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裡。」沈杳指著保護罩下方越來越深的燒灼痕跡，笑眯眯轉頭對容景笙道，「你猜，多久能燒穿？」

  「如果他們還沒發現，很快就燒透了。」容景笙打量了一下，「這鬼火，仿佛有靈智。」

  正如容景笙所言，「鬼火」們似乎是知曉沈杳這船不是能被撞碎的，集中撞擊起了其他的船，而這以李金喜的船為首——那上面人是最多的。那「鬼火」似乎是發覺了分散並不能破開這保護罩，竟是分了一部分直直地撞擊下方，那一塊已經出現了一絲崩裂，而那剩下的「鬼火」，像是在吸引那些人的目光似的，撞在保護罩上，仿佛是散開的星子，對面船上歡喜的交談聲都能傳到沈杳這邊來，她好整以暇的看著熱鬧。

  那保護罩，似乎是真的被燒開了，「鬼火」自然也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瘋狂地沖向那處破損，這異狀一出，終於有人察覺了，張口就是一句怒罵，「區區普通海獸，還真以為能吞食這麼多不成？！」

  「這是我們僱傭的保護者。」李金喜笑眯眯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分神中期強者，這區區幽火獸弄出來的花哨玩意，很快就捏死了，我李金喜作為碼頭最穩妥的船家，大家且放心就是！」

  語氣滿是驕傲。

  「才分神期。」容景笙垂眸冷笑，「對付普通的海獸是夠了，可惜他們太蠢。」

  「是啊。」沈杳單手撐著下巴笑了，看著對面喧鬧的人群，他們很顯然是對於分神期的「保鏢」很滿意，不少人對李金喜都是稱讚，那分神期的人聞言得意一笑，「大家也請放心，在碼頭的船保中，我實力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鬼火」們似乎是知曉這船不好惹了，一個個沉寂下來，只飛舞在船附近，沒有再撞擊，沈杳撐著下巴看了看，天色更暗了，就連星辰都沉寂，海水也變得黑了起來，雖然在船艙中也能感覺到驟降的溫度，容景笙用靈識一探，「到深水區了。」

  起霧了。

  這便是他們今日要觀察的東西了，沈杳看著對面船隻上歡喜聊天的普通人，沉默了一下笑道，「這李金喜真是缺德啊。」

  夜間不要長時間呆在外面，就算這海中沒什麼海獸也不應當如此。

  濃重的霧撲了過來，船上如今在外面的人不少都是初次出海，對此也相當好奇，想著只要在船上，碰到霧又如何，便好奇的坐在甲板上，也有一部分的人已經太過於睏倦回去了。

  有歌聲隱隱約約響了起來，縹緲的似乎隔了很遠一般，霧氣越發濃重，夾雜著海水的腥味還有一絲詭異的香氣，錢毅坐在甲板邊，愣了愣，下意識掩住口鼻，正打算往艙內走，下一秒他身旁的人就站了起來，那人錢毅認識，是一個普通的富商，打算去瓊洲進些珠子賣，如今他眼神混沌著，趴在旁邊的欄杆，嘴裡低聲念叨著什麼，然後一下就躍了下去。

  「有人跳海了——」他大聲呼喚，聞言有人立馬過來了，可是如今海水極深，那人墜落下去怎麼可能找得到？

  下一秒，又是沉悶的落水聲，接連響起，一群人像是被下了蠱，嘴裡念叨著聽不清的朦朧話語，有人被拽住，但是只要一鬆手，就直直的往海里跳，錢毅顫抖著，趁著混亂的時候趕緊回了自己的船艙，小心翼翼順著窗欞往外看，甲板如今異常混亂，船保們不斷找尋著靠近甲板的人，把他們拖回來用繩子捆上，就算這樣那群人也不斷的向海那裡蠕動。

  他顫抖著，眼神四處流轉，下一秒，他看到了對面的船，裡面的人眼神冷淡，看著這場鬧劇，時不時交流兩句，錢毅心裡一顫，他們，像是在觀察，觀察著甲板上的混亂。

  這兩個人他認識，李金喜和張鑫互相陰陽怪氣的時候他看了看熱鬧，似乎兩人爭吵就是因為這兩個人沒有選擇李金喜這艘船，下一秒，他就和沈杳的眼神對視上了。

  「不用那麼緊張，喝口水。」沈杳看著面前瑟瑟發抖說話都結巴的錢毅，示意他放鬆點，「我們不是什麼惡人。」

  是啊，不是惡人，然後莫名其妙出現在他的房間門口敲了門，他一開門就被領走了，光明正大的路過一群人，但是沒有人能看得到他也沒人聽到他的喊叫，被帶到另一條船的時候他都還是懵的，直到被摔在地上才醒了過來，面前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看了看他，笑著開口，「說吧，你剛剛做了什麼？」

  他不想回答，帶他來的人只踢了踢他，眼帶威脅，「好好回答，對你我都好。」

  於是錢毅什麼都說了，一切都講完了壓制著他的那股力道才散開。

  「你很敏銳。」沈杳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人，立馬察覺到了霧氣的不同，做出來的下意識反應也是最正確的做法，這也是沈杳讓容景笙把他帶過來的原因，不是蠢貨的話，能救則救，純當積德，更重要的是，這不就是現成的觀測對象麼。

  好在帶來的食物非常多，沈杳一邊讓容景笙去找出來給錢毅分一些，一邊問錢毅，「吃了那魚？」

  「……嗯。」面前的人沒有半分靈力，他感受不到一絲靈力波動，絕對不是因為實力差距導致的看不清，面前的人確確實實就是普通人，那個護著她的男人也因為她的命令現在不在，如果想逃這是最佳時機，錢毅猶豫一下，指尖醞釀的靈力還是散開了，回答了沈杳的疑問後又好奇，「這跳海，和那個魚有什麼關係？」

  「……」沈杳看了他一眼，大發慈悲的決定回答一下他的問題，「吃了魚聞到霧……足夠量就跳海。大概是這樣吧，我也是猜的。」

  「！！！」錢毅幾乎是立馬屏住了呼吸，仿佛這船艙有霧氣似的，心下微駭，還好他屏住了呼吸，如果他沒有這麼做，海水裡的屍體會不會也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