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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女上司 - 總是這麼短暫字體大小: A+
     

    第2225章

    快樂的時光總是這麼短暫,憂鬱的時光總是如影相隨,在我享受著柳月那燦爛的開心的時候,心裡突然湧出了淡淡的哀愁。

    我扭轉臉,看著窗外田野里金黃的油菜花,還有附近隨意散落的江南風格的民居,彎彎的小巷,方格的水田,湛藍的天空,組成一幅永恆的圖畫,美地令人心悸。

    「我的家鄉,比這裡都要美麗,藍色的大海,白色的沙灘,海邊茂密的原生態松林,松林里無數可愛的小動物,還有高高的山崗,可以眺望大海的邊際……」柳月在我耳邊發出囈語。

    我扭轉頭,看到柳月正托著腮,入神地跟隨我剛才的目光,看著窗外。

    我猛然想起,柳月的家鄉在蒼南,溫州蒼南縣。

    到了溫州,不就等於到了柳月的家鄉嗎?

    「你……打算不打算回家看看?」我看著柳月,輕輕地說。

    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跟隨柳月去她的老家,去她留下美好童年的地方,去看看柳月的足跡,看看柳月曾經的歡笑。

    柳月沒有回答我,用一種猶豫不決的眼神看著我,一會笑了笑。

    「這幾天你怎麼沒有給小許打電話?」柳月問我。

    「打了!」我回答。

    這幾天,晴兒每天晚上都到辦公室等我電話,我忙完工作之後,就用賓館里的電話和晴兒簡單聊一會。

    當然,我答應晴兒給她寫信的事也沒有食言,每到一個城市,我都會寫一封信,寄到江海大學外語系。

    「什麼時間打的啊,怎麼沒用我手機呢?」柳月看著我,輕笑起來:「是不是有什麼悄悄話怕我聽見啊……」

    「不是,小許不讓我用你手機打,說手機費用太高,浪費你的手機費,她心裡過意不去……」我說。

    「哦……小許可真細心,你可真聽話……」柳月說了一句,語氣里有些失意和失落的成分。

    車子快到溫州,秦科長回頭對大家說:「這些日子大家採訪非常辛苦,柳部長很體諒大家的辛勞,到溫州后,咱們的採訪行程只有一天,也就是明天一天,後天,大家集體放假,自由逛街,去市場購物……」

    大家一陣歡呼,尤其是電視台的主持和廣播電台的女記者,都是逛街的狂熱愛好者。

    「我要去服裝市場買衣服,聽說溫州的服裝式樣最多,價格最便宜……」

    「我要去買首飾,這裡的首飾做工也很精巧的,同樣價格很低的,比咱們那裡的批發價還便宜……」

    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說著。

    「你們女人啊,就知道買衣服,買首飾,沒出息,」電視台扛機子的記者說:「我啊,這次出來腦筋被開發了,我要學著做生意,我要去批發市場買磁帶,這裡的磁帶聽說價格很低,帶回去在我們那裡的夜市上賣,價格可以翻一番……」

    大家一聽,都笑了,柳月回頭看著那記者:「你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挺快啊,現學現用,這採訪還沒結束,腦筋就換過來了……」

    「柳部長,給我們放假一天,我們去逛街,你幹嘛?」

    「我……」柳月猶豫了一下:「我還沒想好呢……」

    「沒想好,那就和我們一起去逛街買衣服吧,你的眼光好,替我們參謀參謀……」兩個女孩子向柳月發出邀請。

    「呵呵……」柳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柳部長給你們放假,你們只管去玩,柳部長是領導,幹什麼自有安排,那裡有問領導幹什麼的?大膽犯上……」秦科長半真半假地回頭說。

    柳月又笑了笑,沒說話。

    「江主任,你打算去哪裡玩?不會也跟著這位去販磁帶吧?」電視台的女主持問我。

    「我……我也還沒想好……」我的大腦空空的,竟然想不出該去幹什麼,因為我不知道柳月要幹什麼。

    「沒想好,那就跟著我們去買衣服,我們兩個女孩子,你來做護花使者,好不好?」

    「我……」我吭哧了一下:「我夠嗆啊,還得整理資料趕稿子……」

    「江主任此行任務艱巨,你們就別折騰他了,得了吧,到時候,我陪你們去……」秦科長替我解了圍。

    我放心了,瞥了一眼柳月,柳月正在看著我,臉上似笑非笑。

    到溫州后的第一天,我們照例是緊張繁忙的採訪。

    第二天,大家放假一天,一大早就結夥出去了,只剩下我和柳月。

    柳月的房間和我挨著。

    我正坐在房間里看電視,柳月過來敲門:「走!」

    我站起來就往外走,無須柳月多說,我知道,柳月要帶我去溫州日報社。

    果然,柳月和我下樓,打了一輛計程車,去了溫州日報社。

    柳月好似和溫州日報社的人都很熟悉,一見面就被盛情歡迎:「歡迎柳部長回老家看看……」

    聽著這句話,我的心裡一陣溫暖,是啊,這裡是柳月的老家,是她的根。

    柳月一會和溫州日報社的人快活地用溫州話聊起來,我站在旁邊,竟然一句也聽不懂。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柳月說南方方言,覺得怪怪的。

    接著,大家換用了普通話交談,開始切入正題,座談經驗。

    在溫州日報的考察進行了一個上午,在溫州日報同行的盛情挽留下,我和柳月留下來吃午飯。

    雖是午宴,卻也很豐盛,都是地道的溫州菜。

    我對南方菜很陌生,名字都叫不上來,柳月坐在我旁邊,每上一道菜,都給我報菜名,說出這才的來歷和講究。

    南方人吃飯對座次和喝酒都不是很敬酒的,特別是喝酒,大家隨意自由喝,不像北方,一個勁兒勸酒,不放倒對方就是不夠盛情。

    我開始頗不適應,動不動就給對方敬酒,敬完酒就乾杯,結果弄得對方老是勸我不要幹掉:「江主任,隨便喝了,我是隨便喝的了,你也不要幹掉了,喝多了,不好的了……」

    主人勸客人不要多喝,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柳月坐在我身邊,看著我出洋相,嘴巴憋不住要笑,好不容易忍住,就給我夾菜。

    大家隨意地喝酒,邊喝邊聊。

    看得出,柳月的心情很放鬆,喝酒也很放鬆,自個兒自斟自飲喝了好幾杯白酒,白皙的臉龐湧出一片紅暈。

    飯後,我和柳月告辭,離開溫州日報社。

    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我不知道柳月將作何安排。

    站在馬路邊,柳月的身體輕微地搖晃著,眼神怔怔地看著天空,突然好似下了決心,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和我上車一起坐在後面,然後她用溫州話和司機說了幾句,司機點點頭,開車出發。

    走了半天,計程車一直向南,竟然駛出了市區。

    「我們這是去哪裡?」我問柳月。

    「去我的家鄉,我的老家——蒼南縣江月村。」柳月看著我,慢晴兒地說著,她的臉色依舊紅撲撲的,嘴裡說話的時候,吐出淡淡的酒氣,帶著一股好聞的香味。

    我一愣,隨即心裡一陣狂烈的激動,我竟然真的和柳月一起回她的家鄉了!她的家鄉在蒼南縣江月村,這名字真好,正好把我的姓和柳月的名組合起來,難道冥冥之中這是天意?

    計程車沿著沿海公路一直向南,沒有進蒼南縣城,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路兩邊的山多了起來,樹林也鬱鬱蔥蔥,很茂密。

    車子開始在山路上蜿蜒曲折前進,路邊不時閃過零星分佈的農家屋舍,不時可見古老的竹樓。

    又走了30多分鐘,柳月讓計程車停下來,對師傅說:「你在這裡等候。」

    然後,柳月轉臉看著我:「到了!」

    「到了?」我看著窗外,路西面是高高的山崗,路東面是一望無垠的大海,還有海岸線上綿延的低矮的松林,在松林里露出一座白色的樓房,其他再也看不見什麼,這就是柳月的老家江月村?怎麼看不見村子呢?

    「是的,到了。」柳月淡淡地說著,下了車。

    我忙跟著下車。

    柳月下了車,面向西面的山崗,默默站立了一會,然後轉臉,看著大海,深深呼吸了一口,輕輕地說:「多麼寬廣的胸懷……」

    我站在柳月身邊:「這裡怎麼沒有村子?」

    柳月沒有立刻回答,沿著小路緩緩前行,一會走進了低矮的松樹林。

    松樹林里很靜謐,不時傳來鳥兒的鳴叫聲,還有海風吹來的低嘯聲。

    柳月走了一會,停住腳,指著前面一片殘垣斷壁:「這就是江月村,這就是我的家鄉……」

    我舉目望去,樹林和雜草之間,若隱若現露出蒼白的斷壁,顯出十分的破落,在烈烈風中,又顯出幾分蒼涼。

    「這——」我的心裡一個勁兒地往下沉:「這裡怎麼會這樣?」

    「這個村子很小,總共有17戶人家,雖然很小,但是卻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江月村,聽我媽媽說這村子本來沒有名,很早之前,一位詩人經過這裡,看到大海上皎潔的月亮,感受著附近這條江水的滾滾入海,就取名為江月村……在他為本村取名的那一天,我正好出生,爸爸媽媽就為我取名叫月兒……」柳月繼續慢慢前行,輕輕地說著。

    我注視著這久遠的文物一般的被埋沒的江月村,聽著柳月的敘述,心裡一陣感慨。

    「後來,隨著氣候的變化,我們這裡的颱風越來越多,那一年,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颱風襲來,將我的爸爸媽媽弟弟,還有江月村的全體漁民,席捲而去,只剩下一個在鎮上讀書的我……」柳月的聲音沉重起來:「從那一年起,江月村這個地名就從地圖上抹掉了,不復存在,而我,作為這個村子唯一倖存下來的人,也漂流到了異地……」

    第2226章這就是江月村

    我的心裡也隨著柳月的聲音變得沉重。

    「村子沒有了,村子的人沒有了,我的親人也沒有了,可是,在我的心裡,江月這個名字永遠也不會消逝,我永遠是江月村的人,我是江月村的後人,我不能接受江月村消逝的事實,我決定讓它繼續存在下來……」說話間,我們走到了那座白色的小樓前,柳月指著那座白色的小樓對我說:「這就是江月村!」

    我看著這座2層的磚瓦結構的樓房,外表看起來很結實,牆壁很厚,樓房前面,樹立著一個石碑,上面寫著3個紅色的大字:江月村。

    「這——這是?」我看著柳月。

    「這是我的家,我新建起來的家,」柳月凝視著這座小樓:「每年,我都會來這裡住上一些日子,在這裡眺望大海,在這裡思念親人和鄉親們,在這裡陪伴我的父母和小弟弟……」

    說著,柳月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對我說:「請進,歡迎來江月村柳月家做客!」

    我隨柳月走進樓房,裡面很整潔,鋪設地氣派,傢具家電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

    「平時我不在的時候,鄰村我的一位小學同學會定時來幫忙打掃衛生,所以……」柳月伸手摸摸傢具的表面,然後展給我看:「這個家裡永遠是整潔的,乾淨的,敞亮的……」

    「那——水電設施?」我問柳月。

    「電是從地下電纜引過來的,不能走外線,不然又讓颱風給破壞了,水呢,有自備的水井,還有電話……」柳月微笑了一下:「這房子是純鋼筋水泥結構,牢固程度不亞於一個小碉堡,門窗都是鋼結構的,我就不信江月村會被颱風抹掉,我就是要證明,江月村還在,還有我在,還沒有消失……」

    「這房子你什麼時候建的?」我問柳月。

    「8年前。」

    「看不出,這房子8年了!」我點點頭,此時,我想不出這房子和我和柳月今後會有什麼密切的聯繫。

    「來,跟我上樓看看……」柳月對我說。

    我跟著柳月上了2樓,2樓有一個客廳,2間卧室,還有衛生間。

    客廳里很寬敞,沙發上蒙著白色的單子。

    卧室同樣很寬敞,布置地頗有古典風格。

    柳月和我穿過卧室的陽台,柳月一直前方:「看!」

    我抬眼看去,前方是蔚藍的大海,翠綠的松林,松濤陣陣,發出山林的呼嘯聲,這裡宛如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別墅。

    「空氣好清爽,海水好湛藍,天空好開闊……」我輕輕地說著。

    「今年春節,我就是在這裡過的,這幾年,每一年的春節,我都是在這裡過的……」柳月極目遠望,海風吹起了她的頭髮。

    想起春節,我想起了那個刻骨難忘的除夕夜,想起了柳月的祝福,這祝福,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然後萬水千山傳送給我,可是,我的紙飛機,卻夭折在我的宿舍門前,成為晴兒的囊中之物。

    「走,我們去後山看看……」柳月對我說。

    我和柳月來到房子後面的小山崗,山崗上巨大的岩石裸露,岩縫裡長出歪歪斜斜的小松樹,向這個世界展示著生命的頑強。

    轉過兩塊巨大的岩石,進入背風處,是一個稍微寬敞的平場地,我赫然看到了3座墳墓,從大到小,依次排列。

    三座孤零零的墳墓周圍,是遍地的荒草和雜樹,周圍一片寂靜。

    我看見,柳月的神色陡然肅穆起來。

    柳月徑直走到最大的墳墓前面,肅立著。

    我看見,墳前的石碑上寫著:江月村全體鄉親之墓。

    這座墳里埋葬的是一個村的鄉親?我被震撼了?

    柳月彷彿知道我的心思,一會輕聲說:「這是衣冠冢,鄉親們全都葬身大海了……」

    我「哦」了一聲,跟在柳月後面,恭恭敬敬鞠了三個躬,向著柳月的鄉親們,向著江月村的漁民們,向著那大海深處的靈魂。

    然後,柳月來到另外兩座墳墓面前,說:「這個稍微大的,是我父母的,這個小的,是我小弟弟的,這是我叔叔來接我的時候,專門建造的,這裡同樣是衣冠冢,我小弟弟的裡面,是我親手給他做的貝殼玩具……」

    我怔怔地看著這兩座墳塋,想著柳月歡樂的短暫的童年忽然遭受不測風雲的凄慘,想著一個幸福的家庭轉瞬間的毀滅,想著柳月自此人生發生的巨大變化,想著柳月此後遭受的人間磨難……

    我的鼻子突然開始發酸。

    柳月先來到弟弟的墳前,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一把玩具手槍,我不知道這是柳月什麼時候買的。

    柳月將玩具手槍放在小弟弟的墳前,蹲在墓碑前,撫摸著墓碑:「弟弟,姐姐來看你了,姐給你買了好玩的小手槍,你一定是很喜歡的,姐知道,你從小就喜歡玩手槍,從小就想當解放軍……唉……弟弟,要是你在的話,你也不小了,你早就是一名解放軍軍官了,你也早就成家立業了……好弟弟,安息吧,姐會經常來看你,看你這個長不大的弟弟,給你買玩具,陪你說說話……」

    柳月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站在柳月身旁,愣愣地看著柳月,聽著柳月的話,心痛地無法呼吸,肝腸欲裂。

    柳月的弟弟活著的話,也是要30多了,他比我大。

    一會,柳月站起來,站到她父母的墳前,默默肅立了一會,說:「爸爸,媽媽,我是月兒,我又回來了,回來看您們和鄉親們,我剛看完小弟弟,給弟弟買了玩具手槍,和弟弟說了一會話,弟弟很好,很平安,很安靜,您們放心吧……」

    我同樣站在柳月身後,聽著柳月娓娓的訴說,眼淚無聲地突然流淌出來。

    「爸爸,媽媽,我很好,工作生活都很快樂很幸福,你們在那邊放心吧,女兒不管在哪裡,心裡都會記掛著你們,這個世界上,你們走了,撇下我一個,我其實很想很想你們,很想追隨你們而去,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牽挂,您的外孫女,正在茁壯成長,我要把她撫養成人,明年,我帶她來看望外婆外祖父和小舅舅……」柳月靜靜地說著,像是在和家人面對面交流。

    我聽得再次肝膽欲裂,心中的痛一陣緊似一陣,我沒有想到,柳月此次南行,還有這個安排,而且,是帶我來。

    我不知道,柳月為什麼要特意帶我來她的家鄉,來這裡。

    若干年後,我回想起來,冥冥之中柳月好似已有預感,所以才會這麼安排。

    當然,此時,我不能想到這些。

    我轉身,看到了旁邊盛開的潔白的野花。

    我折下一從,緩緩走到柳月身邊,遞給柳月。

    柳月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過鮮花,彎下腰去,將鮮花放在父母的墓碑前。

    此時,天氣忽變,太陽隱匿了,陰風陣陣,烏雲壓頂,風雨欲來。

    柳月輕輕撫摸著父母的墓碑,將臉貼在墓碑上,嘴裡輕輕地訴說著什麼,眼裡泛著淚花。

    我不知道柳月此時對她父母在說什麼,若干年後,柳月才告訴我她和父母傾訴的內容,這內容,竟然是和我有關。

    這時,我看見,柳月臉上的淚水滾滾而落。

    柳月是在為什麼而流淚?是為對父母的思念?為自己身世的凄苦?為自己家庭的災難?為自己人生的流離顛沛?為自己所經歷的坎坷和磨難……

    這是第三次見到柳月流淚,第一次是她醉酒在家裡,第二次是離別去西京在她的床上,這是第三次,在她父母的墳前。

    這一次,柳月的流淚,讓我看出了許久的一種發泄,看出了那種久久積鬱的情懷的釋放,或許,只有在親人面前,在父母面前,女兒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傾訴著自己真實的情感,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磨難……

    那一刻,我心如痛絞,熱淚長流,我注視著柳月消瘦而堅強的身軀,在自己父母的碑前輕輕抽搐聳動著。

    接著,我看見,柳月噗通跪倒在父母的墳前,鄭重地給自己的父母磕頭。

    那一刻,我站在柳月側面,挨著柳月,也噗通跪倒在地,跟著柳月磕頭,同時說道:「伯父、伯母,我來了,來看您了,您二老安息吧……」

    我的行為顯然讓柳月感到一絲意外,她跪在地上,轉向我,眼裡露出欣慰和感動,隨即,眼淚又嘩嘩流下來。

    柳月和我都跪在地上,面對面,我看見柳月流淚,我的眼淚又開始噴湧出來。

    我淚眼中看著淚流滿面的柳月,心中湧起萬般憐惜和疼愛,湧起萬般柔情和感慨,我此時突然想叫她一聲:「月兒……」

    「月兒……姐……」我不由自主,竟然就哽咽著叫了出來,我無法壓制自己的情懷和衝動。

    柳月的身體輕輕一顫,突然就撲到我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像開了閘門的洪水……

    柳月和我面對面跪在地上,柳月撲到我的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天,我的這一舉動,正好迎合了柳月對父母的低語傾訴,正好觸發了她內心傷感壓抑情感的最後一道防線。

    當時,我以為,我知道,此刻,柳月的傾瀉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包含了這許久以來的磨難和坎坷,還有壓抑、委屈、欣慰、感動、抑鬱、寂寥、酸楚……

    我和柳月就這樣,在她父母的墳前,跪在地上,摟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此時,陰風凄厲,飛沙走石,山裡呼嘯,烏雲壓頂,天色昏暗,大雨就要來了。

    許久,柳月停止了哭泣,從我懷裡出來,拿出紙巾擦擦眼淚,沖我抱歉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我扶著柳月站起來,看著柳月紅腫的眼睛,看著柳月被風吹亂的秀髮,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也太衝動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在流血,我不知道,此刻,柳月的心是否也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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