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李元宸
暈乎乎的龐堅，隨著黑鐵山不斷搖晃。
可他的腳掌心，卻始終緊貼黑鐵山，沒有被山體的動盪甩掉。
看著董天擇，在濃稠煙霧中同樣劇烈晃悠的背影，龐堅再次問道：「你為何闖進來？」
董天擇正奮力地，以自身靈力和精神意識掌控黑鐵山。
聞言，他並沒有轉身，而是沉默了一霎，才道：「在那塊未知碎地，幫我殺了那位散修者的人，是不是你？」
龐堅默然。
兩人，各自問出了一個問題，但都沒回答對方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
伴隨著黑鐵山的劇烈震盪，他們如從一方時空，猛地闖入另一方天地。
消失於劍舟之上的黑鐵山，又一次呈現！
「龐堅！」
莊玉妍、戚青松精神一振。
黑鐵山的再現，龐堅和董天擇的完好無損，令這兩人士氣暴漲。
「居然又回來了……」
那位將數道身形合攏為一，冒名為洛源者，則是明顯愣了一下。
他揮動靈劍，先一劍破掉戚青松編織的蔚藍夢海，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呼！」
他又從莊玉妍的攻勢下瞬移走。
他突然落在劍舟之外，身軀被一片雷霆冰雪風暴環繞，如執掌兩種天道奧秘的神靈。
他眉頭一皺，目光在龐堅、董天擇，莊玉妍和戚青松四人身上掃過，如在認真思量接下來的破局之道。
「莊師姐，戚青松，你倆沒事吧？」
龐堅輕喝。
「沒事。」
莊玉妍笑著搖了搖頭。
她的左右兩側，一長一短兩柄靈劍，化作了朱雀和麒麟。
一方熾烈燃燒的火焰天地，在她背後鋪展開來，朱雀和麒麟就蹲伏在那方火焰世界，瞪著飄離劍舟的冒名者。
「呼！」
在莊玉妍眉心額頭處，現出一尊燃燒著的火焰小人兒，乃是她神魂之顯形。
感悟火焰大道，已晉升凝神境的她，通過眉心顯影的神魂，勾連背後以兩柄靈劍衍變的火焰天地，令那人眉毛和頭髮都被燒掉了。
「我也沒事。」
見龐堅在焦急之下，沒有稱呼他為戚師兄，反而喊出他的本名，戚青松欣然一笑。
他知道正因龐堅認可了他，才會在緊要關頭，不再那麼的生疏見外。
「此人心思惡毒，一肚子壞水，你倆也當心點。」
戚青松笑著提醒。
龐堅訝然。
他還以為戚青松、莊玉妍，處境一定岌岌可危，以為兩人狀態必然不好。
畢竟，那人轟殺陸靈蟬的勢頭太過嚇人，顯得極為從容輕鬆。
他怕兩人擋不住，才心急如焚地歸來，哪料到兩人神情居然頗為放鬆。
「龐堅，此人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強大！」
莊玉妍臉蛋紅撲撲的，明眸耀出熾烈光焰，哼道：「陸靈蟬死的那麼快，該是升天笛被他所克。或者，他知道怎麼破解升天笛打造的升天仙境！」
「龐堅，他根本不是凝神境，和我們一樣，他就是洞玄境！」
戚青松插話。
此時的劍舟，只有這對師姐師弟，方博軒早已不知所蹤。
兩人堅守於劍舟，合力和冒充者酣戰一場，才知那人很多話都是信口胡扯，根本沒有晉升凝神。
當真鏖戰下去，各自施展出全力，他們便意識到那人遠不及他說的厲害。
「他出自第一界的東土，是皓天神國的來人。」
董天擇道出那人身份，眼神冷厲：「他以雷霆手段，將黑谷陸靈蟬格殺，說給我們一炷香時間考慮，就是為了分化我們。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不想我們集中力量，他想逐個突破。」
「嗯，龐堅被漩渦送走，你的隨後追上，應該正中他的下懷。」戚青松輕輕點頭，附議道：「趙媛琦和周卿塵的離開，必然也是他樂意見到的。」
那人笑著拍手鼓掌，道：「不錯不錯，算你們幾個聰明。」
說話時，他被燃燒的頭髮和眉毛，因濃郁生機的催生再現。
「哧啦！」
他將外面的黑衣撕裂開來，又隨手扔掉，露出貼身的金色戰甲。
明晃晃的金光，從一塊塊甲片內耀出，金甲光滑如鏡面。
「咔咔！」
他骨骼發出脆響，軀身一陣扭動，變為一個身材修長，略顯清瘦的俊美男子。
他眉毛細長，眼眸也顯狹長，有一種陰柔憂鬱的貴氣，像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從來不知人間疾苦。
「皓天神國，李元宸，見過諸位。」
他彬彬有禮地笑著打招呼。
此刻的他，以金色戰甲裹著修長軀幹，一把碩大銀錘被閃電纏繞著，被他以右手握著。
至於，那柄遮掩身份的靈劍，則是被他隨手扔掉。
「呼！」
一塊寒氣森森方印，如一座袖珍的晶瑩冰川，落在他的左手掌心。
本就俊美的他，身披金色戰甲，右手銀錘，左手托浮冰印。
當真威風無限，宛如神仙中人。
「我們先你們一步進入詭霧，本是打算去絕天禁地遊玩一番，未料到……」
李元宸輕嘆一聲，露出哀傷表情：「除我外，一船幾百人都放棄了希望，在我面前逐個死去。」
「你們所經歷的，我們全部經歷過。我看著他們相互殘殺，看著他們宣洩自己的邪欲，我們那艘船秩序的崩塌更為嚴重。」
「猜忌，早年的仇怨，在絕望瀰漫的船舟上，爆發出無數不堪入目的惡事。」
他搖著頭，似乎不願回想過去那般。
「罷了，事已至此，身份也敗露了，你們也屬實有點難纏……」
他伸手輕輕拉扯，龐堅和董天擇兩人飛出的那片灰青色漩渦，倏然飛向了他。
漩渦當即離開劍舟，向茫茫無垠的詭霧飛去。
他落在漩渦之上，揮手道：「就此告別，祝你們一切順利，願你們能從此地逃脫。」
不斷涌動的漩渦，仿佛是他的另外一樣神奇器物，帶著他在蒼茫詭霧內飛逝。
一見事不可為，感覺處理不掉劍舟上的四人，這李元宸便果斷離開，一刻都不逗留。
「你殺我劍樓的人，我不管你來自什麼神國，都休想走！」
戚青松御劍追去。
「你們追不上我的。」
李元宸扭頭看來，嘴角逸出笑意，道：「你們四個比較麻煩，聚在一起處理起來太棘手了。所以……哈哈！我先去殺那些逃走的！」
灰青色漩渦陡然加速，如融入到茫茫詭霧，眨眼便失去蹤影。
龐堅心頭一震，他猛地激發了玄龜甲的天賦，朝著遠去的漩渦追去。
「嗖！」
在戚青松眼看失去漩渦蹤影，半途被迫停住時，龐堅從他的頭頂一閃而過。
「龐堅！」
戚青松，莊玉妍，戚青松失聲尖叫。
「他這是要救周卿塵！」
戚青松反應過來。
「我已經看不見他了！」
坐鎮劍舟的莊玉妍，心知不妙地，急忙放出和她心神互通的短劍搜尋。
然而，在天地間最為神秘的詭霧中，找人談何容易？
董天擇駕馭著黑鐵山，飛到戚青松身旁時，也被戚青松攔了下來。
「要找龐堅，大家最好聚集在一起找。一旦分散開來，我們不僅找不到龐堅，還有可能回不來。」戚青松嚴肅道。
人在詭霧中，大家視力也就能看到五十丈範圍的人和物，因劍舟長度也就如此，在劍舟上大家視野不受太多限制。
可一旦離的更遠了，超過了百丈，就很難看到對方影跡了。
神識無用，感知被詭霧影響，在詭霧中也沒什麼方向感，只要分開或許就再難相見。
「我陪你一起找。」
莊玉妍飄逝而來。
她留一柄長劍在劍舟，手持一柄短劍，道：「這是一對子母劍，兩柄劍之間存在感應。我留母劍在劍舟，在我們離開以後，還能以子劍尋過來。」
「這樣比較妥當！」
戚青松道。
……
茫茫詭霧中。
「龐堅，你追不上我的。」
李元宸的輕笑聲從遠方飄來，如在為龐堅指引方向，讓龐堅能知道他的位置。
「那些離開劍舟者，我會逐個擊殺，他們是我砥礪境界的磨刀石。待我解決掉他們，我才會晉升凝神境。」
「等我神魂凝成，我將重返你們乘坐的劍舟，把餘下者除掉。」
李元宸肆無忌憚地說著他的計劃。
可那片灰青色漩渦，還有他的聲音，卻漸漸消失了。
片刻後，龐堅再次迷失。
等他意識到不妥了，忽然注意到四面八方，皆是灰濛無際的詭霧。
這時，他失去了方向感，想回頭都來不及了。
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懸浮在迷濛的霧氣中，感覺天地間一片虛無枯寂。
仿佛，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他一人。
無盡的孤寂感，漸漸充盈他的心靈，讓他感受到了極致的孤獨。
而這種感受，他曾不止一次地體悟過。
冰岩城下方，在那個破碎的祭台，汲取極寒之力和冰魔溝通時。
不佩戴煉獄之門，進入銅箱子時。
——都讓他有類似的感受。
也是如此，他比常人更能適應這種可怕的孤寂感，還能冷靜地進行思考。
怎麼辦？
他不死心地，一次次地動用體內的氣血之力，激發玄龜甲在詭霧內飄逝橫移，試圖將離開劍舟者尋到。
可晃蕩許久，他身處的空間和環境，並沒有發生一絲變化。
亘古永存的迷濛霧氣中，沒有他想要找的人顯現，倒是力量被平白消耗了許多。
「這樣不行。」
龐堅皺著眉頭停下。
他繼續苦思冥想。
如此又不知過了多久，漫長無盡的孤寂感，沒有侵染銷蝕他的意志，他還在苦想對策。
「嗤！」
突然，有一隻金燦燦蜂蟲，從他胸腔的「煉獄之門」飛了出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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