了點頭：「明白了！」
但，知道對方的目的，並不意味著能夠阻止。
兩頭冒牌都護咆哮，一根根鋼鬃射向鏡影，有射向公交車的，也有路邊行人的，遮天蔽日，密密麻麻。
「混蛋~~」王佐勃然大怒，卻也只能放棄進攻，選擇救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