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老宅,祠堂內,明暗的燭火跳躍。
薄老太太將手中的最後一張佛經抄完,這才抬起頭,目光陰沉的盯著田媽。
「這麼說來,他已經知道了。」
「沒錯。」張媽點點頭,「好在就算知道了也沒用,他手裡拿不出能釘死我們的證據。」
薄老太太沒有說話。
她緩緩從油木紅漆的案桌前起身,走到祠堂的門口,看了看外面一直下著的大雨。
「這場雨來的真不是時候。」
「誰說不是呢。」張媽從後面走過來,「好歹撐過一年,等江家那丫頭肚子裡的孩子出世,您都已經堅持這麼久了,要是在這個時候就功虧一簣,那豈不是可惜?」
「你說的對。」薄老太太轉過身,目光看向張媽,「派過去的人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暫時還沒有。」
張媽的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快步闖進來一個人,是前院負責接聽莊園那邊電話的。
「老夫人,剛剛莊園的人來電話了!」
「出什麼事了?」薄老太太下意識的心裡一緊,她用手緊緊的抓住張媽的手腕,「跟孩子有關嗎?」
「是。」那人低著頭,惶恐道:「少奶奶她……她沒有懷孕!」
——轟隆隆!
門外天雷作響,門內老太太一個受不住,直接癱坐在地上。
怎麼會?
她明明找了專業的醫生來檢查過的。
張媽扶著薄老太太,衝著面前那人就是狠狠一腳,「你把話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聽說莊園那邊有個管事的每天晚上都會領著一包東西出去燒掉,起初她們也不明白,只能暗戳戳的去跟蹤,然後從那些燒毀的垃圾裡面找到了一個沒有完全燒完的衛生棉條。」
「那個衛生棉條使用過,而且是最好的牌子,不可能是下人用的,所以她們猜測……猜測少奶奶可能沒有懷孕!」
「不可能!」薄老太太猛烈的咳嗽起來,「我找人查過的,這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張媽上前勸說:「夫人您先冷靜!」
「你要我怎麼冷靜!」薄老太太跟中邪了一樣的發狂,「我馬上就要成功了,就差一點,只要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我就能……我就能……」
薄老太太情緒非常激動,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到最後她也只能把最後的支撐放在張媽的身上。
「這些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跟我說,這不可能是假的,對不對?你說話啊,這不可能是假的!」
「夫人……」張媽眼裡含著淚。
「我就差一點,我就差一點,我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她為什麼要騙我?」
薄老太太死死的抓住張媽,她渾濁的眼眸加了一點猩紅,看起來越發的可怕嚇人。
外面的雨滴越下越密,啪嗒啪嗒的聲音落在地面,也落在了薄老太太的心,這二十幾年,她沒有一天不在為這件事情做努力。
可是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了。
最可笑的,她竟然輸在了一個黃毛丫頭的手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的雨終於有了停下來的趨勢,祠堂內,薄老太太慢慢的平靜下來,她抬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將親手抄完的佛經撕了個粉碎。
這菩薩既然這麼不通人性,那就不配得到她的供奉。
「張媽,把人給我抓來!」薄老太太摔掉手裡的佛珠,「既然敢騙我,那就得為此而付出代價!」
「夫人,這個節骨眼怕是不好抓。」
薄老太太眼神狠毒:「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軟的不行就來騙的,總之,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她。」
「明白,這就去辦。」張媽點頭領命。
……
雲意莊園,南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
明明外面下著雨,她的後背硬是出了一身黏膩的汗,心慌和不安像是約定好了一樣,朝著她襲來。
她有些悶得慌。
莫名的煩躁更是侵占她的大腦,讓她極度不舒服。
打開衣櫃,南歌披了一件衣服,從樓梯上下來,她走到廚房裡,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冰鎮好的牛奶,剛想打開喝一口,忽然客廳里的電話響了。
南歌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牛奶滑落到地上,灑了一地乳白色的奶漬。
顧不上清理,南歌將電話接起。
也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只見南歌的臉色急變,她顧不上細想,急忙拿起自己的車鑰匙就要往外沖!
這時,田媽也被電話吵醒,她從房裡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少奶奶,大半夜的您這是要做什麼去?」
「我去找薄津川!」南歌連鞋子都顧不上換。
田媽見狀,急忙拉著南歌,「少奶奶,外面下這麼大的雨,您出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
「顧不上了!」南歌甩開田媽,直接衝進大雨里。
寶馬車像是離弦的箭,劃破夜空,在雨幕里撕出一條裂痕。
南歌將油門踩到底,她一邊撥打著薄津川的電話,一邊百度地圖搜索事發的地址,心裏面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沒事的,薄津川不可能會有事,可想像力卻攻占了她的大腦,讓她不可控制的把事情將最壞的方向推移。
——砰!
就在南歌心慌意亂的時候,旁邊一輛黑色的越野突然加急速度,朝著她撞了過來!
南歌急忙死打方向盤,但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邊也衝過來一輛黑色越野,兩邊夾擊,南歌的小寶馬直接被逼停!
由於巨大的衝力,哪怕安全氣囊被彈出,南歌也被衝勁給震暈了過去。
越野車上,四名男子同時下車,他們走到寶馬面前,打開車門,將裡面的南歌拽了出來,「你們先走,我來處理現場。」其中一個黑衣男子說道。
其他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後架著昏迷不醒的南歌率先離開,等到自己的同伴開車走遠了,黑衣男子才摸出打火機。
他打開車內的油箱,將手裡的打火機扔進去!
「轟隆隆!」
爆炸聲響起,紅色寶馬在大雨里炸成碎片,雨水澆滅火焰,只剩下了一地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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