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蘭的眉頭皺了皺，她總還是覺得周敏的改變太大了些，讓她心裡怎麼都消不掉那一絲絲的懷疑。

失去孩兒的痛苦她的確沒有過，但當初差點失去霍西州的憤恨和恐慌她是切身體會的，所以也不好說周敏的改變就一定是不對的。

自古到今，多數的男人活在權與地位中，多數女人活在情愛中，對父母親人的愛，對夫君的愛，對孩兒的愛，若是前兩者都沒了，那麼大抵也就只剩下最後的一樣了，可周敏卻連最後一樣都失去了……

「阿敏，有些話我提前說清楚，也省的往後我們大房會有猜疑，」白芷蘭沉默了片刻，說：「我不否認，你是個好孩子，所以這些年瞧著你過的不好的時候，我也會在適當的時候幫你一把，但你以前終究是三房的人，其實現在也還是，至少在霍明坤和你離婚之前你還是。

站在我的立場上，我是不考慮讓你成為我這邊的人的，但晚晚覺得你很好，你之前幫過晚晚，也等於就是幫了大房，晚晚又是剛嫁到霍家來，總歸還是缺個能說得來私心話的人，我認下你當女兒，主要還是因為晚晚。

我知道你是個懂得報恩的，但這恩我希望你以後還是報在晚晚的身上，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做真正的姐妹，如此，你也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便是你與霍明坤離婚了，我也一定會給你尋一個你自己歡喜卻又對你好的夫君，只要我還能活著，我就會一直護著你。」

顧晚聽到白芷蘭說這話，心暖了暖——白芷蘭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她的身上，這無疑讓她以後和周敏相處的時候更有底氣，而且，這樣一來，她有什麼事情和周敏聯手去做，也沒什麼人好懷疑的。

「我……我將母親的話謹記於心。」周敏看了顧晚一眼，很認真的對白芷蘭說：「做大房的女兒，我有私心，我想借著大房報復三房，但是也請母親放心，我喊您一聲母親，我就一定會做好做女兒的本份，絕不會給大房的人帶來損害。」

「嗯，那你去吧。」白芷蘭暫時放了心，如是對周敏說。

周敏稍稍有些疑惑：「我……去哪裡？」

「祠堂。」白芷蘭吹了一下自己茶碗里浮在上面一層的茶葉，淡淡的說：「不是想要報仇嗎？現成的好機會。去吧。」

周敏馬上想起來，這段時日，三夫人柳眉蕪一直都是被關在祠堂里的。

她這個時候去對付柳眉蕪，確實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可……奶奶那邊不許我出這院子。」周敏捏緊了拳頭，真的很想過去狠狠的教訓柳眉蕪一頓，至少先讓柳眉蕪吃吃苦痛。

白芷蘭說：「從我的院子出門往祠堂的方向的一條小路甚是幽靜，一年也見不到幾個人，下人都不會走那邊，再過去就是石林，穿過石林，就能看到祠堂了。」

「至於要怎麼饒過那石林，你就問晚晚吧，晚晚是知道的。」

顧晚的心驚了一驚，她好像沒有將自己知道石林怎麼走告訴過白芷蘭，可白芷蘭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連白芷蘭也是重生的？

不能吧？以白芷蘭那般重視霍西州的性子，若是知道她上一世不是那麼單純的和霍西州在一起的，還將霍家害的那麼慘，她應該不會允許她再嫁給霍西州才對。

顧晚的沉默讓白芷蘭感覺到了，她微微一笑：「西州那孩子自小就喜歡在那片石林里鑽來鑽去的，裡面的路他走的比外邊的大馬路還順，他與我說了，告訴了你從我這裡到外面去的路。」

說著，白芷蘭還抬了抬手，露出腕間的翡翠手鐲。

顧晚本就是一點就透的人，這會兒瞧見了白芷蘭的動作，就明白白芷蘭說的外面是指後山的礦山。

自上次發現那礦山後，霍西州已經在秘密的開採玉石了，這件事，白芷蘭是知道的。

白芷蘭沒有明說，是因為白芷蘭到底還是防著周敏的。

「是啊，母親，」顧晚笑著說：「我當時聽了也是大吃已經，西州竟然說那石林有數十種走法呢，可惜我是比較的笨，他帶著我走了好幾道我也才記住了一條。」

說到這裡，她回過頭，對周敏說：「阿敏，如若你的身子骨還扛得住，你就跟我來吧。有母親在這裡給我們打掩護呢。」

白芷蘭點了下頭，沖外面喊：「小蘭，去讓小廚房準備晚飯，這兩個孩子今兒就在我這裡吃飯了。」

「是，大夫人。」小蘭沒有進來，就在外面問：「大夫人，您想吃些什麼菜式。」

「熬一碗雞湯過來給阿敏補身子，要現殺的雞。」現殺，再煮湯，至少也是一兩個小時了。

顧晚和周敏的心裡都知道能去祠堂多少時間了，兩人一起從後門離開。

過石林的時候，周敏遲疑了一下，還是對顧晚說：「晚晚，大夫人不信任我，怎麼辦？」

「她也是你母親了，」顧晚指著一塊石頭說：「你看，這塊石頭有三個面，去祠堂，走偏青色的這一面，你要記好了，這條路，你以後會常走。」

她會不斷的讓柳眉蕪知道「祠堂」的可怕之處的。

而後，她才回答周敏的問題：「若是你果真能將自己當成是她的女兒，像女兒一樣的對待她，她就會像母親一樣的對待你，她是極好的人，你一直都知道的。」

「但，關於重生的事情，以及可能會對我夫君有損傷的事情，你就別在她的面前提了，自然，你也絕對不能做對她，對西州，對霍家所有的好人有害的事情，否則，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周敏愣了一下，說：「我只想報仇。」

「日久見人心。」顧晚說了這五個字，又指著另一塊石頭說：「你看這塊石頭，像是一個握著的小孩……」

在顧晚的引路下，周敏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走出了石林，兩人穿過有竹林的那處院子，饒到另一條小路上，來到了祠堂門口。

剛站在了門口守著的士兵面前，就聽到裡面傳來柳眉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