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人工小道,能走人也能跑馬。
秦將軍把軍中最擅長防守的將領安放在這裡,如今自己又親自督陣,定要小山包固若金湯。
南宮昊和江紫煙就站在路口的下面,見滾木雷士一波接著一波的往下放,將士們根本就不能前進,就是手上有手雷,投擲出去也傷不到敵人。
夏陽站在南宮昊身後,看到主子冰冷的釋放出寒氣,知道主子這是要親自上陣了。
「主子,讓屬下來!」夏陽說著,抽出佩劍,衝上前面的小道。
「沖啊!——殺!——」夏陽躍上小道,便揮動手上的佩劍,便大聲呼喊。
「傻缺!」江紫煙在下面評論。
南宮昊拉著江紫煙的手,問道:「為何如此評價?夏陽可是你的表妹夫。」
噓!
還是你的連襟呢!
江紫煙眨眨眼,說道:「這裡的小道雖然狹窄,跑馬不成問題。夏陽的馬腳力甚好,為何不騎馬衝上去,而是用了自己的腳?夏陽是覺得自己兩條腿比馬的四條腿更快?」
「嗯,煙兒說的是。夏陽這個傻缺,憑什麼以為自己的腳力比得過四條腿的馬匹?不過,且看看再說。」南宮昊深以為然。
夏陽已經衝到了半山腰。
原本小土包就不是太高,這裡的小道稍微經過加工,有了一些坡度,距離並不是太長。
不只是夏陽,夏陽的身後還有一些士兵的加入,速度一點不比夏陽差。
江紫煙看到這些人就像傳說中的飛毛腿,這才意識到,夏陽是有武功的,不只是更夫高深,只怕輕功也是極好的。
身旁的南宮昊兩眼無波,眼看著夏陽他們就要蹬上小土包,突然,又是一輪滾木放下。
轟隆隆的滾木聲響徹天空,一點也不比剛才的手雷動靜小。
夏陽他們現在要想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這也恐怕是上面北高麗人想要看到的。
小路的兩旁是參天大樹,樹木與樹木之間的縫隙很小,容不下一個大人。
江紫煙不覺喊出聲:「快上樹!」
江紫煙話一出口,夏陽幾個已經站在樹幹上。
江紫煙鬆口氣,這些人是北晉的精英,損失一個都會心痛的流血。
到底還是有手腳慢的,被滾木砸到,倒在路上。
後面的滾木下來,從身上滾過去,眼見著是活不了了。
江紫煙一陣心痛,指甲摳在南宮昊的手掌心。
「這裡是戰場,死傷都是正常的。」南宮昊平靜的開口,「先前若不是有煙兒帶來的炮彈,我們的兵馬損失會更嚴重。鐵騎能完好無損,都是占了煙兒的光。」
「這麼說,三舅父派了五萬鐵騎來,就沒打算讓他們回去?」即便是有犧牲,也不至於全軍覆沒,能有多大的犧牲?難不成還不想著讓鐵騎回去了?
「煙兒覺得葉家三爺為何要派五萬鐵騎過來?是他們那裡沒糧草了,過來打秋風的?」南宮昊盯著眼前的小道,可能下一步就要親自上了。
江紫煙參加過多次戰鬥,從南疆到東海,每一次戰鬥都是驚心動魄,卻並不知道需要犧牲多少戰士的性命。
「你是說,若不是有那些炮彈,五萬鐵騎就得全部交代在這裡?」太殘酷了吧?
江紫煙知道這樣的結果太過殘酷,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當時自己把南宮昊的手令交給三舅父,並不知道南宮昊和三舅父說了什麼。
手令上想必已經把這裡的地勢以及守軍的情況都說清楚了,三舅父才派了五萬兵馬過來。
「你給三舅父下的命令?」江紫煙的指甲又掐了南宮昊的手心。
南宮昊這傢伙,明知道三舅父當這些鐵騎是自己的心頭肉,還這樣不管不顧的挖了來,還是讓自己親自到三舅父那裡把這塊心頭肉給剜了下來,想想都覺得南宮昊太氣人了。
「我哪有這樣的面子?」見江紫煙溫怒,南宮昊急忙解釋,「本王只是把眼前的局勢實言相告,三舅父也是軍中的老人了,拿下這裡需要多少兵馬,能不知道?再說了,多派些兵馬,人多勢眾,反而會少一些犧牲。」
「怕是一早就打了注意要三舅父出兵馬,不然,那裡會在京城帶了一萬人出來?」江紫煙狠狠說道。
這些葉家軍的鐵騎是葉家幾代人精心培養訓練出來的,傾注了葉家多少的心血。
「即便是在京城帶兵,還不是葉家軍的人?」南宮昊不慌不忙,仿佛一切都是應該的。
江紫煙咬牙,倒是沒說出什麼。
京城帶的兵是三舅母訓練出來的,這裡的鐵騎是三舅父的心血,西涼邊界是三表哥的兵馬。
這樣說來,都是葉家的兵馬在支撐這場戰爭。
莫不是皇上要削減葉家的軍權?
想想或許是這樣的。
眼看著整個北晉的一多半兵馬都掌控在葉家人手上,等到南宮昊被封為太子,葉家軍更是有了依仗,若是南宮昊和葉家聯起手來,皇上還是皇上嗎?
江紫煙突然有些心寒。
他們夫婦在外面辛辛苦苦,面對隨時降臨的死亡,還要被皇上算計,這個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儘管這個算計自己的人是南宮昊的父親,也讓江紫煙不爽。
不是要封南宮昊太子了嗎?將來整個北晉甚至蠻荒大陸都是我們夫婦的,我們有必要現在奪權?
再說了,皇上有什麼好當的,若不是怕別人當了皇上我們夫婦乃至自己在乎的人會遭殃,我家昊子才不眼熱那個位置。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說出下面的話。
兩人看向夏陽那邊。
滾木接連放下來,堆在下面,已經擋住了北晉兵馬的去路。
有將士在搬運那些滾木,剛清理出來一些,又滾下一些,如此反覆,士兵換了人上去抬木頭。
那些滾木上訂滿了釘子,從戰士的身上滾過,連帶著血肉,慘不忍睹。
抬頭,見夏陽們站在樹杈上,絲毫不敢大意。
北高麗的士兵開始放箭,射程範圍剛好夠得著夏陽他們。
江紫煙的心揪在一起。
這要少損失多少士兵的性命。
若不是自己還要返回北晉,現在就用時空隧道把兵將們送上小山包,只是這些天強行運送兵馬,意識已經到了極限,自己若是再強行把兵馬送上小土包,不知道自己的意識能否恢復。
現在還不是最關鍵的時候,最好不要冒險。
夏陽他們在樹上沒處躲藏,只好用手中的武器撥打,堪堪躲過這一輪箭雨。
江紫煙揪著一顆心,不知是為了眼前的將士,還是為了葉蟬。
夏陽有個好歹,如何給葉蟬交代?
南宮昊見怪不怪,只是拉了江紫煙的手緊了一下。
看來昊子冰涼的外表下,對部下也是非常關心的。
不是真正的冷血就好。
江紫煙正揪著一顆心,就見夏陽趁著北高麗士兵射箭的空隙,從樹枝上跳躍過去,接連跳過幾棵大樹,離小土包的頂端更近。
守在這裡的北高麗兵將在秦將軍指揮下,並沒有因為夏陽的動作而慌亂,又一波箭羽射出,都是向著夏陽而來。
夏陽就像是一隻猿猴,靈活的在樹上跳躍,一會兒便看不到人影。
是被箭羽射中,還是到了林子中間,或者是到了小山包的頂端,不可而知。
即便是現在到了小山包的頂端,也只能躲起來。
他一個人面對北高麗的那些將士,即便武功再高強,也會被亂刀分屍。
江紫煙的指甲把南宮昊的手心都摳破了也沒覺得,南宮昊皺眉,說道:「煙兒若是有力無處使,不如我們夫婦殺上小土包。勝過在這裡摳本王的手心。」
江紫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指甲里仿佛有了東西。
「呵呵!不好意思,太緊張了。」
太緊張?
自己和敵人搏鬥都不見得這樣緊張,分明就是覬覦本王這隻完美無缺的手。
夏陽不見了,小土包上的箭羽也停了下來。
北晉這邊又在組織進攻。
同時,別的地方也在用攻城的雲梯往上爬,被北高麗的守軍用石頭砸了下來。
即便是這樣,進攻並沒有停下來。
江紫煙站在這裡,只要回頭就能看到。
南宮昊當然也看得到。
這樣的速度,就是到了天亮,也未必能拿下前面的小山包。
江紫煙跟著南宮昊打過不少的仗,攻城掠地還是第一次。
沒想到北高麗皇城輕鬆地拿下,到了這裡反而卡住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江紫煙心中沒數,見南宮昊心平氣和,仿佛那些死傷的戰士和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也是,自己是醫生,救死扶傷是自己的職責,看到的都是死傷的戰士。
南宮昊則是從小帶兵,傷亡對於南宮昊只是數字,傷亡的人數代表了勝敗,生命對於南宮昊,只是數字。
江紫煙覺得南宮昊殘忍,卻沒辦法減少士兵的傷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士兵從雲梯上滾落。
只要掉到地上,鐵定會傷亡。
下面有人抬了受傷的士兵到後面治療,又一波士兵爬上雲梯。
這是最古老的進攻方式,雖然這些士兵都是經過了精心培訓,比起那些從鄉下招來的士兵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江紫煙不再看那邊,回頭見小道這邊又開始了進攻,一撥戰士揮動著刀槍沖了上去,被滾木壓了下來,死傷慘重。
「煙兒,你在這裡待著,那裡也不要去,看本王如何拿下眼前的小土包!」
沒等江紫煙說話,已經鬆開江紫煙的手,幾個起落,到了小道的半山腰。
正在指揮士兵進攻的將官見楚王殿下親自上陣,已經到了小道上,那裡還敢怠慢,揮動手上的大砍刀沖了上去。
嘴上喊著,「弟兄們沖啊!——拿下小山包,回家領賞去!——。」
將官不敢說出前面的人是楚王殿下,怕北高麗集中了人馬對準王爺,後果如何誰也不好說。
將官親自沖了上來,這讓士兵士氣大震。
大家揮動兵器,大喊著衝上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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