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
南歌碰倒了手邊的水杯。
她就知道薄津川這個老男人沒安好心,這頓火鍋竟然是她最後的晚餐。
吃飽喝足,就開始算帳了。
南歌拿起資料,粗略的瀏覽了一遍。
這薄薄的幾頁紙竟然把江南歌的生平都調查了出來,事無巨細,沒有半點遺漏,就連江南歌被人販子拐賣到哪個犄角旮旯都寫的清清楚楚。
不過……
南歌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她在決定要嫁給薄津川的那天開始,這相同的資料她也查到了一份,裡面的內容早就讓她背的滾瓜爛熟。
「查的挺詳細的。」南歌放下手中的資料,雙眸看向薄津川。
「不過,你想表達什麼呢?」
「我只是好奇。」薄津川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鏡:「資料上面寫的清清楚楚,你被拐賣之後沒有接觸過任何學習的機會,那些人販子將你賣到了一個叫牛家灣的村莊裡,但是沒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就被趕了出來。」
「再後來,你輾轉於每個城市,一開始以乞討為生活,後來在一家火鍋店做服務員。」
「這一切直到半年前你生病住院,你的DNA被醫院儲存到官網上,江家也是通過這個找到了你,再之後你就嫁到了薄家。」
薄津川頓了頓,繼續道:「我說這麼多,只是好奇一件事情,從來沒有摸過槍的你,為什麼開槍的時候卻熟練的不像話?」
「原來是想問這個。」南歌雙手抱胸,神色淡然。
「資料上顯示我被賣到牛家灣,但是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就被趕了出來,你猜這是為什麼?」
薄津川搖搖頭:「我猜不到。」
「因為牛家灣是獵戶村,每家每戶都有那種自製的獵槍,其實一開始他們對我很好的,給我吃,給我穿,甚至還會帶我出村遊玩,但是……」
南歌停了下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發生什麼了?」薄津川問道,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一絲緊張。
南歌不說話。
就在薄津川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南歌忽然抬起了頭。
「越是窮鄉僻壤的地方,人們的思維就越是封建,我起初並不知道他們買了我是要做什麼,但是後來我知道了。」
「他們是想要將我祭祀給神明,祈求風調雨順,保佑全村的人。」
「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小男孩,但是他沒能逃出來,也是因為這一次,我學會了開槍,不僅如此,我還學會如何將炸藥引爆。」
南歌說完,很快又將頭低了下去。
「其實你的資料調查的已經很全面了,但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
「抱歉。」薄津川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南歌。
但最終還是僵在半空,沒能落下去。
南歌擦了擦臉,衝著薄津川擠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如果你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跑上了樓。
南歌剛走,冥岳就走了過來。
「爺,江小姐真的好可憐,我聽著都有些不忍心了。」
「你信了?」薄津川聲線清冷。
冥岳一臉迷惑:「爺的意思是江小姐在撒謊?」
「沒有。」薄津川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一個孩子開槍殺人這在當時的牛家灣應該是很轟動的事情,為什麼你調查的時候沒能查出來?」
「這……」冥岳語塞:「要不我再去探探?」
「不用了。」
薄津川閉了閉眼,神情嚴肅道:「以往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薄津川的妻子,也是薄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
「我要她做實這個身份,明白了嗎?」
冥岳:「明白。」
……
回到樓上,南歌的小心臟還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她編故事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也不知道薄津川信了沒有,不過信不信的都不重要,這麼年代久遠的事情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了。
躺在床上,南歌滿足的摸了摸肚子。
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她和薄津川之間的距離明顯沒有一開始那麼遠了,要是按照這樣的速度計算,遲早有一天,她能拿下這顆萬年不開花的鐵樹。
休息了一會兒,南歌去接了一盆熱水,給薄津川熱敷按摩。
本來以為男人會拒絕的,南歌在心裡準備了一堆說辭,但沒想到男人居然主動的將褲腿挽上去,硬生生的將南歌想好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你今天怎麼這麼配合?」
「因為我想早點好起來。」薄津川戴著眼罩,躺在床上。
南歌將手中的毛巾敷在男人的腿上:「心態轉換的倒是很快。」
薄津川:「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嗎?」
南歌:「我問了你就會說實話嗎?」
薄津川:「你沒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南歌:「那我問你,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因為你。」薄津川雙唇親啟。
吧嗒一聲,南歌手裡的毛巾掉在了水盆里,濺起的水花燙的南歌眼眶微紅。
「為了我?」
「對,為了你。」薄津川再一次肯定道。
「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人心無旁騖的來愛我,所以我也不愛我自己,畢竟像我這樣的人,怎麼會配得上那麼濃烈的愛意。」
「但你出現了。」
薄津川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你是被江家賣到薄家的,一切都不是你自願,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的來愛我。」
「那你呢?你愛我嗎?」南歌開口問道。
薄津川愣住。
他愛她嗎?
答案顯而易見,肯定是不愛的。
只是因為他的身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個這麼愛他的人,所以他才允許眼前的人成為他的薄太太,但他很清楚。
他並不愛她。
薄津川的沉默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劃開南歌的心臟,讓她噗噗不停的流血。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
她從小就愛著薄津川,這愛意濃烈滾燙,足以將任何一座冰山融化。
可是薄津川與她認識不過才短短几天的時間,不喜歡也是正常的,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她倒是有色,但偏偏薄津川眼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