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言語，伸出手過去。

她一把扯住了鳳詢手中執著的馬鞭。

鳳詢的身子向前一傾，微微蹙起眉眼，卻沒有鬆開手來。

千秋也順著那力道，直起身來，順著馬鞭抓住了他的手。

肌膚相觸。

鳳詢的呼吸一沉，眸色微微黯淡下來。

他下意識想要甩開，又想到了什麼，沒再有什麼動作。

千秋就這麼靜靜看著他。

她順著他的手，捏了一把，眼神帶著一絲挑釁。

怎麼不知道甩開了？

鳳詢：「……」

他別過臉去，彷彿被輕薄的不是自己。

「太后還是儘快下車吧。」

千秋懶懶說道：

「身子有些乏了，勞煩攝政王扶著了。」

他頓了頓，嗓音低沉，「於理不合。」

「哦，攝政王何時如此懂禮？」

千秋的話音落下，便看到鳳詢那臉色又陰沉不少。

看這個樣子，又要把自己給甩……

千秋剛打算自己收回手。

鳳詢察覺到她的意圖，下意識反將她抓住。

「好。」

他低聲說：「我扶著。」

千秋忍不住詫異，朝著他看去。

鳳詢少有的配合，沒有跟千秋有什麼眼神接觸。

他抓著千秋的手以後，翻身下馬，朝著她身旁走來。

「下來吧。」

他展開雙臂，面色平靜。

千秋：「……」

這姿勢，怎麼看也不像是攙扶皇太后，倒像是抱小孩的。

攝政王怕是平日里抱鳳旻太多了。

她垂下眼眸，剛打算提醒他。

鳳詢的嗓音淡淡：

「太后與陛下前來禮佛，下馬以後，按規矩來說，本該自己爬上那通天梯，決不容許任何人攙扶。」

「太后是打算自己上這通天梯嗎？」

千秋看了一眼那通天梯。

通天梯，當真是通天，幾乎望不見盡頭。

那密密麻麻的階梯，長且窄，只容得下腳步，沒有任何欄杆，甚至都無法坐下。

要她爬上去？

算了吧。

鳳詢看著千秋那嫌棄的眼神，繼續說道：

「攙扶不成，那就只能這樣了，太后覺得呢？」

千秋就這麼望著他。

他讓自己來這個大青龍寺，不會是早就打好主意，騙她來爬山健身報仇雪恨的吧。

「這樣，是哪樣？」

「就是……」他抬起眼眸，望著眼前站在馬車上的人。

她的眼中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朦朧。

白皙的臉頰帶著睡醒后稍稍的緋紅，低垂著眼眸望著自己。

眼裡眉梢，帶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風情。

鳳詢的喉結滾動，彷彿回到那一晚。

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她居高臨下，望著自己時的模樣。

那時的他，還未曾陷入如今的境地，只想著將她除掉。

未曾想。

她的確是個妖女，大抵妖術作祟，亦或者下了何種毒。

讓他輾轉難眠，惦記至此。

他借口讓皇太后與陛下來大青龍寺，便是有著那一份心思。

如先帝那樣。

將人囚於大青龍寺，重兵把守。

這樣，哪怕她是當朝垂簾聽政的皇太后。

再如何喜歡那什麼常將軍，再如何恨毒了自己這個攝政王鳳詢。

此生此世，都逃脫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