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楚王殿下，下官沒有娶妻，身邊只有一個收養的女兒，養在後堂，有兩個丫環，故而前邊是沒有女眷的。」程謙誠惶誠恐。
沒想到楚王殿下會關心自己的家眷，這可是天大的恩寵。
「哦？為了朝廷和黎民百姓，程刺史犧牲太多了。」南宮昊難的誇人，如今已經是第二次對程謙誇讚了。
「謝謝楚王殿下。」程刺史低頭，身姿放低了，道：「下官能力有限，若是養著一大家子的人，後堂的事處理不過來，就會耽擱朝廷的重任，故而，公私不能兼顧之下，就只好捨棄個人的事情。好在早年撿到一個女孩子，養在身邊，或許年老時，可以讓女兒養老。」
南宮昊覺得程謙怪怪的，那裡有些不對勁，卻是挑不出毛病。
南宮昊一行出了刺史府，騎馬來到城外。
離得城門遠了，南宮昊停下身形，命葉溫帶著眾御林軍到遇見王老四的村莊尋找王老四，再重新確定一下官府是否把土地還給了平民百姓。
自己和夏陽去了相反的方向，葉溫帶人也不說話，只管朝著來時的路上奔去。
只剩下南宮昊和夏陽，南宮昊勒馬停下。
「主子有何吩咐？」夏陽和南宮昊自小一塊兒長大，自然知道主子是要背著眾人吩咐自己。
「快馬加鞭，到京城私下找首輔大人，把當年福王的所有檔案和程謙的檔案提來。要快！」南宮昊目視前方，不知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是！」夏陽的優點就是服從。
只要是南宮昊的命令，就是錯了，也從來不會發出疑問，只是百分百執行。
目送夏陽消失在視線里，南宮昊撥轉馬頭向著葉溫去的方向打馬而去。
南宮昊趕到時，葉溫帶著眾人正在被一群百姓圍著，呼天搶地的訴說這些年所受的苦難。
村上的年輕人為了討生活，紛紛外出尋找活路，卻都是一去不回頭，別說回家，就是書信也沒有一個字寄回來。
後來，人們再也不敢出遠門，就是乞討，也不敢出了五里以外。
「遠處的山裡不是可以挖藥草和打獵嗎？為何不到山裡討生活？」葉溫他們都是便裝，現在稱作出來遊玩，偶爾路過，給王老四他們送些銀兩。
「不滿客官，早些年山裡有的是藥草和獵物，農閒時，可以上山採藥，打些獵物來賣，自從官府封了山，誰也不敢上山去，就是有膽大的，也是一去不回頭，說是被妖怪掠走了。」有膽大的婆娘站出來，大聲嚷嚷。
南宮昊離得老遠就聽到了，這和張鐵蛋說的情況一致。
官府為何封山，程謙知道嗎？這可是薊州的管轄範圍，這些百姓困頓至此，這位封疆大吏知道嗎？
壽王知道嗎？這可是壽王的封地。
「你們為何不到京城去告官府？」葉溫裝著滿不在乎，其實早就氣的想要殺人。
這裡的大片土地都是他們葉家出生入死打下的，父親到現在生死不明，三叔還守在邊關，就是這樣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人糟蹋不說，葉家口中死死守護的百姓也被人蹂躪成了這般模樣。
「告官府？！」王老四驚道。
這個世界上有誰敢去告官府？
再說了，就是退一萬步，到了京城，到那個衙門去告狀，回有人理會嗎？
「小人怎敢去告官府？自古民不與官斗，小人只想活著，不想和官府為敵。」
王老四一哆嗦，顫顫巍巍說道。
多善良的百姓，都被人逼得走投無路了，也不曾想過起來反抗。
南宮昊過來，騎在馬上，道：「如今薊州城來了欽差大人，若是你們想要回土地和撫恤金，明天就到刺史府來告狀。欽差大人回給你們做主的。」
王老四和眾人又驚又懼，還能去告官府？
「不知客官說的可是真的？」
葉溫和眾御林軍見到南宮昊剛要施禮，南宮昊擺手，這是微服出來的，不要暴露了身份。
眾人止住，南宮昊對著王老四等人道：「明天欽差大人會到刺史府去，明天你們就到刺史府外等著，若是有人出來喊你們，儘管到裡面把事實說清楚，會有人為你做主的。」
「謝謝客官，若是能讓官府把土地還給我們這些窮苦百姓，您老人家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說著，王老四招呼大家：「我們沒什麼給客官的，就給客官扣個頭。」說罷，自己跪了下去。
眾人跪倒一片，葉溫上前攙扶，王老四等堅持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
「你們可以通知相鄰村莊上的親友，大家都去找欽差大人，人越多，欽差大人才好為你們做主。」葉溫是個不怕事的，諄諄囑咐王老四。
「謝謝各位客官，小老兒有生之年若是還能見到自己的田地，死了也能閉眼了。」王老四一陣的感激。
告辭王老四等人，南宮昊和葉溫帶著眾人往山里走了一程，山路越來越是崎嶇，看看天色也已經晚了，便回了薊州城。
……
刺史府後堂，程謙的養女程芳和兩個侍女等在小客廳。
程謙處理完前邊的事情回倒後堂，見到程芳，給程芳施禮，道：「見過主子。」
「程叔父快別這樣，說了多少回了，當年若不是程叔父，我早就沒命了。這些年若不是程叔父為我謀劃，我怎麼能有今天的成就，現在馬上就要實現父王的意願，這些都是程叔父的功勞。」
程芳一口一個叔父的叫著，把程謙的雄心壯志又擊了起來。
「芳兒。」這些年，程謙把程芳又當主子，又當女兒的養在身邊，只為福王的一個承諾。
想到年少時，出門遊歷，被毒蛇咬了，奄奄一息時，是外出打獵的福王救了他性命，從此，就效忠於福王。
滿腹才學的程謙，受福王命令到京城會考，被太上皇點了頭名狀元，正是潛伏在朝堂的大好時機，母親卻身染重疾，招程謙回家。
一邊伺候母親，一邊幫著福王聯繫天下三十六家封疆大吏和帶兵的將軍，要推翻北晉的江山，重新建立政權。
沒有誰是不想著封侯為王的，當福王許諾的夠優厚時，就有不要命的追隨了福王。
福王當時只有南宮昊如芳一個女兒，在大壽之後便把女兒託付給程謙，囑咐程謙好好照看，若是舉事成功，程謙就是從龍之臣，少不了王侯將相，若是舉事失敗南宮如芳就拜託程謙照顧。
程謙帶著南宮如芳回到家中，謊稱在路上撿到的，找了奶年照顧年幼的南宮如芳，直到母親去世，又丁憂三年，這才帶著南宮如芳回到京城。
此時已經是福王兵敗，太上皇退位，慶元帝登基。
程謙滿腹才學很快得到慶元帝重用，一路從一個小小的吏部職員做起，幾年後便被外放做了薊州刺史。
期間，南宮如芳一天天長大，程謙請了人教授南宮如芳排兵布陣，和一身的功夫，為日後南宮如芳重新舉事做準備。
到了薊州，天高皇帝遠，程謙不放過一切能斂財的機會，並且利用職務之便，把大恆山封了，在裡面招兵買馬，打造武器，聯絡當年那些被福王脅迫入伙的朝中大臣，封疆大吏，以公開他們當年和福王的關係要挾，每年給南宮如芳提供軍費，養了一隻十幾萬人的隊伍，每日裡在深山裡演練。
就差一個外援，便可以和慶元帝重新較量了。
程謙千方百計和北疆的娜仁埲取得聯繫，準備支持娜仁埲登基，和娜仁埲裡應外合幹掉葉家三爺葉逸文，然後兵合一處，拿下北晉的江山，許諾把薊州三十二郡都送給娜仁埲。
這樣優厚的條件，娜仁埲一口應允，馬上發動兵變，掌控了北疆王庭。
本想斬殺娜仁可汗，卻被娜仁可汗逃走，薊州這裡抓住一個酷似娜仁可汗的人，冠以奸細的名頭，在押往刑場途中逃走。
辛虧手下射了一箭，箭上塗著特製的蛇毒，沒有專門的解藥，此人必死無疑。
原本娜仁可汗生死不知，娜仁埲若是登上可汗之位也不是不可，只是可汗的兵符不見了，娜仁可汗的三個重要的師團只聽命於兵符，娜仁埲即使登上可汗之位，那些兵將也會把他趕下台。
娜仁可汗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到北晉請求援兵，這才派人請程謙在北晉境內嚴查娜仁可汗的下落。
此時，慶元帝派了楚王殿下來薊州巡視，這是對南宮如芳起了疑心，還是知道了和娜仁埲勾結的事。
「程叔父，不知娜仁可汗可有消息？」南宮如芳急於得到娜仁可汗的消息，這才從山中趕了回來。
「暫時沒有，不過，若是還在薊州管轄之內，就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程謙獰笑著，覺得自己若是能把南宮如芳扶上帝位，何嘗不會千古流芳。
「程叔父，聽說楚王殿下到了，可是對我們起了疑心？」南宮如芳經過好多名師的指點，有著敏銳的觀察和判斷能力。
「楚王殿下是在和楚王妃外出遊玩時被慶元帝派來的，若說有疑心，也是慶元帝起了疑心。」程謙冷厲的眸子射出寒光，道：「歷代君王都是生性多疑的人，他會懷疑每一個臣子，又不得不讓臣子為他做事，這是皇帝的通病。」
「不過，我們的保密措施做的到位，楚王殿下在這裡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倒是壽王府里，他們也該小心行事了，別被那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壞了事情才好。」
也是，壽王府里的那些女眷，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今晚世子會到山裡去，我會只會他的。」南宮如芳點頭，緩緩開口，「若是江紫煙在壽王府不安分，不妨讓他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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