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底下的小弟說,謝經義接沈自然回去了。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腦子嗡嗡的漲疼。
回去的時候,沈自然不見了,那箱子錢也不見了,他氣得把她留在梳妝台上的化妝品砸了個稀巴爛。
那五百萬是他找他老大借的,他當時也不過是個替人辦事的,北城的一個賭場就是他在罩。
沈自然走後,他就發狠,這輩子再不信什麼真情。
屋裡被他砸得滿是狼藉,后被人清掃了。
他也沒有問過那串廉價的玻璃珠項鏈,以為都隨著那些垃圾被扔掉了。
那天在沈攸那裡看到那串項鏈,他登時就覺得不對,回去就派人找到了謝經義。
謝經義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揍了沒幾拳就全說了,原來當初沈自然選擇的是那串項鏈,但是恰好謝經義來接她回去,看到了那一箱子錢,聽說她不拿錢,先是劈頭蓋臉的打了她一頓,然後連人帶錢都帶走了。
秦正當時氣得渾身發抖,親自拿鐵棍打斷了謝經義的雙腿。
誤會解開了,可人也死了。
就在此時,他的心腹岑安靠在他耳邊低聲道:「有人看到二爺去了鴻記。」
二爺,是秦正的拜把兄弟,於開成。
而鴻記,則是秦家的隔壁市勢力馮家在H市開的會所。
秦正目光陰冷:「盯著他。」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放暑假了。
這一個月里,儘管有藥物的壓制,可紀母的病情卻更加嚴重了。
向來最愛漂亮的她,甚至不敢照鏡子,每次洗澡的時候,看著自己身上的紅斑,她的內心都迫切的想要換腎。
她用了很多辦法,甚至是在蒔七面前哭泣,暗示她的腎就可以。
可是蒔七是打定主意裝傻充愣了。
紀父倒是有一套,讓紀明舒和蒔七兩人都做了檢查,其實根本不是匹配腎形的檢查,畢竟那種檢查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可蒔七和紀明舒的檢查只用了一個星期,結果就出來了。
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果然,紀父將所有人聚在一起,宣布檢查結果。
蒔七平靜的看著紀父,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
「檢查結果出來了。」紀父的神色似是有些猶豫。
到了這個時候,紀明舒的內心也有些忐忑,這不是輸個血那麼簡單,也不是換個骨髓,而是直接換腎,如果檢查的結果是他符合,而沈攸不符合,那他該怎麼辦?
真的要摘一顆腎下來?
雖然他也很想救媽媽,可真當事情逼到了他的頭上,他反而沒那麼確定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沈攸,她在想什麼?她和媽媽沒什麼感情,肯定也是不肯的吧。
紀父看了蒔七一眼,緩緩道:「明舒的腎不適合,但是攸攸的腎非常符合條件。」
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到了蒔七的身上。
紀明舒陡然鬆了口氣,正了正身形看著蒔七。
紀子蕭壓抑著心底的興奮,面上還是略帶憂色:「攸攸,媽媽在國內腎名單上已經排到了十年後,可是媽媽的病情等不起的,你少了一個腎沒關係的,反正紀家還是可以養著你,但是媽媽要是不換腎,她就活不了幾個月了。」
蒔七舔了舔下唇,突然很想笑。
不是嗤笑,亦不是譏諷,她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
似乎是某個電視里的對白,「你不過是失了條腿,可紫菱呢?她沒了半條命!更不要提她為你所割捨掉的愛情!」
紀母看著她,有些捏不准她的意思,但是她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錯。
蒔七的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
半晌才聽她道:「我不願意。」
紀母渾身一僵,瞪大了雙眼看著她。
蒔七唇角牽起一絲輕笑:「我只問一句,如果今天是我得了這個病,需要換腎,而媽媽的腎是合適的,媽媽願意毫不猶豫的還給我嗎?」
「我當然願意!」紀母急切的話語早已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蒔七笑了笑,沒有戳穿她。
反而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願意陪媽媽尋找合適的腎源,媽媽不要放棄好嗎?」
紀母險些沒有維持住,她差點就將被蒔七握住的手抽了出來。
半晌才牽強的笑了笑:「媽媽自然不會放棄的。」
這場談話又是無疾而終,紀父和紀母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等人都走了,紀母這才將方才遲遲壓著的憤怒爆發出來,她猛地將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媽媽?」門口傳來一個略有驚訝的聲音。
紀母猛地回頭,便看見紀子蕭站在那裡。
紀子蕭看著地上的狼藉,抿了抿唇,將門關了起來。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紀母現在不想應付任何人,她覺得自己這些年就像餵了一隻白眼狼,好吃好喝的供著她,有求必應,結果她是怎麼對自己的?
明知道自己生死關頭,卻不肯摘下一顆腎給她續命!
紀子蕭定了定心神:「我知道媽媽心裡難受,沈攸畢竟不是媽媽養大的,她回來紀家,說不定就是看中了紀家的財產……」
「蕭蕭!」紀母眯了眯眼睛,聲音略沉。
紀子蕭一步上前,緊握著紀母的手:「蕭蕭說錯了嗎?如果我的腎合適,我肯定毫不猶豫的換給媽媽!」
這話卻是說到了紀母的心坎里。
她沒有打斷紀子蕭,便聽紀子蕭繼續道:「生死關頭,才能看出一個人是不是真的。」
紀子蕭抱住了紀母,將臉埋在她的懷中,嘆道:「我不想讓媽媽死,如果非要選,我肯定選媽媽。」
紀母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髮:「攸攸不願意,那有什麼辦法。」
她在紀子蕭面前還是端著的,對於沈攸的腎,她是勢在必得的,無論哄騙也好,威脅也罷,哪怕撕破臉也無所謂。
她只想活下去。
但要是她給了沈攸足夠的好處,沈攸還是不識抬舉的話,就不能怪她不客氣了。
紀子蕭猛地抬眸,目光灼灼的盯著紀母:「當然有辦法,只要讓沈攸完全聽媽媽的話!」
紀母一怔,完全聽她的話?那不就是把柄了。
紀子蕭壓低了聲音道:「沈攸這個人很小心,做事謹慎,要想抓她的把柄不容易,我倒是有個辦法。」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見紀母看向自己,才詭秘笑了笑:「一種能讓她上癮,她卻買不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