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告別故土（終）

  第四界，北岐。

  湖中孤島。

  「嘩啦！」

  一座潔白的天靈塔，突然從碎石塊中飄逝而出，在「詭霧」覆蓋的天幕下活動。

  白塔底部已被洛紅煙鋪滿了靈玉，她運轉其中的陣列，獲得了這座白塔的掌控權。

  「終於成了。」

  魂靈形態的她，站在第一層的門前，御動白塔向龐堅的位置飛去。

  她一眼看到，龐堅兩手握著靈石，竟然倒在了地上。

  「龐堅！」

  急切的她，不等白塔飛到龐堅頭頂，已提前從塔中飛出。

  一霎後，她就到了龐堅身前。

  她湊近去端詳，發現龐堅呼吸很均為，氣血也很飽滿，居然只是沉沉睡去了。

  「睡著了，你倒是對我放心。」

  放下心來的洛紅煙，抿嘴輕聲一笑，就在一旁看著熟睡中的龐堅。

  一幕幕和龐堅在八卦城相處的畫面，在她腦海悄然流淌，她嘴角掛著淡淡笑容。

  「如果在剛接觸的時候，你也這樣陷入沉睡，我應該會想方設法地，將你胸口的青銅門扯下，定要弄清其中的奧秘。」

  她笑著感慨。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最初的想法早就沒了，對青銅牌所藏的秘密只有些許好奇。

  ——早就斷絕了搶奪的心思。

  有了「湛晶雪蓮」的她，只要湊齊另外一些稀缺靈材，就能替自己重鑄一具全新的軀身，她現在對鳳髓都沒了渴望。

  她就在龐堅身旁，時而看看龐堅，時而觀察一番「詭霧」的動向。

  時間悄然流失。

  夜幕降臨以後，被「詭霧」覆蓋天穹的烏蘭湖，陷入一種和八卦城相似的黑暗。

  還好，那座出自陰靈廟的天靈塔，在漆黑的夜晚釋放著光華，不至於什麼也看不見。

  借著白塔的光輝，她望著沉睡的龐堅，不禁有些心痛。

  「八卦城的戰鬥，和第二界那些傢伙的鬥智鬥勇，讓他耗盡了心神。」

  洛紅煙輕聲嘆息，覺得龐堅這麼勞累，也因為自己沒有血肉軀身，沒能幫上太多忙。

  「這樣也不行啊，上界的那些傢伙，興許會下來查看，還是要儘快離開岑寂山脈。」

  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語。

  八卦城的劫難結束了，董天擇，戚青松，李劫這些人也都成功出去了。

  龐堅在府內的最後階段，渾身充盈著第五界的污濁異力，讓戚青松，董天擇，李劫都心生懷疑，覺得他和第五界的異類有勾結。

  洛紅煙擔心上界的倖存者，也擔心因袁冷珊的身亡，會有魔心宗的強者被驚動，可能會下來尋找真相。

  天亮後，因「詭霧」的存在，天色依舊昏沉黯淡無比。

  「呼！呼！」

  兩個來自瀾希和袁冷珊的儲物手環，忽然從白塔飛出，靈巧套在龐堅的手腕上，將沉睡的龐堅拖著飛起。

  很快，龐堅就被兩個手環，給拖拽到了白塔底部。

  出自第二界瀾希、袁冷珊的那些靈玉，讓白塔充滿了靈力，熟睡中的龐堅一落下，就在自發吸納精純的靈力。

  這像是一種本能。

  「都睡著了，也沒忘記將靈海充盈力量。」

  洛紅煙看著他莞爾一笑。

  片刻後，白塔緩緩飛起。

  洛紅煙沒有敢破開被「詭霧」覆蓋的天穹，而是朝最南方飛去，想要從南方離開岑寂山脈和整個北岐。

  她還知道，龐堅和周卿塵、寧瑤等人，也是從最南方進入的。

  過了一會兒，待到白塔飛離湖心島，也從烏蘭湖離開了。

  體型愈發龐大的那隻灰猿，在「詭霧」曾侵染湖水的位置緩緩顯現，它如今變得如山般高聳，大部分猿軀還隱沒在「詭霧」深處。

  它以一雙奇異的冰藍異瞳，目送著天靈塔的遠去，仿佛為塔中人送行。

  誰也不知道它在那片「詭霧」深處待了多久。

  這一幕洛紅煙也全然不知。

  有了數量眾多的靈玉，她放開手駕馭白塔，正從岑寂山脈的北方一路向南。

  蟲谷，黑水潭，枯萎藤樹的位置，被白塔一一掠過。

  白塔時而會停頓。

  這時她都會鋪展出神識，去感知周遭的生命狀況，但卻發現那三個區域並無異常，也沒強大生靈活動的跡象。

  很快，白塔就飛出了岑寂山脈，停在龐堅兄妹生活過的三間石屋上方。

  「還沒醒啊。」

  洛紅煙低下頭，看到龐堅依然在熟睡，無奈道：「算了，等伱以後回來再說了。」

  白塔就此飄過。

  期間，她驚奇地發現「詭霧」始終存在於天穹，並沒有因為她脫離岑寂山脈而消失！

  一直到了北岐的最南方，存在於天穹的「詭霧」，終於從天上向下垂落。

  洛紅煙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詭霧」不是遮蓋著北岐的天穹，而是罩住了整個北岐！

  「必須冒險出去了，不管將會遭遇什麼！」

  她覺察到了不對勁。

  望著灰濛濛的「詭霧」，她縮在了白塔裡頭，繼續駕馭著白塔往前沖。

  那個白玉瓷瓶被她取了出來，她做好了萬一情況不妙，就進入白玉瓷瓶的準備。

  如果實在太兇險了，她打算以「湛晶雪蓮」提前淬鍊骨頭，有一具殘缺的骨身也好。

  白塔很快進入「詭霧」，她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力，她的神識一旦釋放就被消融。

  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在白塔內什麼也看不見，甚至不知這座白塔有沒有繼續飛逝。

  經過一陣漫長的煎熬。

  「呼！」

  白塔終於平安離開了「詭霧」籠罩的範圍，從那塊名為北岐的碎裂陸地飛出，出現在了第四界的正常天地。

  也在這一刻，沉睡了很久的龐堅，終於幽幽醒來。

  長吁一口氣的洛紅煙，看到他終於醒了，嗔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死在詭霧。」

  從躺著的姿態，變為端坐的龐堅，腦海內還浮現著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畫面。

  ——眾多第五界的強橫生靈，屍身骸骨散落在遼闊荒原，欲圖登天卻慘死的悲涼畫面。

  醒來的他也許久沒緩過神。

  洛紅煙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默默看著他，等他自己整理思緒。

  脫離「詭霧」的白塔，在洛紅煙的御動下，就停在原地未動。

  過了很久以後，龐堅才緩過神來，扭頭詢問洛紅煙：「我睡了多久？」

  「很久，真的很久。」

  洛紅煙淡然一笑，道：「應該是你太累了，心力精神消耗太大。你目前境界還低，沒有能凝鍊出神識，一鬆懈下來就撐不住睡著了。」

  龐堅沒有吭聲。

  他知道他心力精神的巨大消耗，完全是因為他人在第四界，卻通過和那條黑暗巨蚺的隱秘連繫，去窺探第五界才造成的。

  沒有解釋的他，開始檢查自身狀態，立即發現靈海已充滿了靈力。

  他於是從坐姿站了起來，移到了這層白塔的門口，旋即就看到灰濛的「詭霧」，就在他視線的前方，將一方陸地給籠罩著。

  「這是？」

  龐堅愕然。

  「你之前生活的碎裂天地。」

  洛紅煙也不瞞他，微笑道：「那場劫難，在你和李劫離開後就結束了。你在八卦城，通體充盈著第五界的污濁異力，我擔心有人會懷疑你的身份。」

  「還有，我也不知道詭霧將整個北岐給完全籠罩了，總之我帶著你飛了出來。」

  龐然呆了呆。

  本來，他還想著等體內積蓄了靈力，讓洛紅煙駕馭白塔去極北之地看看的。

  醒來卻發現他已經離開了北岐。

  「你以後要是想過來看看，也不是不可，近期的話……就最好不必了。」

  洛紅煙見他有些遺憾，道：「你似乎還沒離開過北岐，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看一看整個第四界。」

  白塔突然轉動方向。

  龐堅站在門口未動，卻看到眼前畫面忽然一變，被「詭霧」籠罩的北岐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塊塊漂浮的碎小陸地。

  許多大小不等的陸地，有的彼此以狹窄石橋連接，還有的沒有任何連接之物。

  一些看著似乎極小的帆船，在那些陸地之間如蝸牛般蠕動，似乎在運載著人和物品。

  「這裡……」

  龐堅皺著眉頭，望著前方的奇觀，道：「那些陸地碎塊，也如北岐一樣，是構成了第四界的眾多碎裂天地？」

  洛紅煙笑著點頭，道：「你看到的那些區域，一塊塊碎裂天地，都在寧家的掌控之下。」

  龐堅默然，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片刻後，他精神一振地看向灰暗天穹，望著雲層深處那兩個大陸所在的位置，道：「天靈塔能到第三界嗎？」

  「可以的。」洛紅煙輕輕點頭，又道：「但我不建議你現在過去。」

  龐堅頓時沉默，大概知道她會說些什麼，自己想想也覺得不妥。

  「龐堅，先不要急著前往第三界。在第四界也有地方適合你，相信我，你我暫時留在第四界比較妥當。你初入洗髓境，還需要收集靈材繼續淬鍊體魄。」

  洛紅煙認真勸道。

  「何處適合我？」龐堅問道。

  洛紅煙停頓了一下，輕笑道：「還記得暗鬼嗎？」

  龐堅道：「記得。」

  「我殺了洪泰，通過他獲得了一些暗鬼的秘密，我們就去暗鬼活動的地方。」洛紅煙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我也需要重鑄血肉軀身，在暗鬼那邊興許能找到相關的材料，還請你幫我。」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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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