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噶然而止,江紫煙沒收住,差點栽到前面的小木桌上。
幸虧南宮昊手快,這才免去江紫煙額頭和小木桌的親密接觸。
「誰呀?冒冒失失的。」江紫煙坐直了,伸手掀起車窗上的帘子。
南宮昊掀起另外一邊的帘子:「何事?!」
難得和小媳婦在一塊,被人攪了清靜的感覺真的不爽。
「回主子,是一個婦人,跪在車前告狀。」夏陽站在車外。
「怎麼不到衙門去告狀?把她帶回府上去吧。」
夏陽睜大了雙眼,這種小事主子也管?
「是。」
一會兒,夏陽過來稟報:「王爺,原本告狀的是一個婦人,見王爺接了,現在又有一群人跪下告狀。」
這是什麼節奏,告狀還有扎堆兒的?
先試探一下,若是接了案子,別的再一齊上?若是不接呢?
「昊子,京城的治安什麼時候這麼遭了?老百姓告狀不到京兆府衙門去,到來攔你這個沒有衙門的人了。」
江紫煙前世今生沒有打過官司,更不知道衙門的黑暗。
南宮昊知道一些衙門的內幕,常言道,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老百姓打官司告狀不容易,即便如此,也不該攔著自己告狀。
若是讓這麼多的人進王府,
南宮昊猶豫一下,江紫煙道:「讓這些人到護國候府去吧,本小姐閒來無事,不如審幾個案子玩玩兒。」
南宮昊皺眉,審案子也是能玩的?
不過,小媳婦說想玩就能玩。
只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由著她去。
東瀛人明天就到了,暫時也顧不上這摩多的案子。若是夜芳子以後住在府上,每天有人到王府詢問案情多有不便,放到護國候府去,再穩妥不過。
「多謝娘子。」南宮昊故意噁心江紫煙。
「官人不必客氣。」江紫煙咬著牙,學著戲文里的稱呼,說完了,自己身上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媳婦什麼都好,睚眥必報的脾氣有點讓人受不了。
南宮昊笑笑,沒有理會小媳婦。
吩咐夏陽:「把人帶到護國候府去。」
「昊子,我們一塊兒到護國候府去,問明了案子,再到王府,好不好?」江紫煙一副討好的模樣,看到南宮昊眼裡,就是狡黠。
這小媳婦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到護國候府去?
小媳婦相邀,自然是要去的。
順便看看小媳婦怎麼審案子。
馬車向前,葉羽葉蟬原本就在車後,馬車停下時,兩個人就到了車前打探,現在馬車滾動,兩個人又到了車旁。
「葉羽葉蟬,你們兩個人快馬加鞭趕到護國候府去,讓管家把花廳收拾出來,本小姐要在花廳升堂問案。」
升堂問案嗎?
什麼?!
升堂問案?!!
表小姐什麼時候學會審案了?
兩個人怕被懲治,打馬離去。
江紫煙和南宮昊兩人也不再打鬧,猜測是什麼事情讓這些人扎堆兒告狀。
莫非是家族血仇?
還是村莊公仇?
江紫煙猜測了一路,南宮昊如今倒是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樣。
「煙兒不用猜測,馬上到了,下車一問就會明白的。」
南宮昊也想不通這些人為什麼扎堆告狀,看來京兆府趙大人該換崗了。
京城中這麼多人扎堆兒告狀,若說作為京城最高長官,沒有一點責任?
最起碼是失職。
當然,也許有人買通這些告狀的,只為冤枉京兆府的官員。
「這些天,京城有什麼特殊事情嗎?」
說起特殊事情,什麼事比月牙被綁,楚王妃失蹤來的特殊?
不對,分明有什麼事從腦海里一閃而過。
花女的外甥女失蹤算不算特殊呢?
上午,花女說,她家附近還有幾個失蹤的女孩子,都是十多歲左右的,莫不是……?
「停車!」江紫煙掀起車簾,朝外喊道。
「沒聽到王妃命令停車嗎?快停下!」外面有侍衛趕緊招呼。
車夫早聽到王妃的聲音,侍衛聲音未落,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煙兒這時想到了什麼?」南宮昊拉住往外走的江紫煙。
「剛才想到一件事情,你只管坐在車上,一切讓煙兒處理可好?」
難得見到小媳婦心平氣和的求自己,南宮昊笑笑鬆開手。
江紫煙站在馬車上:「那些告狀的過來吧,本小姐是當朝一品護國候,現在,就在這裡審案。」
說完,江紫煙從小診室招出自己的官印。
這是一枚貨真價實的護國候官印,別說是真的,就是假的,那些老百姓有誰能認得。
見官印在眼前晃過,那些告狀的,還有過路的,再加上看熱鬧的,呼啦,跪倒一片。
江紫煙扶額,亮出官印不是為了讓人朝拜,只是讓人相信自己是當朝貨真價實的官員。
「站起來回話,」江紫煙站在馬車上,一付居高臨下的模樣。
眾人跪在地上,相互觀望。
京城誰不知道,一品護國候是當今楚王殿下的王妃,曾經跟著楚王殿下上過戰場,立下了戰功,皇上破例封了一品護國候,是北晉開國以來第一位一品女官。
這是和首輔大人平起平坐的大官,這些個小老百姓,敢站著回話?
本想在宮門外攔截一位能和皇上說上話的官員就好,誰成想攔了一品護國候的馬車。
一品護國候有空閒管自己這些破事?
如今已經跪在地上了,能說不麻煩你老人家了嗎?
等等,
似乎剛才說話的是個少女,老人家是不是有點過了?
楚王殿下的王妃,自然是個少女了。
前些時才大婚,然後就上了戰場。
當時,光是陪嫁就擺滿了半個京城,羨煞多少京城女子。
現在,人家憑著軍功,坐上了一品護國候的位子,這位子可不是容易就得來的。
眾人跪在地上,心頭一萬匹黑山羊跑過。
忐忑中,江紫煙道:「你們站起來回話,若是跪著,本候就不受理你們的案子了,你們該到那個衙門就到那個衙門去吧。」
做勢就要退回車裡。
當朝一品當街審案,就是大理寺的官員不過是個三品官。
這樣好的機會若是放過了,怕是下輩子也沒有了。
「草民有冤情!!!」膽大的一個婦人站了起來。
旁邊一個瘦小的漢子,拉了自己婆娘的衣袖:「快跪下,別人都跪著,就你有能耐?槍打出頭鳥,知道不?」
那婆娘朝著自己漢子揣了一腳:「沒聽到王妃讓我們站起來嗎?聽你的還是聽王妃的?你比王妃有能耐?」
江紫煙在心裡為這婦人點了贊:「有氣勢!沒丟我們女子的人。」
看來,那個時代也不缺女中豪傑。
「就你了,過來!」江紫煙豪氣的指了那婆娘,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了,見過不少的豪爽女子,還沒見過敢打自家丈夫的女子。
江紫煙想進到車裡拉出南宮昊,讓這位當朝王爺見識見識民間的女豪傑。
沒等她回身,那婆娘已經到了馬車前。
「民婦趙李氏給王妃見禮。」說罷,鞠一躬。
這倒是個會來事的。
「有什麼冤情說出來,本候為你們做主。」
江紫煙一直在人前自稱本小姐,如今稱作本候,就是把自己的身份亮了出來。
南宮昊在馬車裡迷了眼,臉上一層寒霜覆蓋。
這個小媳婦,若說是王妃,莫不是怕別人不知道你還是一品護國候似的。
想著江紫煙說的也沒錯,自己在一旁腹誹什麼?
「王妃侯爺給草民做主哇!!!」這趙李氏還是個大嗓門,開口就嚎上了。
不只嚎上了,還嚎的人耳膜發顫。
「停!」本小姐讓你訴說冤情,怎麼還嚎上了?
「停下,先別哭,把冤情說出來,本候才好給你們伸冤,若是不說清楚,本候可就不管了!」
趙李氏抹了一下眼淚,道:「王妃侯爺,民婦夫婦有一女兒,名喚瓊娘,現年十二歲,前幾天到巷口買針線,直到現在沒回家。」
「失蹤了?!」
「正是,……」
「沒到賣針線的鋪子去找?」
「小女多時未歸,民婦到巷口找尋,賣針線的鋪子那天原本就沒開門。」
這是到別的地方去買東西,走遠了,迷了路?
江紫煙有的沒的想著,趙李氏又說話了:「民婦到別的鋪子去找,都說沒見到小女,後來,報了官,官老爺說這點小事情,不值得出動三班衙役,直接把民婦趕了出來。」
這是那個衙門的狗官,敢這樣敷衍百姓。
「是啊,王妃侯爺,我家女兒也沒了,報了官也沒人管,這還讓我們活嗎?」
「草民的女兒也沒了。」
「……」
眾人見江紫煙仔細傾聽趙李氏的訴說,紛紛站起來,圍著馬車七嘴八舌起來。
「夏陽,帶著這些人到一旁的字畫攤子上錄口供,錄完後送到護國候府去。」
江紫煙聽說都是走失了女兒,和自己的猜想不謀而合,便吩咐夏陽帶人錄口供。
江紫煙坐到馬車上,南宮昊正在閉目養神。
「我說王爺,難得有這樣的案子讓煙兒練練手兒,您老給參謀參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宮昊緩緩睜開眼,「這麼多幼童失蹤,到讓本王想起好多年前的一起幼童失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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