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進了餐廳。

沈南方雖然不是這裡的熟客，但身份在那，進去時，餐廳經理就主動迎上來了。

餐廳建設在半山腰上，會員制，平時也只接受預定，處處透著奢華感，來的也都是貴客。

紀清歡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出身，以前也經常出入，所以並不會覺得拘謹，只不過現在似乎是重新裝修過了，對她來說稍微有一點點陌生。

餐廳經理帶他們上了最頂層。

上面只有一個包廂，外面還有個露台，可以俯覽整個城市，包括山路下面的滾滾江水。

外面燈火通明，餐廳里光線略微晦暗，每張餐桌上放著兩盞白玉蠟燭，將氣氛烘托得浪漫旖旎。

紀清歡突然想起沈家恆說過的話。

莫名的，有種彷彿真的在約會的感覺。

尤其是桌上插著一瓶紅玫瑰，令她心口都急跳了兩下。

餐廳是西式，每天有主廚自己的固定菜單，沈南方額外還點了一瓶紅酒。

Waiter很快將牛排端上來。

沈南方很細心，將女兒的盤子拿過來，用刀和餐叉切成分量均勻的小塊，這樣既能方便入口，又可以讓她細嚼慢咽。

兒童座椅上的涵涵兩隻眼睛亮晶晶，對他崇拜又依賴，「謝謝爸爸！」

沈南方揚唇，心都快化了。

他將牛排遞給她，大手又摸了摸她的頭。

然後，面前忽然多了一盤切好的牛排，比他剛剛切的還要漂亮。

紀清歡青蔥般的手托著白色的瓷盤，笑了笑說，「你工作一天了，很辛苦，快吃吧！」

沈南方看著眼前的牛排，就像是遊樂園時的那瓶水一樣。

心底漾出些漣漪。

頂樓的用餐感非常好，旁邊便是露台，隔著落地窗戶，夜空里全是繁星。

沈南方問她，「味道怎麼樣？」

紀清歡很認真的嘗了味道，「還是一樣的好吃！」

涵涵舉著小叉子，笑眯眯的跟著附和，「涵涵也覺得好吃！」

紀清歡端起紅酒杯，由衷說：「沈南方，謝謝你！」

沈南方眉尾揚了揚，她輕聲軟軟的一聲謝謝，竟讓他有種幼稚的愉悅感。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坐到了總裁的位置，執掌著整個沈氏集團，很多時候情緒都不能外露，久而久之的，變得越來越成熟穩重，卻很少有明顯的喜怒。

沈南方跟她一樣舉起了紅酒杯，優雅的啜了口，「這裡的視野非常好，等會吃完，我們可以一邊喝酒一邊看夜景！」

「嗯！」紀清歡微笑。

這頓晚飯他們吃得很慢，吃完后，去露台看夜景。

涵涵畢竟是小孩子心性，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跑回包廂的沙發上，那裡有專門為孩子提供的洋娃娃，她玩得不亦樂乎。

像是沈南方說的一樣，視野非常好。

從山上望下去，霓虹遍地，夜色如畫。

紀清歡捏握著紅酒杯站在欄杆前，不由感嘆，「真漂亮！」

她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這家餐廳，但從未在頂樓用過餐，更沒有欣賞過夜景。

沈南方視線沒有看夜景，而是看著她。

她有一雙瞳仁清亮的眼睛，山下整個城市的霓虹全都倒映在她眼底，亮的發璩。

晚風將她耳鬢的幾縷碎發垂的飛揚。

紀清歡不是一眼看上去就驚艷的絕世美女，但五官卻很精緻耐看，尤其是此刻，臉上彷彿有一層淡淡的粉色，給她眉眼之間都添加了風采，讓人移不開視線。

沈南方點點頭，「嗯，是挺漂亮！」

夜景太美了，兩人手裡的紅酒杯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沈南方沉吟了兩秒，道，「紀清歡，跟我說說涵涵出生后的事情吧！」

紀清歡聞言，隔著落地窗看了眼低頭認真給洋娃娃換衣服的女兒。

她想了想，緩緩說，「涵涵很乖！懷孕的時候，她就一點沒折騰我，出生以後，也不像是別的孩子那樣鬧騰，很少哭，只要吃飽了就會沖你笑！她特別的聰明，七個月的時候就會喊媽媽了，一歲多的時候，就已經自己可以走路……」

紀清歡儘可能的，把腦海里女兒成長的過程分享給他。

沈南方聽后，卻問了句，「那你呢？」

「什麼？」紀清歡沒明白。

沈南方道，「你一個人帶她是不是很辛苦？」

紀清歡一怔。

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她還以為他是想要知道女兒成長的過程。

「會辛苦！」紀清歡點頭，如實的說，「畢竟在國外孤立無援的，只有我一個人，懷孕期間還好，後來涵涵出生，我是第一次當媽媽，沒有經驗，什麼事情都手忙腳亂，不怕你笑話，其實我還偷偷哭過兩次！」

不過掉了眼淚后，很快就收住了，因為會想起來，有人說她哭起來不好看。

這話紀清歡只在心裡說了。

她沖他微笑，「不過涵涵太乖了，她六個月的時候，我就回醫院上班了，請了位保姆照顧她，保姆都說她特別好帶！單親媽媽的確辛苦些，要一個人賺奶粉錢嘛，但好在都挺過來了，有涵涵陪著，我也不覺得什麼！」

沈南方嗓音低沉，「抱歉！」

雖然她輕描淡寫的幾句，但他能聽得出來艱辛。

當年的事情他的確很窩火，卻不可否認，她獨自將女兒撫養長大很不容易，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獨自帶著女兒，異國他鄉又沒有依靠，要賺錢養家，又要照顧女兒。

紀清歡搖頭，「是我該跟你說抱歉才對，是我騙了你，私自搶走了涵涵，剝奪了你做父親的權利！」

「不！」沈南方嘆氣，認真道，「我是男人，歸根究底，錯還是在我，如果不是那晚我喝醉了，就不會有意外，讓你年紀輕輕就懷了孕！」

紀清歡將他眉間有小小的褶皺，不免寬慰道，「其實也不是很辛苦，沈南方，你不用自責，雖然在國外誰也不認識，但也有不少華人幫助我，還有家恆，他一直沒少照顧我們母女倆！」

沈南方臉色微黑，「能不能別提他？」

「為什麼？」紀清歡不解。

沈南方嘴角抽搐了兩下。

因為很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