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這天一早，傭人就給阿願拿來幾套禮服。
阿願選了其中一件吊帶黑色裙裝，穿上看了看，總覺得少點什麼，她從衣帽間的首飾盒裡找到兩根銀色的細鏈子，交叉連接寬肩帶與腰帶，襯得胸大腰細，看起來順眼多了。
既有儀態，又不失風格。
阿願挑眉笑了，這才是許願喜歡的衣服。
傍晚時分，她坐著專車到達酒會現場。
高跟鞋踏上接待區的地毯，華麗的燈光與食物的香氣，與端著酒杯的男男女女相擁，令她莫名地後退。
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夠優雅，也不是淡顏不夠美麗，而是不遠處的幾個人令她近鄉情怯。
她的養父養母，穿著得體的服裝，笑著跟人舉杯攀談。
那些在許家生活十幾年的記憶，再次鋪天蓋地浮現，她早就恢復了這部分的記憶，只是再看到記憶中曾經愛她、後來棄她的父母，一股濃烈的酸澀和陌生讓她不敢再向前。
從手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黑色口罩，戴上，正要走過去。
一個服務生擋住她，低聲說：「小姐，少爺請你過去。」
她心存防備，服務生提醒她手機響了。
她接通，「阿願，怎麼還沒到？我在會客室等你。」
「就到了。」
她跟著服務生去了藝術館的會客室。
路過一幅幅名貴的油畫，拐了個彎，推開刻著雕花的金色大門，阿願走進去。
在寬敞的房間裡走了個遍，也沒發現其他人。
她翻箱倒櫃，找到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側。
「就是這裡。」女人的聲音傳進來。
阿願快速環繞一圈，藏在一人高的綠植後，偷窺進來的人。
男人一隻手擋在門上，另一隻手扶著女人進來。
女人快步往洗手間去，高跟鞋敲得地板得得響。
男人輕輕掩上門，一身白色西裝完美地貼合他的身體線條，展現出他的寬肩窄腰。
他轉過身，精緻的溫莎結襯托出他面部線條柔和，微卷的幾縷碎發輕輕拂過他的額頭，一雙桃花眼斂去往日的清冷，溫文爾雅的氣質令人想要親近。
「溫醫生。」
透過綠葉的縫隙，阿願眼睛都看直了。
往常溫衍總是一身黑色西裝，今天卻穿了一件白色西裝，想起那天男人說的話，阿願的臉頰爬上紅霞。
他穿得這么正式，像個新郎。她卻穿得有些隨意，都怪她顧忌太多，與他裝束這麼不配。
溫衍聽到她的聲音，心也往上提了提，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在綠色葉子裡找到那雙閃亮的大眼睛。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她頭髮長了，自肩帶垂落下去。身穿一襲吊帶黑色長裙，立在綠植後面，猶如黑夜來臨山間的瀑布。胸前兩根交叉的銀鏈閃著寒光，好像星星點綴黑夜。
她，比兩個多月前更有女人味。
「阿願？」溫衍上前，伸出雙手，一把擁住她，「真的是你？」
「是。」阿願聲音如喵鳴，下巴不敢放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木質香氣熏得她眼睛發澀。
剛才在外邊遠遠望著許父許母，她好不容易壓住悲傷。
這一刻，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眼淚落在白色的高級面料里，她猛然推開他，背過身去拉下口罩，輕輕擦眼淚。
醫生說過恢復期更要注意皮膚保養。
溫衍見她抬起胳膊在臉上蹭，肩膀下方那個刺青圖騰好像活了似的動起來。
「阿願，你這段時間……」
「溫醫生，你那天說的話……」
兩人同時發聲，又同時截住自己的聲音。
溫衍失笑：「你先說。」
阿願轉過身來，「那晚關於未婚妻的話，還作數嗎？」
「什麼未婚妻？哦，還是說許佳覓？她不是……」
「你說要我以未婚妻的名義出席酒會。」阿願打斷他的解釋，往前站了半步，定定地看著他，氤氳的大眼睛裡，某種沉寂的東西蠢蠢欲動。
溫衍瞪大眼睛：「我說的？」
「你不認？」阿願覺得眼底要再次決堤。
「我……」溫衍被她的話弄懵了，明明自己記得的事實，看著她的眼睛，瞬間沒了底氣，聲音弱下去，「沒說過吧。」
「得得得」的高跟鞋聲近了，阿願藏起情緒。
「溫衍。」明菲菲走過來，身上的白色禮服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輕盈擺動。
明菲菲看到阿願，疑惑地看向溫衍：「這是？」
溫衍掃了眼明菲菲，思索如何回應。
阿願看到他眼露遲疑，主動介紹自己：「你好，我是溫醫生曾經的助理。」
「助理？那你是不是叫阿願？」
「你知道？」
「當然，你好，我叫明菲菲，是溫衍最親近的人。」明菲菲大方回答，合適的笑容在臉上綻放，手腕勾住溫衍的胳膊。
溫衍下意識要抽出手來，聽到她的介紹，覺得自己未免太小氣。
明菲菲腦袋歪在他的肩膀邊，線條優美的身體緊緊貼在他身側。
阿願怔住。
他最親近的人是這麼耀眼的女人呵！
男人白色的西裝，打著藏青色的溫莎結；女人白色禮服，肩頭別著藏青色的蝴蝶結。
真是郎才女貌。
怪不得溫衍看不上許佳覓那樣小家子氣的女人。怪不得他不認自己說過的話。
阿願眼神有些無措，她低下眉眼，調整口罩的位置，要不是眼前有人，她都想把口罩把自己整個臉遮住。
這樣，就不會在他們面前失態。
她聲音不太自然：「怪道大家都說才子佳人的戲好看，你們不就是才子佳人麼。」
「這話不對。」溫衍皺眉。
明菲菲揚起下巴：「怎麼不對？你確實是才子，我是佳人，阿願你說話真好聽。」
「謝謝，那個，我去酒會了。」阿願拎著裙子，此刻只想逃。
明菲菲抓住她的胳膊，熱情地邀請道：「我們也要去，一起吧？」
阿願搖頭：「不用了，我走路慢。」
明菲菲攥得她胳膊疼。
阿願注視著她。
明菲菲長得很好看，眼線彎彎勾起，張揚的笑容里有一抹厭惡。
「我說了，不用。」阿願聲線純淨，含著冷傲。
明菲菲被她重複的拒絕鎮住，正要發作，溫衍握住明菲菲的手腕，「你先過去，我跟她說幾句。」
明菲菲重整表情，點點頭，轉身離開會客室。
阿願也抬步出去。
「阿願，等下。」溫衍拉住她。
阿願淡淡瞥了眼，「溫醫生，你的回答，我明白了，其他的話沒必要說。」
「我的什麼回答？你剛才說做我的未婚妻是什麼意思？」溫衍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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