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截一片時光，浮生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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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易的桌前，是滿滿的誠意。
——禮重情意重。
而且，兩件禮物，都各有說法，明顯是精挑細選的。
其一，為「解厄指環」。
它明顯和氣禁指環同屬一個系列，且蘇易一旦戴上，即刻有佛經在耳邊響起，千迴百轉間，消災解厄，化解纏身業障。
其「解厄」效果，不止能令人心平氣和，更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幸運」，能改變運勢，逢凶化吉。
——就這麼說吧，相當於一群大德高僧環繞著你，日日為你念經祈福。
而對擁有禍犬的蘇易而言，這枚指環還具有「他山之石」的效果。
另一物，其形似水晶球，其中竟是一方小千世界，演繹著萬物流轉，規則變遷。
此物，名為「方壺投影」。
那方小世界，也並非普通世界，甚至不是洞天，而是更高一層的仙境，——方壺仙山！
對蘇易這樣的造物師來說，其價值不言自明。
兩件都是先聖遺物！
「怎麼樣？拿命換來的先聖遺物，是不是特別的香？」耳畔，柳依晴俏皮一笑，吐氣如蘭。
蘇易心中一盪，旋即一本正經地道：「都是為了祓除邪祟、掃除罪惡的大業，個人得失，算不得什麼……」
柳依晴巧笑倩兮，揶揄地道，「唉喲，鑽一趟百草園，還學會打官腔了~~」
「這是真心話……」蘇易咳嗽兩聲，正色道，「接下來是正事，準備轉生吧。」
「你真有把握？」柳依晴聞言，也不再調皮，面有關切，「蘇易，這可不是兒戲。」
她看到的，是一張自信滿滿的面孔。
「時光浩瀚無垠，這是不假。」蘇易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只截取小小一段，倒也能自圓其說。」
「一段時光？」
柳依晴愈發迷惑。
時間法則中，「過去」沒有盡頭，「現在」一刻不停，「未來」更是虛無縹緲，無從下手。
哪一段時光，是能夠「自圓其說」的？
她不解，但不知為何，竟也有了幾分信心，生出幾分期待。
……
A級造物間。
莊詩韻已等待多時。
聽說要加班，她本來是心有不快的，但聽到對方是蘇易，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這位蘇同學的造物，可向來不同凡響！
這次也一樣。
「強行轉生？」莊詩韻一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是這樣的……」事關重大，蘇易耐心解釋。
莊詩韻聽得一愣一愣，暗忖道：怪不得需要A級造物間……
她不禁有些緊張，也為災厄年擔憂。
「放心，一切行動聽指揮即可。」蘇易笑了，一臉智珠在握，「聽我的，就不會失敗。」
他的笑容似能安撫人心，莊詩韻也平靜下來，重重點頭。
……
災厄年躺於釜中，胸腹是兩團璀璨光球，各自閃爍迷離輝光。
——心口為蒼青，時光繾綣；腹部為猩紅，禍殃叢生。
兩種規則一刻不停地交戰，令災厄年身體虛弱，苦不堪言。
「詩韻，開始吧。」蘇易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
補天之釜開啟。
雲紋墨籙點亮，一一脫離釜身，化作條條迷離光帶，浮蕩著造化與輪迴之力，規則深幽，大道無情。
噼啪~~
條條光帶如鞭，狠狠抽在災厄年身上，濺起無數金色火星，火星中，有無數符文生生滅滅。
嗷嗚~~
災厄年發出痛呼，體表龜裂了一塊。
由於補天之釜的特殊規則，它的傷口沒有流血，而傷口之下，則是無數符文編織而成的玄秘規則！
是它自身的規則。
噼啪~~
噼啪~~
補天之釜繼續抽打，無數光帶落下，火星四濺，響聲不絕於耳。
災厄年哀鳴著，皮開肉綻，一身傷口是越來越多。而傷口之下，那本來嚴絲合縫，環環相扣的規則脈絡，竟也浮現裂紋，似乎隨時都要崩解。
莊詩韻不忍多看，握緊拳頭。
柳依晴則神情凝重，愈發謹慎。
撕拉~~
終於，災厄年後背從中裂開，一團猩紅騰空而起，幽光折射出山洪、海嘯、地震、雪崩、蟲患等種種天災，天地不仁。
「動手！」蘇易居中調度，毫不遲疑地道。
嗡~~
柳依晴的身後，巨魁手掌一抖，操弄著氣流，那團猩紅即被托舉著，不徐不疾地飛向它的掌心。
它的曲流愈發嫻熟，如今甚至能操控氣流，技巧堪稱妙至毫巔。
猩紅徐徐落下，落於巨魁掌中，自然而然地凝結，化為規則結晶，——禍殃結晶。
禍殃，即天災。
蘇易神情不變，但他的大椿之匣中，一縷濃烈渴望的情緒浮現。
……
另一面，莊詩韻上前，將啞月之卵投落，萬般小心。
啞月之卵落下，如同月沉。
下一剎，災厄年的後背傷口處，根根規則線條連續彈出，像是一根根五光十色的鎖鏈，捆縛住啞月之卵，迅速拉回，進入體內。
「帝流漿！」蘇易繼續吩咐，如臨大敵。
「明白。」莊詩韻點頭，她走上前，再加兩倍帝流漿。
……
補天之釜中，在造化的鞭笞和輪迴的修復下，在帝流漿的滋補下，災厄年和啞月之卵開始水乳交融。
啞月之卵化為一團月光，潤物無聲，消融於災厄年的傷口中。
災厄年的傷口開始癒合。
它蜷縮一團，安然地沉眠，氣息穩固上升，須臾間，竟突破地祇桎梏，隱有城隍品相的巍然氣象！
轉生十分順利。
但傷口癒合，並不意味著規則彌合。
嗡~~
災厄年的上空，一道恢弘之景顯現，浩浩蕩蕩，無遠弗屆。
看似勝景，卻又和常規勝景不同。
那是造化的演繹，規則的化形。
——一條時光長河！
上方，時光長河挾歲月滄桑，滾滾而過，既無頭無尾，也從不為誰停留，一瀉千里。
災厄年蜷縮著，似有痛苦，氣息不升反落。
它的身上規則不全，隨著時光長河的奔騰，自身規則正在缺口處流迅速逝。
但規則的缺口，又哪是人能找到，人能彌合的？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蘇易心生新的感悟。
當然，他心知事態緊急，卻沒空感悟，當即和災厄年溝通，引導它的蛻變。
柳依晴抬頭，滿臉專注，也略有緊張。
下一剎，時光長河被截斷，僅留下一小截。
蘇易竟以某種「壯士斷腕」的莫大決心，拋棄了海量感悟和知識，只截取一小截時之河，其餘則盡數捨棄。
「不，還不夠！」柳依晴不喜反憂，心中焦急。
即便截斷了，時之河的兩邊，不一樣是缺口？
但接下來，則是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短短一截時之河，竟化作一個圓圈，頭尾相接，圈地自守！不止如此，那些被捨棄的規則，雖消散了部分，但絕大多數都復歸於圓盤，即便暫時不能消化，也圈於其中。
柳依晴驚呆了：「還有故步自封的時間？」
她是真的無法理解。
時間重重回旋，如同璀璨玉盤，漸漸地，開始分野。
先分出四片，涇渭分明。
一則萌發，生氣盎然；二則瘋長，鬱鬱蔥蔥；三則肅殺，萬物凋敝；四則蟄伏，以待來時。
「四時？」柳依晴窺出門道，睜大雙眼。
四時，即四季。
圓盤的四片，分明就是四季！
玉盤繼續分野。
——每季分出三個月，每月再分出兩個節氣，每個節氣再分出三候，每候再分出五天，最終，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分明。
「這傢伙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柳依晴恍然，甚至想將蘇易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她心服口服。
柳依晴已經看出來：蘇易取的一截時間，不是過去，不是未來，當然也不是現在，而是「年」。
年，既是極為短暫的時間單位，卻也包含了過去，現在，和將來。
——年復一年，即是整片時間。
而年的另一特徵，則是周而復始，自然能圓滿。
年之玉盤懸空，其上有日月的輪轉，有曆法的記錄，卻自成圓融，滴水不漏。
下方，災厄年完全褪去「禍殃」，化為純粹的時光。
雖然，只是那短短的一截「年」，但生命本質截然不同！
它的形態也在變化，不再是獅子，而是紋絡斑駁，更像吊睛猛虎。不過，它的獨角還在，只是紋理愈發神秘，如同犀角，隱有點點月輝流溢。
災厄年不再是災厄年。
蘇易的腦中，浮現新的訊息。
浮生歲：逐時之獸，敬月之獸，守節之獸，靜候之獸，觀天之獸。年復一年，歲復一歲，滄海桑田而我自不變。
品相：偽城隍。
伴生異能：
四時之絲：春之絲，秋之絲，……
太陰十二：……
廿四之氣：……
「不愧是掃地僧，說話比算命的還准。」蘇易感悟片刻，面露苦笑。
即便他已卯足全力，儘量令新的造物規則完滿，但揠苗助長的惡果仍在，依舊是偽城隍，而非貨真價實的城隍。
而且，整整三個伴生異能，居然僅有一個覺醒，且只覺醒了一半，有春秋，而無夏冬。
好消息則是，不會向下跌境。
蘇易心情振奮：只需繼續磨礪，三個異能自會一一顯現，浮生歲也將踏入貨真價實的城隍。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明天的收網，參加嗎？」是柳依晴。
「明知故問。」蘇易嘿嘿一笑。
兩人相視一笑，笑得像兩隻小狐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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