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心頭之魔
磐石碎地。
「九天雷神樹」在老雷龍神力的灌溉下，高度已經接近四千丈，在此刻深沉的夜幕下，這棵神樹產生了一股強大磁場。
虛空中，「天禁」之外。
「哧啦！」
有游離不定的雷霆閃電，紛紛受到這棵樹的吸引，越過了煉獄的「天禁」滲透下來，奔著繚繞著雷電的神樹而來。
樹冠上，龍囂早已認命，任由道道雷電伴隨祂龍軀內的神力，促成全新「道果」的生成。
「真是壯觀啊！」
「有了這麼一棵奇異的神樹，又有這頭老雷龍來作為肥料，龐琳那丫頭勢必能在短時間晉升真神！」
「誰說不是呢？畢竟這丫頭有個好哥哥。」
生活在碎地的那些修行者，包括冰封之地的冰族族人，只要稍稍凌空遠眺，都能看到那一棵過於高大醒目的「九天雷神樹」。
將磐石碎地視為家園的那些人，巴不得龐琳迅速突破瓶頸，如龐堅般躋身真神行列。
兩兄妹越強，這塊碎地在煉獄的地位越穩固，越沒有人膽敢過來冒犯。
「咻！」
一道透著撕裂天地意味的劍光，從外部直射雷神禁地，抵達神樹所在的幽谷前。
「玄龜老前輩。」李昱晴踩著大地輕聲呼喚。
「我在。」
形象為中年男子，氣息深沉的玄龜，披著一件暗黃色的衣袍，瞬間出現在李昱晴眼前，奇道：「你來可是有事？」
「我知道你可以和龐堅直接溝通，他目前既然在第五界，一定知道缺失的兩股氣運，有沒有順利回歸上方世界。」李昱晴坦然道明來意，「我處在突破的關鍵時刻，卻沒有氣運可用，煩請你去幫我問一下他。」
說話時，李昱晴還抬頭看了一眼，那頭龍軀縮小了三分之二的老龍。
「好，我來幫伱問一下。」玄龜爽快答應，以靈魂和龐堅建立感應，暗中交流了一番，便道：「你說的沒錯，你父親和天都散人的兩股氣運，被那位在煉獄現身的主宰攫取了，未能回歸到上界。」
猜到會是這種結果的李昱晴，精美臉蛋浮露出無奈，說道：「除了我之外，龐琳也應該能夠在短時間，積累到足夠她突破的力量。」
中年人形象的玄龜，眉頭一皺：「小丫頭，你在想什麼？」
未等李昱晴開口，玄龜冷哼一聲，又突然再道：「你是想看到那些如你父親般的真神，趁早死在煉獄的神戰中，好為你騰出一個位置來？」
「不，前輩誤會了。」李昱晴趕忙解釋，說道：「我是覺得那位外界的主宰，不應該強占屬於我們的三股氣運。我爹死了，本屬於他的那一股氣運，我是想要牽引在體內，以這種方式來完成傳承的延續。」
「我爹……」
心思單純的少女，輕輕垂著頭，道：「為我們姐弟倆做了太多，我們又一向頑劣不懂事，一直都在辜負他的厚愛。」
玄龜眼中的冷意消褪，他背靠著一塊岩石，摸著下巴沉思。
片刻後，他輕聲說道：「這場劫難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由你們人族造就的氣運，並以此來形成的真神，還是會持續死亡。」
「你不必著急，再等一等好了。」
他看出眼前的少女，是真心想要通過父親李元禮的那股氣運，順利成為一名全新的真神，好完成家族和血脈的特殊延續。
可惜，那股氣運已融入洛紅煙體內。
「天外星河的主宰，在煉獄打造出人族之身，以氣運和死亡真諦進行封神。這可真是奇怪，祂為何不是通過第五界的污濁精粹？」老玄龜暗暗深思，感覺有些塵封許久的記憶，處在將要閃耀的階段。
然而，因他血脈沒能回歸十級，沒能再次化身妖神，他硬是無法回憶起來。
「前輩，你化形為人的模樣，似乎一直都在悄然發生變化。」李昱晴觀察著他，想了想說道：「我最初見你時，你的樣子有很多和龐堅相似的地方。而這次再見你，你和他就沒那麼像了，這是你的有意為之嗎？」
玄龜一怔，旋即心神茫然。
因為，他並沒有非常刻意地，將化形為人的容貌變得和龐堅不一樣。
非刻意，那自然就是潛意識了。
可是，為何會如此？
搖了搖頭，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於是便解釋道：「可能是最近一段時間，龐堅出現的越來越少，我只能通過靈魂和他溝通的原因吧？」
……
第五界，無名碎地之上。
玄龜和李昱晴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龐堅通過魂之感應聽到了，心中不由升起一些顧慮。
原來，食石者的那番話，一直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玄龜，蜂王，都是古妖族的一員，也都是以黑鳳凰之血造就。
未來，他們也極有可能會被黑鳳凰指使著，在特定時刻以一股祂的本源完成晉升。
這樣的話，他們終將離自己而去。
「呼！」
他陡然拔地而起，向第五界的穹頂衝去，想要尋找打破魔元力制衡眾人的可能性。
碎地中，黎王，厲兆天，蔣凡，還有陰姬、蘇綰柔都望著他。
可朱璣依然在吸納各類力量，而鬼母則垂頭沉默。
見識到了食石者的力量，還有洛紅煙在第五大陸給出的回應後，大家又有了新的分歧。
黎王，蔣凡，鬼母，都主張不繼續去第七界冒險，而是儘可能脫離第五界，回歸他們熟悉的第一界和第二界。
既然朱璣有望打破原有法則，在煉獄內部衝擊更高的境界修為，他們自然也可以。
主宰之間的戰爭是漫長的，他們或許有時間在熟悉的第一界提升境界，將自己再拔高一個層次。
境界越是高深，以後面對兩位主宰時，把握才會越大。
但厲兆天則認為，那兩位主宰的戰爭雖然漫長，可祂們的實力同樣會迅速提升。
萬一發生在第七界的戰爭，早早就產生了結果，那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覺得儘早干預此事，儘早弄清楚兩者的狀況，才是最佳方案。
在朱璣突破之後，大家合力潛落第七界，興許便能知道那兩位主宰戰爭的進程，能夠做出一個更好的選擇來。
對此，雙方各持己見，始終沒有一個定論。
這時，龐堅卻沖入到了第五界的天穹，在魔元力深沉的世界靜靜懸停。
「格殺蔣凡，鬼母，將兩股氣運給釋放出來，想方設法令其回歸第一界，以供李昱晴和龐琳封神。」
「李昱晴掌控命運奧秘，一旦成了真神，對大局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妹妹成了一尊雷神，手持那樣的一株『九天雷神樹』，我再將雷池贈出，定然能超越如今的龍囂，在煉獄獨占一方鰲頭。」
「玄龜，小黑，還有蜂王註定是要分道揚鑣的，或許早日除掉為好。」
「……」
龐堅心中一個個惡念難以遏制地生出，在第五界魔元力洶湧的虛空中，他眼中閃爍著暴戾惡毒的光芒。
若有外人在此刻進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恐怕都不敢相信這是龐堅。
漸漸地，渾厚的魔元力，夾雜著他沒有留意的邪念雜念滲透到他體內，悄然逸入他的丹田世界，進入那片魔元力濃稠的片區。
與此同時，在他腦海晶瑩的神格中，也有異樣的青黑色斑點生成。
「煉獄眾生的死活與我何干？」
「我已成為這方天地的至強者，何必要拘泥於此？捨棄此地眾生，以他們心頭的邪念壯大自己的境界，變為最強的的魔，豈不快哉？」
「什麼人族，什麼異族妖族，都可以成為我的精神糧食。」
「……」
更多可怕的想法，不自禁地閃現在龐堅腦海，令他臉色變得愈發陰沉。
本意是來看一看，有沒有可能打破魔元力的封禁，將下方真神弄到上面的龐堅，竟在渾然不覺間淪陷。
直到……
「等一下！」
他遠在詭霧深處，已覺察到冥獄界壁近在眼前的元神，隔著無垠空間嗅到了本體不妙，沉聲道：「我另一具軀體在煉獄遇到了點麻煩。」
頂著番狄骸骨的那位界神，就停在界壁前，問道：「什麼樣的麻煩？」
「沒事，我是能解決的。」龐堅沒說明狀況。
對方不提自己出身的「獄」字天地，不去顯露真容，也不說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他當然也要小心，免得被獲知了更多身上的秘密。
——雖然說，通過這一路上的伴隨，對方已得知了許多。
就在本體意識渾沌時，他以詭霧中的不朽元神，來勾起腦海內的警覺，將那座被本體執掌的雷池喚出。
「嗤！嗤嗤！」
雷池一現，他在第五界天穹的軀身，便瞬間落入其中。
下一刻，從雷池中的神殿內飛出了條條閃電，炸起了一團團雷光，將他軀身整個淹沒。
須臾後，龐堅長吁一口氣，在雷池中恢復了清醒。
望著涌動中的濃稠魔元力，他保持雷電繚繞軀體和腦海，再一次細查這方異地的奇妙。
他感受到了無比廣闊的魔能，也感受到了魔能中，那混雜著的億萬邪念、惡念。
那些邪念，惡念，來自第五界的異族蒼生，誕生靈智的妖，還包括第四界眾多碎地人族的惡念、邪念。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