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禾眉頭一蹙，猛地抬了抬手。本來躍躍欲試的幾個家丁又如縮頭烏龜那般縮了回去，生怕再被什麼邪風怪力給翻倒了。

  「且慢！你是說，新娘死了，而且死狀還與從前的幾起貓妖殺人一模一樣？！」

  「是、是的。你還敢狡辯說你們是什麼得道真人？！就、就是個江湖騙子，任憑你們怎麼逃也逃不出這秦國公府，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貧道定然不會逃！」

  沈徽禾擺了擺衣袖，再次席捲起一陣厲風，將她們二人與七八個野蠻漢子隔出了三尺距離，兩伙人便完全隔絕開來。

  「貧道隨你們一同前去！」

  還未行至新郎新婦的院子，院子外頭已經守了十來個面無表情的侍衛和穿著兵袍的官衙士兵。裡頭還傳出來斷斷續續、哭天搶地的啜泣哭喊。

  院子裡頭來了許多人。

  秦國公和景明侯站在最前頭，二人面目沉重、神色悲愴。景明侯府的大夫人被人攙扶著，捂臉痛哭、涕淚交流。方氏坐在石凳子上，臉色似頓時蒼老了十年，哭得喘不過氣，站都站不起來了。

  袁懷福如今癱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抖著肩膀，似著了魔般神神叨叨的。許是親眼瞧見了新婦的慘狀，嚇得屁股尿流不能自己。

  身後還站著袁家眾人，面面相覷，面目不明。

  另一旁站著兩個身穿青袍官服的中年郎君，此時大眼瞪著小眼，額頭冷汗涔涔，有些不知所措，應該就是平江城的劉縣令和馬縣尉了。

  今日喜宴，他們二人自然也應邀在列。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就連靖北王世子李昀和昭慶郡主郭凝芝也來了。

  沈徽禾望了李昀一眼，李昀正側過頭與郭凝芝說話，似在溫柔安慰她。

  方氏甫一見到沈徽禾和慧空二人，頓時哭得更加悲痛欲絕，起身而來卻腳下猛地一個踉蹌，幸虧身旁的侍女及時扶住了她。

  她破口大罵道：「快、快把這兩個江湖騙子抓起來！貓妖殺了人，你們卻尋不著，尋不著、尋不著，你們二人就是殺人兇手——」

  「閉嘴！有完沒完？！」袁暨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陰冷冷地望向她們二人，「妙安真人，今日府中守衛森嚴，今夜卻還是發生了貓妖殺人，只能是你們二人辦事不力，如此可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沈徽禾挑了挑眉，越過幾名黑衣侍衛，淡然自若地望向他：「國公爺此言差矣。國公爺仁心仁德、明理知義，還請國公爺莫急，請聽貧道的幾句辯駁。」

  「你——」袁暨本就滿腔怒火，轉眼就被這小娘子架在了如此位置之上，四周又有州府官員在圍觀，怎麼還好輕易動怒，「你、你、看你能說出什麼狗屁道理？！」

  「回國公爺的話，若是今夜府里當真發生了貓妖殺人，貓妖一旦現身，院子裡的符紙和陣法定然會有動靜。可是今夜院裡埋下的青雲觀符紙卻絲毫不起作用。這些符紙都是師尊清虛子親自描畫做法的。國公爺不相信貧道和師弟倒也無妨，難道是在質疑師尊清虛子的能力不成？還是在質疑青雲觀的五百年聲譽呢？」

  袁暨張了張嘴，一時有些啞口無言。從前在長安時，他可是親眼見識過清虛子斬妖除魔、以一敵百的高深道法，對清虛子師尊的名諱還有幾分敬重。

  「哼！本公雖聽說過你家師尊的名諱，可是卻不知你們二人是真是假，若是破不了貓妖，尋不到真相，你們二人便跟著新婦一起陪葬。區區青雲觀本公有何畏懼？！」

  他猛地瞪向另一側畏畏縮縮、大氣都不敢喘的二位官員，怒火中燒道：「劉縣令、馬縣尉，一個貓妖殺人查了兩個月也查不出絲毫頭緒，若是今夜查不出兇手，你們二人的烏紗帽也不用留在腦袋上了！明日本公便上書給太后娘娘，發配你們二人去北境——」

  「國公爺息怒，國公爺息怒啊——」劉縣令和馬縣尉戰戰兢兢地走到前頭應承下來，隨之連忙轉身示意身後的幾位官員和仵作去屋子裡查案。

  「且慢！」沈徽禾朝二位官員微微躬身行過一禮。

  劉縣令和馬縣尉對視一眼，屏氣相望。

  「貧道向劉縣令、馬縣尉問好。貧道是從福州青雲觀來的道長。貧道雖不通刑案，不過長年走南闖北，也算是見識過許多光怪陸離的鬼神殺人之事。而且若是不查清楚這貓妖殺人的真相，貧道與阿弟二人恐怕當真要陪葬了。不知貧道可否隨二位上官一同前去查看一番？」

  劉縣令早就聽聞過青雲觀的名聲，多一個人幫手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又不能顯得太過急於求成。

  他瞅了眼袁暨，又偏過頭來瞅了眼事不關己的李昀，猶疑了一番艱難開口道：「這樣嘛、嗯、這樣嘛——」

  「劉縣令——」

  眾人一愣，劉縣令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那般，連忙恭敬回應道：「世子請講，下官洗耳恭聽。」

  「本世子倒覺得這樣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本官洗耳恭聽，還請世子不吝解惑。」劉縣令恨不得李昀多說幾句，趕緊替他急了燃眉之急。

  「北有玄真，南有青雲。青雲觀素來頗有名望，之前的南州水患，聖人亦是親自派人去請青雲觀的真人前去探查做法。因此，其一或許這位真人當真有法子祝你們一臂之力。其二你們也不會有所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他頓了頓，望向身旁小鳥依人的郭凝芝，柔聲問道：「阿芝，你可想幫國公爺查明真相？」

  郭凝芝一怔，二話不說便點點頭：「自然是萬分願意的。」

  「那就好，今夜正好本世子和昭慶郡主都在此處，我們二人最是不會偏袒何人，也可以給秉公辦事的劉縣令、馬縣尉，給需要真相的秦國公府的眾人，以及需要清白的這二位道長做個見證。劉縣令以為如何？」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果然還是世子想得周全周到啊。」劉縣令感激地點點頭。

  「不過嘛——」李昀話鋒一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