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龍相陰謀

  紅日東升，朝霞漫天之際，

  皇城通往西北滄州的官道上，為首一個劍眉星目，明眸皓齒的翩翩貴公子，左邊一個紅衣美嬌娘，右邊一個戴著斗笠的高挑少女，正迎著朝陽愜意的走著。

  中州之地乃祖源根基所在，浩瀚百萬里。

  僅九黎皇朝之地便縱橫十五州。

  內六州任何一洲便不下東荒南域之廣袤。

  不過，因為皇權專制，又鎮壓清洗了數萬載，九黎皇朝內並無宗門派系，最多些許小打小鬧的世家，而這些世家也是依附朝廷，所以並不像東荒那般混亂。

  特別是內六州天子腳下，邪修、魔道甚至劫修幾乎無立足之地。

  不過外九州就不是太安全，雖有州官維持，但修行之輩手段眾多，州官也非全是高階大修。

  李季舟三人故意放慢速度等待著九皇子出了內六州後的情況，一路輕鬆愜意。

  「紅鸞，你可有修習雙修之法？」李季舟隨口問道。

  紅鸞咯咯一笑，見四下無人，毛茸茸的尾巴從大氅下冒出，在李季舟身上掃動：「咯咯~公子準備要了奴家嗎？」

  「有這個想法，不過，得你精修了雙修上法。」前世和安琉璃雙修十年，修為頗有增益，李季舟自然將此列入自己的修行手段。

  當然，他也從未隱瞞自己對異族的好奇和探索欲。

  「公子且放心，待此次回返，奴家便專心修行雙修秘法！」紅鸞始終笑意盈盈，讓李季舟無法分辨是嘴嗨還是真心。

  不過，李季舟也沒必要去分辨，紅鸞是自己侍女，只要自己要，她就應該給。

  其餘三女同理。

  言畢李季舟又看向紫貂。

  只見其似乎沒有聽見自己和紅鸞的談話，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滿臉的謹慎小心，遮蓋住耳朵的斗笠同樣被兩隻耳朵頂的上下浮動。

  李季舟沒有去打擾她，有她在側，當真安全感大增。

  再行一月，期間時而飛遁，時而步行，看著有別於前世東荒的中州皇朝，感受著幾乎沒有靈瘠之地的靈氣，偶有百姓交流，便已經徹底離開了皇城，踏足滄州地界。

  「李公子，滄州已到，若不嫌棄，不若到我們兄弟家坐坐？」半途遇到的兩個練氣期行腳商看著滄州城門，臉上泛起笑意，轉身邀請李季舟。

  兩兄弟靠來往皇城，倒賣小物件謀生，雖然賺不到多少靈石，倒也生活無憂，也能滿足最低的修行需求。

  二十出頭，皆已經練氣中期修為，對未來還有期望。

  最大目標便是在練氣圓滿時能夠積攢到築基丹的財資。

  見微知著，李季舟一路與之攀談，對於九黎皇朝的民生更加有數。

  畢竟都是修士，比之尋常凡俗王朝動輒天災人禍，赤地千里那種生死威脅來說，修行皇朝的百姓更加容易滿足，

  而且因為靈氣充盈，底層小修最低修行需求幾乎沒問題，加之大多天資有限，根本到不了追求上層資源的時候，

  再者，皇族受天下資源供奉，又有準仙器鎮國，底層小修勝算幾乎為零，所以造反的機率很小。

  真正造反的都是朝堂公卿，王公貴族，那些對上層資源需求旺盛者。

  「好意心領，本公子還有事，我們就此作別，山高路遠，有緣再見！」李季舟笑著擺手。

  「有緣再見！」

  目送兩兄弟離開，李季舟三人踏入滄州城。

  ——

  與此同時，一個幽暗的密室內。

  「內侍傳來消息，聖皇再次服用六階延壽丹，幾無效果！」空無一人，只有九個泥塑的密室突然傳出聲音。

  然而這一個聲音傳出後，良久沒有得到回應，氣氛有些壓抑。

  「哎！」半響後，隨著一聲長嘆，再有聲音響起：「如此，聖皇恐怕只有二百載出頭的壽元了。」

  「老奴已經將法陣催發到極致，能夠用上的高階陣基都用上了，但是……至少還需要一百五十載！」

  「這可如何是好？按照慣例，就算聖皇暫時未定接班人，但當先皇壽元不足一百時就必須傳承祖器，豈不是我們近千年謀劃要功虧一簣！」

  ……

  議論紛起，多有不甘。

  「那拜月皇朝的廣寒璽可有下落？」

  「滄溟皇已經為此斬了十數統領級貴胄，依然無果，恐怕那個方案只能放棄了。」

  「如此……唯有替聖皇陛下尋到不死神藥，恐怕才能助其再漲壽元了。」

  「說得輕巧，不死神藥豈是如今的我們能夠有福緣沾染的？更何況，便是真福緣齊天得到了不死神藥，怎麼能便宜了他？」

  「那不然？千年布置，功虧一簣，咱們這千年間付出的可不比不死神藥少了！」

  「要我說，有滄溟皇支持，何必如此費盡心機？直接打他個措手不及，未必沒有勝算！」

  「莽夫！你是沒見過准仙器之威，為何九大皇朝紛爭不斷卻從未有哪個皇朝被滅的？就是因為有準仙器鎮國。」

  「准仙器那便是禁忌，雖然有祖源靈海內高人的法旨在，准仙器不得輕易使用，但是若有人危及皇族，那便不在法旨約束下，以聖皇准合道之境激發准仙器，誰與爭鋒？」

  ……

  最終不可避免的產生了爭執。

  「噤聲！」一個蒼老的聲音再次讓眾人安靜下來。

  「如今天地，若非舉國之力供養，幾乎沒有飛升希望，為了證道飛升，區區不死藥算什麼？不可鼠目寸光！」

  「傳我命令，此事按部就班，其一，皇位傳承不可定，至少要再拖百年。

  其二，繼續協助滄溟皇尋找廣寒璽。

  其三，竭盡全力為聖皇再續壽元！」

  ——

  「公子，可有道源感悟？奴家很是好奇，公子這般人物的道會是什麼呢？」紅鸞斜著眼睛順著李季舟目光看向街邊的仙緣閣，其上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女修婀娜多姿，極盡妖嬈的招攬著恩客。

  李季舟收回目光，面色平和道：「本公子的道看來不可能是極欲之道了！」

  「咯咯~極欲之道有什麼不好？合歡宗當年那位天尊可就是極欲之道，不僅差一步證道飛升，還享盡齊人之福，當真不枉此生呢。」紅鸞調笑道。

  李季舟微微頷首，今生天生高位，眼界自然也提高很多，覺醒宿慧這一年間，通過翻看古籍，詢問師長，更是見多識廣，自然是知道這些關於道基的傳聞的。

  大道萬千，每個人都有與之契合的道則，只不過，芸芸眾生，有機會，有資格頓悟自己的道的，寥寥無幾。

  這也讓他回想起前世上官世家的那位上官流雲！

  那位竟然早早感悟了自己的道。

  當時被上官青冥憑空攝去時，面對上官流雲所言道心有瑕，要斬殺他們那些之前打敗他的人，以重塑無敵之道。

  李季舟並不知道道基一事，以為是上官流雲的心魔。

  今生回憶，才確定其竟然早就感悟了自己的道。

  「無敵之道……嘖嘖，不愧是號稱東荒千年來第一天驕啊！」李季舟暗暗咋舌。

  無敵之道太過兇險，也太難，不適合他。

  「若是像前世那般修行長春功，我恐怕已經領悟了自己的道，必定是自然之道最是適合，不過，今生修行青帝造化訣，卻又不適合自然之道！」

  「公子，不若試試王霸之道？」

  「太累，太端著！」李季舟搖搖頭。

  「賢者之道？聖人之道？」

  「本公子可從未自詡高尚之人！」李季舟嗤笑一聲。

  「那公子必然不適合無情道、忘情道、絕情道……莫非是多情道？」紅鸞一臉期待的看著李季舟。

  李季舟洒然一笑，搖頭不語。

  「公子笑什麼？」

  「呵~多情自古空餘恨！」李季舟輕笑一聲，抬腳走進前面最大的一家酒樓。

  酒樓號玲瓏樓，並非李季舟隨意為之，而是故意來此。

  滄州玲瓏樓乃九黎皇朝聖皇暗衛的情報點之一，也是珍淑妃不經意間獲知的隱秘，在李季舟臨行前偷偷告知了他。

  九黎皇朝暗衛乃皇族培養的死士，絕對忠誠於聖皇一人，監察百官，巡視天下。

  刻意來此露面，一是讓聖皇知道自己在哪，二是在此等九皇子的消息。

  開了兩間上房，直接在大廳坐下。

  頓時各種交談聲充斥耳朵。

  掃視周遭，大廳內近百人，以他如今練氣圓滿的修為，堪比築基中期的神識，清晰感知到這百人里，練氣修士占一大半，築基一少半，剩餘不足十人明顯超越築基，他便沒有去探查。

  當然，不敢保證這些練氣築基里有沒有刻意隱匿修為的高階修士。

  「滄溟皇朝要是得到那廣寒璽，我們九黎的日子恐怕就難了，說不得要劃出去一大州。」

  「伱們說拜月皇朝那廣寒璽和我們九黎皇朝的九黎圖，哪個更厲害些？」

  「九皇子當真有天尊之資啊，不過十一歲，修行一年多，便以練氣圓滿逆斬築基山匪，據說還是三大築基初期的山匪合力之下，被九皇子一人反殺！

  而且還沒有使用任何靈器異寶，單是憑藉個人法力修為。」

  「十五年前那個東荒修士李季舟越傳越邪乎了，我聽滄溟皇朝人說，很可能是拜月皇朝的血脈轉世，

  不然就那一目了然的經歷，怎麼可能憑藉下品靈根觸及不朽，還被天道降下天道牢籠？

  如今很多前往東荒南域尋找李季舟機緣的道友都陸續回返了。」

  「拜月皇朝真正的血脈子嗣現在似乎就那個安琉璃一人了，安仙子當真不同凡響，前幾年在滄溟皇城驚鴻一瞥，終身難忘啊！」

  「涼州到底出了什麼事？據說近幾個月已經有上千高階修士趕去了，好像說三月前那裡出現過驚世異象！」

  ……

  從雜七雜八的交談中，李季舟勉強篩選了一些有興趣的信息。

  其中關於中州大批修士去東荒南域尋找自己前世機緣的事情讓他隱隱有些擔憂。

  擔心呱呱成為眾矢之的！

  那損失就有些大了。

  「虞子瑜、周倉、葉驚羽還有齊鳶甚至已經被姜家接受的姜黎恐怕都不好過！」

  一年前青鸞去過一次東荒南域燕國，李季舟主要想要知道自己轉世的時間線。

  那次青鸞不確定李季舟到底想要知道什麼，所以帶回的相關消息很斑雜，

  李季舟從中了解到一些意外消息，當他前世將上官流雲斬殺，隨後被上官青冥控制，卻又自絕身亡後，上官青冥便果斷攝住他的肉身飛速離去，恐怕被別人搶奪。

  所以當時下面的虞子瑜等人僥倖活了下來。

  姜黎更是懇求了姜家幾位長輩對在場之人出手救治。

  除此之外，九皇子的消息也成為近期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自從九皇子離了皇城，便一路招搖，為民做主，濟困扶貧，上月出了內六州後，更是化身正義使者，連斬數位山匪，破獲幾處劫修團伙。

  一時風頭無兩，在民間傳為佳話。

  這讓李季舟稍感意外。

  「難道九皇子身後的容貴妃是婦人之仁，連這都沒有叮囑他？龍鎮嘯都懂的道理，容貴妃不懂？」

  聖皇最是剛愎自用，自詡大治天下，九黎皇朝更是宣稱乃全中州最安全的皇朝。

  九皇子這一楊名，豈不是打聖皇的臉？

  稍一思慮，李季舟恍然大悟。

  「莫非是龍相安排的匪類送上門，故意讓九皇子揚名？甚至這揚名都是龍相故意宣稱的？」

  就算容貴妃是婦人之仁，容侯府也絕非全是蠢笨之人，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龍相到底意欲何為？」李季舟微微眯起眼睛，和之前的猜測有些不同。

  按照聖皇李淵煉虛巔峰，屢次突破合道不成，其壽元無多，就算服用諸多延壽丹，恐怕也不到五百年罷。

  正常情況，龍相想要篡位，不應該是等李淵坐化，新皇勢弱之際？

  之前李季舟本以為龍相想要讓三皇子相爭，局勢混亂，消耗皇家資源，最終扶持一位傀儡登基。

  現在來看，似乎不符。

  「讓聖皇對九皇子生厭，目的何在？」

  「這豈不是對太子有利，甚至可能讓聖皇直接確定太子為接班人，傳承九黎圖！」

  九黎皇朝的皇位傳承，並非凡俗世界的嫡長子，太子名稱也只是預備役，只有獲得准仙器傳承者，才是真正確定的接班人。

  按照聖皇李淵的情況，數次衝擊合道失敗後，本應該開始傳承接班人准仙器的使用秘術以及開啟重新認主。

  但是因為七皇子的先天乙木靈體，後來更是有九皇子的萬法雷靈體，導致聖皇飄忽不定，一直未能下決定。

  直到太子誕生超品法相，天平向太子傾斜，畢竟，天下排名前三十的金丹法相可遇不可求，已經算是絕世。

  如今李淵飄忽不定的恐怕便是想要等待九皇子凝丹結果。

  一旦九皇子凝結不朽金丹，誕生和太子相仿的法相，傳承便會給九皇子，

  反之，則是太子。

  不過，這個可能性還是太小，朝野上下九成看好太子。

  但凡如今李淵有個意外，他定會第一時間將傳承交給太子而不是未知的九皇子。

  此刻九皇子如此行徑勢必被聖皇李淵不喜，說不定就要直接將傳承給太子。

  「……」

  若是龍相真箇支持太子，何必找我！

  突然，李季舟心思電閃。

  「龍相要對太子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