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為了讓刺史府的官員都看清程謙是怎樣的嘴臉，才給了程謙說話的機會。

  江紫煙不管有沒有人看透程謙，犯上作亂就該被殺，哪來的理由和話語權。

  若是老老實實認罪，或許會坦白從寬。明顯的，程謙現在就想著把責任推到那位假南宮芳的頭上，這若是不從嚴處理，還當他們夫妻好欺負。

  江紫煙進來，指著程謙的鼻子，就像在指著一隻狂吠的癩皮狗。

  「程謙，你也好意思說話？你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謀逆的大罪讓你的女兒承擔，你也配當父親？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說完，大概覺得豆腐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來的，便接著道：「本妃覺得若是你一頭撞在豆腐上，大概豆腐都會覺得恥辱，畢竟你那麼不要臉，豆腐可是要臉面的。」

  這怎麼就和豆腐乾上了。

  程謙覺得王妃娘娘的話頭不好接。

  原本讓自己找塊豆腐撞死得了。別說現在自己不自由，就是自由的時候，也不知道哪裡有賣豆腐的。

  程謙覺得自己很沒用，連買一塊豆腐的能耐都沒有。

  接著，王妃娘娘又覺得自己和豆腐匹配不上，就是豆腐，都嫌棄自己。

  這話怎麼接，總不能說自己和豆腐非常的匹配，那就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關鍵是哪裡有能撞死人的豆腐。

  程謙那裡糾結豆腐，刺史府的官員也覺得王妃娘娘說的在理。

  程謙這些年把他們都欺滿了，大家都知道程謙為了府上的養女，連媳婦都沒娶，說是為了還養女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

  好多人都推崇程謙這種大仁大義，覺得自己在程刺史手下做事，將來一定能光耀門眉。

  哪曾想，程謙暗中揣著謀逆的心。

  就是收養南宮芳，也是為了南宮芳的身份，好利用英王的名聲起事。

  其實，程謙一生不曾娶妻，本身就違背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聖訓，只是大家被程謙假的大仁大義的外表蒙蔽了。

  現如今王妃娘娘說程謙不要臉，大家都有同感。

  程謙不只是不要臉，連最基本做人的道德底線都沒有。

  明明是自己想著當皇上，卻煽動南宮芳做出頭鳥，現如今又想著把罪責往南宮芳身上推。

  王妃娘娘讓程謙找塊豆腐撞死，真是便宜了程謙，臨死還有豆腐陪著。

  要知道，薊州這裡不產大豆，要想吃豆腐，就得到南方買大豆。

  就是買來了大豆，也沒有做豆腐的作坊，就連會做豆腐的人都找不到。

  豆腐在別的地方是最普通的菜餚，到了薊州，就是奢侈。

  故而，江紫煙說出豆腐都嫌棄程謙的話，刺史府的官員都認同。

  那麼高貴的豆腐，怎麼著也不能讓程謙給撞了。

  程謙無話可說，不代表江紫煙就沒話。

  「程謙，你怎麼頂著一顆沒臉的骷顱頭在世上擺晃了這些年？也就是你程謙，換了別人，自己早就找個地縫直接鑽到地下，省的大家在埋你的屍體的時候被噁心到。」

  「不過，若是你到了地下，閻王爺該犯愁了。」

  這又有了新的說辭？

  程謙就納悶。

  自己和王妃娘娘並不熟，王妃娘娘怎麼就這麼願意給自己找出路。

  先是給自己指了一塊豆腐，接著讓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下來，連閻王爺都不待見自己了。

  接下來是要自己灰飛煙滅嗎？

  程謙這次猜對了。

  江紫煙接著說道：「我說程謙，你不如在身上澆上一桶油，然後點著了，很快就會灰飛煙滅，這樣省去閻王爺受麻煩。不過，」

  江紫煙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程謙的腿肚子直哆嗦。

  不知接下來王妃娘娘要給他怎麼樣的安排。

  刺史府的官員刷新了對王妃娘娘的認知。

  都知道楚王殿下寵妻如命，也知道楚王殿下除了自己的王妃沒有一個女子能入得了楚王府。

  當初見到江紫煙的時候，覺得江紫煙不過是個普通的孕婦，楚王殿下帶在身邊，實在是個累贅。

  現如今一套說辭下來，大家對王妃娘娘的了解深了一層，比起王妃娘娘清秀的外表，說話更能改變人們的認知。

  王妃娘娘就是與眾不同，若是自己府上有這樣一個女子，自己也會寵她如命。

  江紫煙的話還在接著往下說：「你若是自己個燒死自己個，閻王爺到是省了在輪迴路上安排你，就是污染了空氣。若是放到幾千年之後，你就是自燃，也會被人釘在恥辱柱上，被人天天講，夜夜罵，外帶承擔律法責任。」

  程謙覺得自己快要被江紫煙說的煙消雲散了。

  就是煙消雲散都會污染空氣，還能和幾千年後的律法聯繫在一起。

  她怎麼會知道幾千年後是什麼樣子？

  刺史府的官員都對王妃娘娘佩服的五體投地。

  剛才面對楚王殿下，程謙狡辯的有理有據，大家都知道程謙在狡辯，他卻沒臉沒皮的狡辯著。

  到了王妃娘娘這裡，竟是啞口無言，你倒是像先前似得狡辯下去，讓大家看看你能不要臉成什麼樣子。

  程謙沒見過幾千年後是什麼樣子的，自然也不想被人天天講夜夜罵，外帶承擔律法責任。

  江紫煙指著程謙的鼻子好一頓數落，只把個南宮昊樂的。

  若不是對著滿堂的刺史府官員，南宮昊都能笑噴了。

  也就自己家的小媳婦能想出這樣的說辭。

  好一個外帶律法責任，程謙又該何去何從？

  江紫煙說完，便走向自家昊子那裡。

  程謙終於可以說上話了。

  抬起頭，仰視著王妃娘娘和楚王殿下，小心翼翼的問道：「依王妃娘娘看來，罪臣如何做，才能不讓人日日講，夜夜罵，又不承擔律法責任？」

  人都死了，還得承擔律法責任，這話怎麼說的？

  「你都要死了，還想著推脫責任？也就是你，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沒臉待在這裡了，你還能問出話來。」江紫煙也是看在程謙好問的精神上，勉為其難的回了一句，道「你若是想在這個世界上撤地消失，既不髒了地面，也不污染空氣，又不承擔律法責任，只有讓狗吃了，然後變成有機肥，放到農莊裡，也算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點有用的東西。」

  有機肥是什麼？還要放到農莊裡，這是什麼概念？

  「罪臣死後真的還能給這個世界留下一點有用東西？」變成有機肥就能給這個世界留下有用的東西，也不用被人日日說夜夜罵。

  「根據物質不滅定律，人死後可以轉換成其他的物質。你若是被狗啃了，肯定能變成其它東西。」江紫煙篤定。

  這回不只是程謙注視著江紫煙，刺史府的其它官員也都看向江紫煙這裡。

  畢竟誰都不想死，若是人死了，還能以其它的方式存在，那該多好。

  都說楚王妃是瞭然大師的徒弟，知道的就是多。

  瞭然大師圓寂了，說不定就是成了別的物質，還在這個世上。

  剛想發問，程謙又說話了。

  「能變成什麼呢？能變成天上的神仙嗎？」

  江紫煙以為自己聽差了，程謙這個時候還想著和神仙掛上勾？那得多大個臉？

  「你覺得自己死後能變成神仙？」江紫煙簡直無語。

  明明是讓他轉化成有機肥，非要和神仙聯繫起來。

  就自己的所作所為，變成神仙的機率太低了。

  程謙不敢想。

  刺史府的其它官員也不敢想。

  不是隨便誰都能成神仙的。

  「敢問王妃娘娘，有機肥又是何物？」程謙只好選擇可能的東西。

  江紫煙見程謙上了道，表示滿意，道：「等你到上路的時候本妃定會告訴你。」

  這就好，黃泉路上也不必揪心了。

  程謙也滿意，帶著滿足，被侍衛押了下去。

  「煙兒有事？」沒有了討厭的程謙，南宮昊急忙和自家小媳婦說話。

  「也沒什麼大事，出來轉轉，就轉到這裡來了。」江紫煙實話實說，就是出來散步。

  誰知道散著步，就散到二堂來了，還和程謙懟了一回。

  「煙兒若是沒事，還是回客房哪裡休息去吧。」先前那個假的南宮芳鬧了一出，也不知自家小媳婦有沒有受到驚嚇，看樣子應該沒事。

  即使沒事，這大半夜的也該歇著。

  人都說孕婦嗜睡，早些天小媳婦的確愛睡，這些日子不知是憂心還是事情太多，沒怎麼陪著小媳婦，眼見小媳婦睡覺時間越來越短了。

  「煙兒若是不想一個人回去，本王送你。」南宮昊說著就要站起來。

  「別，」江紫煙可不想被人說成是禍國殃民的妖妃。

  江紫煙知道這些官員陪著南宮昊坐在這裡，就是為了得到前線的消息。

  若是這個時候江紫煙把南宮昊順走了，會被官員們怎麼看。

  雖然這裡不是朝堂，南宮昊也不是皇上。

  「誰說我是一個人？」江紫煙指著容嬤嬤和春花秋月，道：「我這裡有好幾個呢，楚王殿下還是坐在這裡別動，本妃還想在刺史府轉轉。」

  說著江紫煙就往外走。

  剛才和程謙對上，那是湊巧了，江紫煙才不想在眾人面前落下女人干政的把柄。

  若是那樣，不僅自己會落下干政的名聲，就是自家昊子也會被人說成是懼內。

  昊子將來是要做太子的，不能有什麼反面的傳言。

  容嬤嬤帶著春花秋月給楚王殿下施禮，跟在王妃娘娘身後，出了二堂。

  眼看著王妃娘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也不知薊州的事情什麼時候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