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掉馬了

  強烈的白光像是日光一樣，照亮半個學校，光芒亮起的一瞬間，阿爾貝等原本還囂張的鬼瞬間爆發出慘烈的叫聲。

  那聲音無比悽慘，瞬間驚起學校數百隻鳥。

  元夕定定地看著那個方向，腦海之中有個強烈的想法將要破土而出。

  眾鬼逃竄，隱隱聽到他們的慘叫聲。

  「啊啊啊——快跑，是那群瘋子，他們又來了！又來了！」

  「不是說要投胎了嗎，怎麼會，怎麼會！」

  「啊啊啊啊，救我，救命，饒了我，求你們——」

  ……

  那白光越來越強烈，與此同時，學校穹廬之上的陰氣罩子遙相呼應，同樣大亮，帶著足夠照散所有厲鬼魂魄的力量，白的晃眼。

  聖潔而猛烈的光。

  元夕被迫閉上了眼睛。

  再一睜開眼睛，眼前是數百名身著鐵甲手持長纓的戰士。

  他們有的憤怒，緊緊地揪著阿爾貝等鬼，似乎在質問，有的表情麻木，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但是仍舊本能地捉住了那些四處竄逃的鬼。

  只不過一會兒，所有一鬨而散鳥獸狀竄逃的眾鬼都被擒住，被死死壓制住。

  元夕恍若隔世地看著那些灰色軍裝的英魂。

  「爾等宵小，也敢來害這些無辜的孩子們？」

  「還不快停手，要是再害孩子們，我一定把你們挫骨揚灰！」

  ……

  他們的靈魂散發著淡淡的白光，即便死了，還是不願意離去，保護著這方土地。

  元夕早就猜到了這一切，可是看到數百距今已經千百年的英魂真正站在眼前的時候，還是沒有骨氣地哭了。

  以前只是在課本或者影視之中見到，而今就在眼前，跨越時空，見到了這些遲遲不肯離去的英魂。

  從前以肉身抵抗外敵，如今靠著魂魄壓制，燃燒自己的生命來守護這片異地，這裡不是故土，卻承載著他們的一切。

  死亡，輪迴，全然不顧。

  元夕抹掉眼淚，趁著阿爾貝等鬼毫無還手之力之時，閉眸，念起了法訣。

  「酆都大帝令，萬鬼聽召，速歸地府，敕！」

  元夕腕間的鎖魂散發出陣陣金光，那是與陰氣全然不同地神力，隨即，鎖魂鏈像是有意識一樣，飛到每隻鬼上空，將在場的所有鬼魂全都綁了起來。

  阿爾貝等鬼看到元夕，本來還想破口大罵，但是卻被死死壓制，根本就沒有力氣再把注意力放在元夕這邊，一個不妨，直接被鎖魂鏈捆上了。

  看到身上的鎖魂鏈，他們就知道，再也沒有了逃脫的辦法。

  這不是普通陰差所拿的鎖魂鏈，而是酆都大帝親自給的，承載著他的神力的神器。

  元夕睜開眼，鎖魂鏈捆著阿爾貝等人，等待他們的下場，就是在地獄之中受罰。

  而那些魂魄，元夕看向他們。

  他們也看著元夕，看到身上的鎖魂鏈之時，有的卻露出了釋然或者早有預料的笑容。

  「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但沒有想到來的這樣快。」一個看起來像是小將領模樣的魂魄，手裡拿著長槍站在原地，說道，「不過還好有你們幫助，才把他們抓住了。」

  元夕搖搖頭，「不是為了抓捕你們，而是如果再不去地府，你們的魂魄會慢慢消散，到那時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大叔愣了愣。

  這群英魂之中，有的已經沒了意識，剛才的動作全靠本能，像這樣的，就說明已經丟失了一些魂魄。

  地縛靈的宿命，慢慢丟掉魂魄，直至真正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們看向李家莊的方向，「反正也無憾了，這些鬼，不會再逃往陽間殘害無辜的孩子了吧。」

  元夕搖了搖頭，強忍住將要掉下去的眼淚，「會嚴加看管，這邊私自帶他們逃出來的陰差也已經撤職重罰了，以後不會再有機會。」

  「那就好，那就好啊。」

  元夕看向那些呆呆的魂魄，問道，「後悔嗎，魂魄丟失，即便轉世投胎為人，也是生來痴傻殘缺，這是逗留在人間太久的不可逆的懲罰。」

  「談什麼後悔，這是我們的使命不是嗎。」

  「保護子民，我們會等到迎來勝利的曙光的那一天。」

  可是，也有很多人，可能連名姓都沒有。

  他們看向李家莊的方向，已至深夜，李家莊隱在黑暗之中，只有少數的燈火還亮著，映在他們的眼眸之中，仿佛泛著淚光。

  「我代替他們，謝謝你們。」元夕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他們在陽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消耗魂魄的力量，元夕把他們交給了陰差。

  元夕的直播間內已經炸了，這一次，不再是喜歡看熱鬧的網友，而是驚動了官方。

  沈先生等人辦公室之中，就放著元夕的直播。

  千年前的抵禦外敵的漢家戰爭之中，除了衛青霍去病等人留下名姓，其他人都只剩模糊的一段口口相傳的描述，甚至連名姓長相，後代親屬都不知道，而如今，他們見到了這些故去的魂魄。

  從前只出現在漢朝一段小小的歷史書上，現在卻出現在眼前。

  偌大的辦公室之內，一地靜默。

  元夕把鎖魂鏈交給陰差之時，說道，「我想知道他們的名字。」

  陰差愣了愣，看向一旁的酆都大帝，酆都大帝點了點頭，陰差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名單。

  人間沒有人名單，但是地府存著。

  沈先生看著元夕的直播間，說道，「她是給我們念的名字。」

  有些名字，值得被人銘記。

  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一隻鬼走上前。

  學校內的陰氣除盡，陰氣罩子也隨之消失，黑雲散去，仰頭看見滿天星辰。

  元夕緩緩說道，「他們是為了保護李家莊才甘願成為地縛靈。千年前，李家莊剩餘的人受到阿爾貝等鬼的侵擾，已經是行將就木，後來戰火襲來，他們為了保護李家莊剩餘的村民拼死戰鬥，死後連全屍都沒有，一起埋在以前的私塾下面。」

  「死後，學校成為聚陰地，源源不斷地吸收陰氣，有了陰氣的滋養，阿爾貝等人馬上就能成為厲鬼，甚至是鬼王。但是全部被他們壓制，他們全部留在了這裡，成為地縛靈，用自己的輪迴來搏，將學校整個包圍了起來，一邊遏制陰氣的聚集，一邊壓制這裡的惡鬼不讓他們繼續害李家莊的村民。」

  「從來沒有什麼道士，李家莊是陣眼，是因為李家莊就是他們執意要保護的執念。他們有意識地保護李家莊和學校的學生，即便有的已經失去了意識，還是在本能地保護村民和學生。」

  「不過還好，李家莊沒有被剷平，要是在阿爾貝等鬼沒有被全部抓捕之時，就將李家莊遷走，失去了執念，他們都會成為孤魂野鬼，學校乃至方圓五百里，都會成為兇險無比的聚陰陣，源源不斷地惡鬼將從之類產生，到那時，即便是酆都大帝也沒有辦法將被撕咬消散的魂魄找回來。所以，也不要太過自責，因為你們也在以這種方式保護著他們。」

  元夕正說的出神，她沒有關注彈幕。

  但是忽然，學校的鐵柵欄圍牆外，茫茫的黑暗之中，人們拿著微弱的光的燭火，站滿了圍牆。

  是李家莊的村民，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跑回來的方城大學學生，他們手中捧著燭火，小心翼翼地看著圍牆內的一切。

  仿佛生怕驚擾了這些英魂。

  在他們眼中，圍牆內什麼都沒有，但是在元夕的直播間內，分明站著那些鐵骨錚錚的魂魄。

  他們不敢出聲，不敢用強光，只是默默注視著，即使肉眼看不見，但仍舊信念感十足地注視著。

  人群之中傳來隱隱的啜泣聲。

  元夕看到了白天那些白髮蒼蒼的老人，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淚水。

  那些魂魄也轉頭看向圍牆處，有的露出笑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有的面色迷茫，有些好奇地看著。

  圍牆外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喧鬧的聲音。

  小小的燭火匯聚，慢慢形成螢火蟲一般微弱但明亮的海洋。

  一百多位英魂，盡數在冊。

  相見無言，只有眼淚相送。

  無聲的道別是素未謀面的永別。

  陰差拿著鎖魂鏈，走入一片黑暗。

  直到元夕的鏡頭之內，再也沒了那些身影。

  終於，圍牆外的人們，再也忍不住哭泣，響起了哭泣的聲音。

  那一夜，整個方城大學極其周圍的群眾們，全都哭成了一團，像是鬼哭狼嚎。

  那一夜，萬千燭火匯聚成海，學校圍牆外，擺滿了紀念的白菊。

  一個個沒有名姓的英魂有了姓名，市政局第二天就給出了李家莊搬遷重建的方案，將紀念英魂與學校小吃街結合，建造特色建築與小型博物館，同時當時結合當地各種特色美食，保證物美價廉，又能對學生們進行陶冶薰陶。

  *

  元夕直播間的秘密瞞不住了。

  在這之前，觀眾還能把她當成地府直播的綜藝自欺欺人地看，可是方城大學的事情出來的第二天，眾多官方號發布了科普漢朝那場擊潰匈奴的的真實史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於是，大家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糟糕，地府直播間，竟然是真的在直播地府！

  對此，元夕表示不想承認。

  「你們寵寵我怎麼了，就不能還把我直播間當成綜藝看嗎？」

  網友們表示不能。

  我把你當好姐妹，你竟然偷偷地瞞著我這麼一件大事！

  網友們一怒一下，怒了一下。

  微博炸了，地府直播間也炸了。

  大家一頓研究，發現一切的背叛與隱瞞都是有跡可循！

  怪不得，地府的造景那麼真實，鬼怪的皮套從來都沒有穿過幫！而且直播內容這麼血腥恐怖劇情勁爆，抖了個抖官方卻從來都沒有查封過你們直播間，原來你們是真的有後台！

  怪不得，你們這些人的信息在網上怎麼搜都搜不到！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怪不得，在以前有人反應過看到地府直播間之後運勢低迷，原來你們真的是鬼！而且為了暗中保護大家，還免費贈送項鍊防鬼！

  怪不得，你們直播間這麼邪乎真實，火爆全網，也沒有玄學博主道士博主敢出來吱聲，原來都被封口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們不能知道酆都大帝的真實姓名！

  ……

  網友們經過短暫地接受過程之後，很快意識到。

  不得了，我新粉上的愛豆，竟然是地府的神明！

  我可真敢想啊！

  今夜，註定無數人徹夜難眠。

  今夜，註定無數粉絲破防。

  早就說過，CP粉和老婆粉最傻的。

  地府直播間超話內，只有唯粉在大笑，其他粉絲，全都一夜之間哭成了狗。

  酆都大帝粉絲群內。

  「草莓軟軟：求一個庭哥帥氣的同人文~」

  「我是大色迷，我知錯了：big膽！你還敢求！你這是瀆神你知不知道！酆都大帝現在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可以讓大家寫寫畫畫的帥哥，他可是神！他是地府唯一的神明！你怎麼還敢求這些！還不速速懺悔！」

  「草莓軟軟：？反正都這樣了，不差這一回。」

  「我是大色迷，我知錯了：好好好，你小子油鹽不進是吧。但是各種文件都被隱藏了，因為大家都在懺悔，勸你也趕緊懺悔，小心死後被扔進地獄反覆鞭屍。」

  「草莓軟軟：怕什麼啊，給我幾篇，我保你們。快點快點，一天不看渾身難受。」

  「我是大色迷，我知錯了：？以前就覺得你不對勁，什麼你都知道，快如實招來，你不會是……」

  屏幕外，神荼的手微微一頓，有點慌了，可惡，竟然不小心差點暴露！她們不會真的能猜到吧！

  「我是大色迷，我知錯了：給姐一句實話，你不會就是元夕吧？」

  神荼鬆了一口氣，很快狠狠回道，「怎麼可能？她跟我哪有可比性！」

  窺屏的眾人：這語氣……好像……有點熟悉……不會吧……

  元夕直播間內，連工作都不工作了，她像是答疑主播一樣，坐在辦公室內，一個個地耐心地回答著網友們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