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被逗笑,「這玩笑以後開不得了,我夫君不喜歡。
М」
「誰說是開玩笑了」
言念乾脆躺了下來,「我從不同女人玩笑。」
明容愣了愣,不是玩笑。
言念嘴上不饒人,當日從上京城往燕北郡一路,再由燕北郡回到上京城,明容感受頗深。
那會兒結著伴,言念好幾回都與人說,明容是他娘子,引來不少誤會。
開始明容還解釋,後來也隨他了。言念是君子,在明容面前極是尊重,全無輕薄之舉,嘴上逗個樂,也沒什麼大不了。
而現在言念說,不是……玩笑?
看向月光下言念的臉,竟是無比的認真。
明容有些慌。
明容將言念當作無話不談的知己,當作可以全心依靠的哥哥,當作一塊撿銀子的夥伴,卻從沒當過……喜歡到想與他共偕白首的人。
明容徹底尷尬了。
言念怨氣重重,「你這眼睛是瞎的,他在你面前裝模作樣那麼多年,看不到就算了,竟是一點都不在意?」
「……有點在意。」
明容只得哄言念。
晏聞的確瞞了她許多,可明容能理解,他是身份特殊,總不能隨隨便便讓人知曉。
不過話說回來,言念當初也沒對她說實話,風雪樓可是專門做殺人生意的,言念居然是風雪樓的首領,明容比知道晏聞是燕北郡的世子還要震驚。
可這又如何,一個是夫君,一個是知己,雖然都沒說真話,也都對她極好。明容總不能矯情的一刀兩斷吧!
言念盯住了明容,「想什麼呢?」
「沒有。」
明容轉頭,她心裡那些腹誹,肯定不能教言念知道。
「我知你想什麼。」
可言念到底猜到了,甚至眼神一黯,「你以為我非要當殺人魔頭,就不想做好人,我祖輩起家,就跟在姓晏的後頭幹這一行,當日晏家老祖留了話,風雪樓從此扎在大周,我幾歲就被帶過來,看的都是刀口舔血,我就容易了?」
明容聽得入了神,沒想到言念還有這一段往事。
「我沒說你是壞了。」
明容忍不住安慰。
言念仰著頭,「晏夫人真會說話,可我就是壞人。」
頭一回聽人叫她「晏夫人」,明容面上一紅。
言念卻瞧著她,「好自為之吧,過不了幾年,你就得後悔。」
「後悔什麼?」
「到現在都沒覺悟,」
言念直搖頭,「晏聞城府,豈是不你能看得透,等瞧清楚那傢伙真面目,就知道我這話的意思。」
「你一時不罵他,心裡便不痛快。」
明容笑著推了言念一把。
從明容對晏聞生出情愫那一刻,她唯一想嫁的只有晏聞,如今是得償所願,如何會後悔呢!
明容知道,晏聞對她是真心的,從前一世開始,晏聞便沒有虛情假意過。
至於所謂城府,生在那樣的世家,晏聞自然會與一般人不同。
明容望向遠方,說出了心裡話,「真不會後悔。」
言念側頭瞧著明容,她說這句不後悔,臉上還帶著笑,只不知在將來,當一切發生之時,明容會不會記得,新婚之夜,屋頂之上,那麼輕鬆地說這句「不後悔」。
注意到言念在瞧她,明容嘆了口氣,「可別老嚇我,本來還覺得成親挺好,被你這麼一說,我心不停在跳。」
「心跳就對了,日後別什麼話都信晏聞,自己要有點數,」
言念說著,從懷裡掏出一物,遞到明容面前。
「什麼?」
明容好奇地接了過來。
那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玉佩,結了流蘇,玲瓏透致,月色之下,閃著瑩瑩的光亮。
「此物歸了你,不可輕易離身,也不要交給別人。他日若是遇到性命之尤,只要亮出它,自會有人護你周全。」
話說到這兒,言念盯緊了明容,「希望你沒看錯人,不過你的眼睛,只怕還是瞎的。」
斜了言念一眼,明容小心地將玉佩藏好,隨後便笑起來,「你多餘送我這個,反正我出危險之時,言公子總會出現。」
「不一定,萬一哪天我死了呢!」
言念說著,坐了起來。
明容立刻阻止,這種話怎麼掛在嘴上:「胡說什麼呀!」
言念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也不知能不能治了。
「既然都到了,不如喝一杯茶?」
下面傳來的晏聞聲音。
明容抓著言念胳膊,伸頭往下看,果然是晏聞回來了。
言念很不給面子地道:「不喝!」
明容只得勸言念,「難得過來,便下去坐坐,畢竟你們是打小的兄弟。」
晏聞又道:,「那就喝酒,今日我與明容成親,薄酒一杯,請言公子賞臉。」
眼看著言念又想拒絕,明容搶在前面,「他說願意!」
「我又不是你夫君,你做什麼主?」
言念斜過來了一眼。
明容索性臉一沉,「今日本是高興日子,言公子若是成心找人不痛快,便當我什麼都沒說,我這便跳下去!」
說罷,明容作勢就要起來。
言念一把將明容扯了回來,「真有誠意,今晚便拼個酒,瞧著誰先倒下!」
「做什麼呀!」
明容趕緊阻攔。
言念忽地樂了,「對不住晏夫人,今日洞房花燭,你新郎歸了我!」
內室之內,已然回來的沁雪正替明容一邊拆著頭髮,一邊笑道:「那位李世子也是有意思,我好心替他上藥,竟是面紅耳赤地躲開了。瞧著也二十歲了,莫非還是個雛?」
明容立刻訓道:「不是讓你別進去?」
「不是說來四皇子,以前打過交道,我進去瞧瞧,到底長什麼模樣!」
明容調侃,「這話聽得有趣,都打過好幾場了,竟不知人長相?」
「我們那生意,姑娘難道不知,是見不得人的?」
沁雪隨口回了句,「我們接過四皇子的買賣。」
明容一驚,從銅鏡里看向沁雪。
「這有何稀奇?」
沁雪反取笑明容,「能掙銀子,可不都是好買賣,我們不挑金主。」
明容搖了搖頭,那位四皇子瞧著眉清目朗,頗似溫厚,只未料背後有些不足與外人道之事。
沁雪見多了道貌岸然之輩,倒不覺得什麼,反是那個人稱紈絝的李子恆,今日更開了她眼界,「容顏姑娘可是真不嫁李世子了,那可是個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