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副本結束之後，林頓也去圖書館查找了相關的資料，但讓人奇怪的是，包括《偽以諾二書》在內所有的史料典籍中，對於這位深淵惡魔入侵主物質位面的記載，其規模比起學姐口中光明歷295年的惡魔入侵都要小很多。

林頓記得很清楚，那時，安布西亞斯只是以大型血祭儀式打開了一個通往主物質位面的小通道，而且也並沒有提到有另一位深淵領主提薩瑪斯的參與。

也正因此，這位深淵領主最後才敗得十分乾脆，並沒有像此刻林頓看到史料上記載的這般，釀成如此巨大的災禍。

「對了，學姐，你知道『蒼穹聖塔』嗎？」

林頓翻了會手中的大陸大事年表，突然向身邊抱著彩虹果汁的少女提問道。

對方沒有反應，依然抱著瓶子眯著眼睛，時不時啜飲一口，然後露出滿足的笑容，悠然自得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學姐...？喂，學姐！」

林頓連著叫了好幾聲，少女才回過神來：「你剛剛說什麼？」

「有那麼好喝么...」

林頓有些無奈，那果汁對於他而言雖然也挺美味，但卻沒有到能夠讓他如此沉迷的地步——柯蒂利亞似乎在這方面非常容易滿足。

他只好將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說曾經存在於羅蘭帝國境內的那三座方尖塔？」

少女戀戀不捨地放下手中的瓶子，又從桌邊的一個點心盤裡拈起一塊瓦爾莎拉漿果餡餅——短短几分鐘，盤子里原本堆得滿滿的小餡餅已經只剩下四五塊了。

「曾經存在么...我記得原先的歷史中，這三座高塔後來也消失了...」

林頓一邊回想著自己曾經看過的資料，一邊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書本遞過去：「你瞧，根據這上面的記載，深淵領主安布西亞斯與提薩瑪斯入侵主物質位面時，曾經在第一時間派遣屬下攻擊蒼穹聖塔...這三座塔裡面是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少女似乎對林頓的洞察力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很快道：「那幾座方尖塔是曙光之戰後，由『獅心皇帝』德萊凱斯大帝與他的摯友『晨星法神』伊格納緹伍茲一同主持建立的，但是關於具體的用途並沒有公開，只有德萊凱斯大帝的直系後裔，也就是羅蘭帝國皇室中的極少數人才知曉。」

「不過嘛...根據一些史學家和魔法師們的猜測，當年這三座『蒼穹聖塔』應該是『晨星法神』親自設計建造的封印之塔，用以封印某種危險的事物。」

少女的嘴裡還嚼著餡餅，這讓她的臉看起來像只倉鼠，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至於聖塔中究竟封存著什麼，什麼說法都有，不過都傾向於和古魔神拉法姆有關...」

「甚至有人猜測，塔中封印的，或許就是魔神本尊！」

「古魔神拉法姆？」

聽到這個名字，林頓有些意外。

「沒錯，就是那個深淵中最早進階魔神境界的古老惡魔之一，掀起那場可怕的「惡魔天災」的罪魁禍首。嗝！」

柯蒂利亞咽下口中的餡餅，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道，似乎想要營造出一種鄭重其事的氛圍，但卻被句尾一個突如其來的嗝完全破壞了效果。

少女臉色一下子紅了起來，見林頓忍不住勾起嘴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勁拍了拍胸口，又灌了一口果汁。

「別拍了，本來就很平，再拍就要凹下去了...」

雖然本能地想要如此吐槽，但內心深處的求生欲還是讓林頓放棄了這個作死的念頭。

而且聽到柯蒂利亞的話，林頓突然想起了通關「虹之平台」副本之後，從尤金那裡看到的《偽以諾二書》中的一段記載。

「眾聖於新的國度中建立了直刺蒼穹之聖塔，將深淵的邪惡一分為三，永鎮塔下，塔頂平台上，七彩之虹橋將樂土互相聯結…」

被一分為三的深淵的邪惡，究竟是指什麼？是魔神的武器，力量，還是說...身體...？

類似《偽以諾書》這種古老的「偽經」最讓人頭疼的一點便是神神叨叨，故弄玄虛，說的東西都雲山霧罩不清不楚，在重要的信息處更是含糊其辭，對讀者相當不友好——或者說，作者也壓根不想讓人輕易看懂。

「但是，古魔神拉法姆不是早在光明紀元之前，便已經被庇護一世為首的傳奇英雄們合力擊殺了么...？」

林頓試探地詢問道，他剛才已經在史料中確認了這個魔神最終的下場，與之前自己看到的歷史並沒有什麼差別。

「沒那麼簡單的喲，學弟。」

柯蒂利亞豎起一根纖細的食指，在胸前擺了擺，這個動作由她做起來頗有點可愛：

「拉法姆可是無盡深淵中最古老的魔神之一，擁有自身凝聚的偽神格，和那些僅僅只是領悟了一絲神性的『准魔神』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哪裡有那麼容易殺死。」

不知為何，林頓覺得柯蒂利亞在提起這個可怕的惡魔時，完全沒有流露出普通聖職者那種憎恨、畏懼或是厭惡的反應。

「神性，偽神格？」聽到這兩個詞，林頓又想起了自己在之前副本中得到的「神性點數」。

對於這種神學相關的概念，林頓倒是從光明教廷的《神學理論》中學到過一些。

簡單地說，所謂神格，就是指『神的位格』，是在世界起始之初便存在的一種「世界本源」，也是神靈的權柄與力量核心——可以說，只有擁有這種「本源」神格，才能夠被稱為是「真正」的神明。

但光明教廷的神學理論認為，目前擁有真正「本源」神格的「真神」只有帕倫克爾一位，祂是「世界起源之際的第一縷光芒」，其餘所有異族的神祗，以及深淵的魔神，通通都是「偽神」——祂們的神格，自然也是「偽神格」——也就是於後天得到世界意志反饋所凝聚，劣化版的冒牌貨。

當然，「偽神」也有高低之分，擁有「偽神格」的屬於「上級偽神」，至於那些連「偽神格」都沒有，只是領悟了一絲神性萌芽的神明，則屬於「下級偽神」。

而所謂「神性」，則是神明所獨有的特質，這種特質可以通過多種渠道獲得，擁有了大量神性的存在，甚至有機會藉此點燃神火，凝聚出「偽神格」，但是，「偽神格」永遠也無法升格為「真神格」。

可惜，教廷和聖城內部嚴禁除了自身這一套神學思想之外的其他神學理論流傳，林頓也不敢貿然向柯蒂學姐追問這個。

「只能等到了多蘭蒂爾，看能不能有機會找到一些相關的資料了...」

林頓暫時收回飄遠的思緒，繼續向柯蒂利亞追問道：「學姐你的意思是...這個魔神不僅沒有被殺死，而且還停留在主物質位面，甚至就是被封印在了那三座高塔中？」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似乎是平時很少有與人分享自己知識的機會，見到林頓一副「我很好奇」的樣子，很配合地提出問題，少女似乎頗為愉悅，打開了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雖然大多數人類的史書都宣稱以庇護一世為首的英雄們已經擊殺了拉法姆，但事實上，在魔法議會或者其他種族的一些史料文獻與文學作品中，都有其他的說法。」

「例如，光明紀元初期，最著名的半精靈吟遊詩人——簡·拉基·茨德，在她所著的長篇史詩《法·傳·丹德》中，曾經如此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