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期路上很擁堵。

車子再次停到目的地時，天色已經初降了下來，有種朦朧的錯落感。

秦繁星一路上都在走神，直到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替她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她才回過神來。

抬起頭看著面前輪廓深邃的臉，她微微抿嘴。

秦佑生不解，「小星星，怎麼了？」

秦繁星搖了搖頭，「沒事！」

秦佑生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掌心下都是髮絲柔軟的觸感。

想到今晚的準備，他內心不免發燙。

他勾唇，「那我們進去吧！」

秦繁星應了聲，跟著他一起下了車。

是一家高檔的娛樂會所，進去后經理迎上來，詢問過後便引領著他們走到電梯的方向。

電梯門是金色的，上面鑲嵌著鬱金香的花樣，花瓣間能映出人的影子。

秦繁星這才注意到，秦佑生今天似乎有刻意打扮，沒有穿軍裝，而是一套休閑裝，就像之前有次他們去遊樂園時一樣，黑色的短髮如鋼針，五官稜角分明，很有魅力。

剛剛進來的時候，門口的女迎賓眼睛都沒從他身上離開半分。

電梯抵達的同時，秦佑生的手機響起。

電話是部隊打來的，他的表情也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對她道，「小星星，你先上去，在三樓的VVIP包廂，我接個電話就進去！」

秦繁星乖巧的點頭，「嗯好！」

包廂就在三樓，電梯很快就到達。

秦繁星詢問了服務生，沒走多遠，就來到了VVIP的包廂門口。

隔著水晶的玻璃門，似乎是有精心裝扮一番的，有飄動的氣球。

此時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到來了，能看到有人頭的竄動，還有聲音傳出，聽著粗狂的男音應該是秦佑生的戰友。

隨著門板推開一條縫隙，聲音就更清楚了些，對話聲傾瀉而出——

「剛知道佑生今晚要告白的時候，我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咱們的秦中校竟然紅鸞心動了！別說他母親合作夥伴里的那些千金名媛，就是咱部隊里的那些女兵，他哪一個正眼瞧過！」

「是啊，我也好奇他看上的姑娘到底會是誰！我可聽姜戩說了，他等人家女孩子很多年了！」

這時第三個戰友不緊不慢的道：「我打聽過了，應該是沈氏的千金，叫沈夢涵，我曾經見過她一次，跟我妹妹同一個大學，聽說是個學霸，初高中的時候就連跳了兩級，而且是個標準的白富美，跟佑生很配，都是人中龍鳳！」

戰友得知今晚的女性有兩位，其中一位是秦佑生的妹妹，雖然長得更明艷漂亮一些，但也並沒有多想，就下意識的誤以為秦佑生喜歡的人便是沈夢涵。

身邊人聞言立即接話，「沈夢涵嗎？好像還上過報紙，長得確實很漂亮，氣質優雅！」

戰友點頭附和，故作神秘的繼續說，「我還聽說，佑生這次大過年不遠萬里的跑來冰城，就是打算跟她家裡父母提親的……」

……

秦繁星一動不動。

她的手緊緊扣在門把手上，感覺到自己的肌膚在一點點的變冷。

肩膀突然被人輕拍了下，秦繁星遲緩的回頭，看到剛剛才被人誇過的優雅又漂亮的沈夢涵。

她開口，聲音沙啞，「涵涵姐，你來了！」

沈夢涵似乎也是剛到，出電梯就看到她像是雕像一樣杵在門口不動，疑惑的問，「你怎麼不進去？」

秦繁星鬆開僵硬的手，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我突然想要上洗手間！」

「我陪你去吧！」沈夢涵柔聲便道。

洗手間在走廊最末端的位置，需要走上很長一段。

秦繁星雙手在身前交握在一起，腳下像是灌鉛一樣，彷彿在剛剛的瞬間，就已經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

她視線落在腳尖上，嘴唇蠕動半天，才聽到聲音從嗓子眼裡發出來，「涵涵姐，上次說你跟我哥很多年前早就遇到了。而且這麼多年，你們其實一直都有聯繫對不對？」

「是啊！」沈夢涵笑著點頭，「其實我在藏區也只待了半年而已，有次巧合遇到了他，之後這些年也只是和佑生偶爾發e—mail聯繫……」

沈夢涵技術性的回答，不好說太多，擔心會暴露。

秦繁星沒有再追問。

她和沈夢涵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也是好閨蜜，她們幾乎無話不談，但是對方卻從未跟她提到過有關遇到秦佑生的事情。

畢竟關係再怎麼好，也會有自己的小秘密，尤其是關於男人。

秦繁星想到她之前去藏區做志願者時，還跟沈夢涵商量過，對方非常鼓勵她去，並且將藏區描繪的特別令人憧憬美好，或許是因為那裡有珍貴的回憶。

秦佑生有喜歡的人。

很多年了。

秦繁星腦袋裡浮現出，昨晚兩人站在落地窗前，那樣熟絡親密的站在一起，嘴角的弧度如出一轍，秦佑生的眼睛里有著融融的暖意。

卓瑪雖然也很漂亮，但是跟沈夢涵還是沒有辦法比的，怪不得他不為所動。

他今晚要告白，並且回冰城是為了提親……

他們兩個人郎情妾意，她卻一點沒看出來。

秦繁星已經腦補出來偶像劇里的浪漫畫面，秦佑生當眾告白，到時作為女主角的沈夢涵一定會感動的稀里嘩啦，也一定很幸福。

她感覺心底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零零散散的，怎麼都無法聚集在一起。

從洗手間出來，臨近包廂的時候，秦繁星感覺胸口一陣陣發悶的快要無法呼吸。

她用力攥緊著手指，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停住腳步說，「涵涵姐，你先進包廂吧，我突然想起個事情，打個電話再進去！」

「用不用我陪你？」沈夢涵很體貼的問。

「不用的！」秦繁星立即搖頭。

沈夢涵沒有勉強，不忘笑著催促她，「好，那你快點來啊！」

秦繁星點頭。

等到沈夢涵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包廂門口后，她便直接轉身，電梯都沒有等，從安全通道的樓梯快步走下去。

出了娛樂會所，秦繁星攔了輛計程車，狼狽的消失在了華燈初上的夜色里。

她好像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