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讓孔宣和准提提心弔膽的事情，出乎預料的以風平浪靜的情況度過，事後鴻鈞也沒找孔宣這個牆頭草算賬，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師尊這幾天情緒不好，你多來看看他。」

孔宣滿眼茫然地去找師尊。

羅睺坐在窗戶邊，不悅地看著他，「你來做什麼？」

孔宣委屈而冤枉的被他丟了出去。

什麼情緒不好來看看師尊，分明是讓他過來當出氣筒！

在外面的草地上打個滾，孔宣拍了拍華服上的灰屑，撒歡去找迦樓羅出去玩。如今有了修為，他也不怕鎮元子和紅雲了，此時不上門踢場子還待何時！

山頂上一時間就剩下羅睺和鴻鈞。

羅睺一個人待不住，沒過多久就起身出去，發現楊柳樹不見蹤影，楊眉不知什麼時候也開溜了。

「損耗了修為也不知道修養。」羅睺唾棄了自由自在的楊眉一聲，雖然萬年修為在他們這些老怪物眼裡不算什麼，但是總不能全部指望著他來補償吧！

想到那懸空的六個聖位，羅睺又陷入憂鬱狀態。

天道真大方，什麼時候魔道也能有六尊聖位啊？也不知道當年盤古開天闢地的時候，到底消耗了幾道鴻蒙紫氣。

一回頭，他看見了向他走來的鴻鈞。

山林的風正好響起，沙沙聲絡繹不絕，像是從心頭撩過，清靜而悠閑，彷彿是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

鴻鈞一抬手，掌心中變出一個玉盤，上面擺放的東西讓羅睺眼前一亮，不再猶豫地靠近。那些洗得亮晶晶的葡萄，整齊劃一地疊放在玉盤上，如同一個個美麗的水晶。

羅睺吃著自己最愛的葡萄，眼眸彎如明月。

「原諒你了。」

什麼冷戰，什麼矛盾都散去。

有了羅睺的提前通知，楊眉沒傻到一出門就幾年不回來，他只是看著須彌山氣氛不太好，出門溜達一圈，去湯谷看幾眼小金烏，然後再去不周山和祖巫們聯絡感情。

作為一個合格的卧底，他有著極高的職業操守。

所以當他帶著「長琴越來越像通天」的消息回來時，羅睺不僅原諒了他的落跑，還笑個不停地說道：「果然如此，祝融沒有被人懷疑戴了綠帽子嗎？」

楊眉聽到他的說法，也樂了，「暫時還沒有，主要是太子長琴常年待在巫族，巫族的人對祖巫非常敬重。」

羅睺眼波流轉，期待著未來的某一幕，「等長琴長大，知道他的人就多了。」

兩人互相笑得黑氣。

他們不至於把通天扯下水，但是往祝融身上潑一潑污水沒有問題，反正老子和元始最近都把通天看得很嚴，禁止他下山，外界了解通天的長相的人很少。

就算是有猜到真相的人，估計也只能在肚子里嘀咕幾句。

三清可不好得罪。

聊完了近期洪荒的趣聞后，羅睺又無聊了，在石桌下踹了楊眉一腳，楊眉齜牙，「你想做什麼？」

他不和孕夫一般見識！

羅睺和他說起接引和准提在修為方面的事情，如果他知道楊眉在想什麼，估計就是一掌揮過去了。他雖然懷孕了，但是絕對不喜歡別人稱呼他孕夫。

他肚子里又不是什麼**凡胎，就一團氣，誰要是敢小瞧他，他分分鐘能讓對方體會「被封印的聖人」的修為。

鴻鈞對他們兩個的嘀嘀咕咕習以為常，為了彌補楊眉為準提的修為做出的犧牲，他煉了一枚加量版的丹藥給楊眉。

丹藥一煉好，鴻鈞就遞給了羅睺。

羅睺捻起它在鼻子前嗅了嗅，聞到了再濃郁不過的味道。

嘿嘿。

他把丹藥送給楊眉，「雖然你萬年修為回不來了，但是這枚丹藥多少能彌補你的一些虧損。」

楊眉對此沒有懷疑，迫不及待的接過丹藥。

只要不是羅睺的葯湯，什麼丹藥他都能吃得下去，況且他聽說過鴻鈞經常改良丹藥，讓丹藥的苦味消除，滿口清香。

懷著這樣的美好念頭，楊眉服下丹藥——

瞬間他臉色大變。

「你、你……」

怒指鴻鈞的同時，楊眉聽到了來自羅睺的大笑聲。一掃幾日的陰鬱，一襲紅衣的男人笑得比月宮的羲和還美。

忽然他就明白了鴻鈞坑他的原因。

去死吧！

你們兩個混蛋！

楊眉憤怒的掀桌，把桌子上的果盤都弄得到處都是。在羅睺揍他之前，他跑到一邊化身為一棵楊柳樹，防禦力暴漲。

羅睺額角青筋迸發，「你有種！」

信不信我拔了你的柳條丟到太陽星上燒光！

鴻鈞衣袖一揮，翻倒在地的石桌浮起，變回原來的模樣，果盤也擺放好，只不過羅睺再也不想碰這些沾過灰塵的東西。羅睺歪頭看著鴻鈞，突然心血來潮的說道：「笑一個。」

鴻鈞愣了愣。

隨後，他清淡一笑，目光平和，只注視著羅睺一人。

太上忘情從來都不是無情。

拿得起，放得下，這便是鴻鈞心中的道。唯一能夠讓他再三思索，再三斟酌，仍然選擇在一起的只有羅睺。

羅睺看著他。

有一種驚艷了歲月的感覺。

在最初見面，自己就放棄敵對，選擇與鴻鈞結為同盟的念頭不就是因此而產生嗎……

「鴻鈞，你能靠臉吃飯，為何還要靠修為。」

「沒有修為，你會把我掃地出門，」

「……瞎說什麼大實話。」

羅睺托腮，拒絕承認自己是這麼無理取鬧的人。畢竟，鴻鈞就算是有修為，得罪了他的時候，他照樣把對方掃地出門。

靜心養氣這麼久，他已經很少如此暴躁過了。

世界真美好。

一轉百年過去，賭約的效果很好，須彌山共有五個突破到大羅金仙巔峰的修士。鴻鈞掐指一算，加上帝俊、太一、三清，竟然提前滿足了天道需要十人的要求。

而且令他驚訝的是在孔宣的刺激下，紅雲和鎮元子也先後閉關，突破了大羅金仙巔峰。

孔宣再次鎩羽而歸。

誰讓紅雲和鎮元子累積深厚，又身兼靈寶，突破大羅金仙巔峰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少了孔宣的刺激，頂多晚千年罷了。

在洪荒，千年完全不值錢。

須彌山上，羅睺不懷好意的說道：「你下次可以多讓孔宣去刺激那幾個傢伙，省得他們修鍊得慢吞吞，一點都不著急。」

他指的是伏羲女媧，還有冥河老祖這類。

生活無憂，靈寶不愁，根腳又高，這些未來的洪荒大能們大概都被龍鳳大劫的兇殘逼得宅在家裡，久而久之，就各個成為了宅王，並不在乎何時能夠突破大羅金仙巔峰。

「足夠了，閑餘人等，看他們自己的機緣吧。」鴻鈞心情頗好的陪他下棋，白子落在棋盤上。

羅睺盯著棋盤上縱橫的線條，嘴唇有些乾燥。他舔了舔唇角，彷彿能品嘗到殺戮的猩甜，眼神都燃起了興奮的火焰。

即將開始了——

巫妖大劫的巔峰啊，聖人的時代要到來了。

一日，在冥冥之中的天機指引下，女媧見伏羲去了妖族天庭，自身無聊，便一身月白衣裙的走出了府邸。

在洪荒之中，她遇到了後土和玄冥二女，三人皆為洪荒一流的女修，早就聽聞彼此的大名。心心相惜之下，她們結為好友，在洪荒尋找自己停滯不前的道。

雖然女媧屬於妖族一類，但是她並未加入天庭，不受帝俊和太一的管轄。其他祖巫對兩個妹妹與她的交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樣的示好下，女媧也堅定了獨善其身的想法。

哥哥有哥哥的處事方法，她也有自己的。所以她不會幫妖族爭搶天下氣運，也不會幫巫族對付妖族。

後土和玄冥都很欣喜她的改變，明白她們的交好，令妖族天庭少了一位大能的加入。

至於伏羲？

後土在私底下找幾個兄長叮囑了一次，切不可傷他的性命。

只要伏羲不死，女媧就不可能恨上巫族，更有可能看在情分上，在關鍵時勸伏羲不要出力。

女媧彷彿對一切都不知情，與她們只聊女修間的小事，但真知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了。她的一次偶然結交，得到的好處就是令哥哥在妖族變得安全了。

祖巫不到危急時候不會對伏羲下殺手。

女媧垂下頭，撫摸著巫族內部最好的雪色獸皮，柔軟一笑，「後土姐姐，這塊皮真好看，送給我吧。」她的眼中沒有對妖族的憐憫，也沒有對巫族的認同。

真正的洪荒大能，早就練就了冰冷的心靈。像紅雲那樣遠近聞名的老好人，才是洪荒中的稀缺貨色。

「喜歡就拿走！」

後土自然不會小氣，見女媧喜歡，就把一些收藏的獸皮都拿出來任她挑選。在結交朋友方面，巫族向來是闊綽和大氣，從來不會為了蠅頭小利而計較。

在女媧做客不周山族地的時候，一個孩童從旁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身後是一頭追著他不斷噴火的龍。

女媧疑惑的望去，就聽見孩童哭腔的喊道。

「救命！」

他一股腦的撲入了後土的懷裡，把後土弄的笑個仰倒。孩童委屈的說道：「祝融父親把他養的火龍放了出來！」

後土戳了戳他的額頭，「他也是希望你能多鍛煉身體。」

這白白嫩嫩的樣子，哪裡像是巫族的孩子呀！

「長琴。」玄冥也湊過來，安慰他脆弱的心靈，「彈琴沒有前途，你只有變得強壯，才能把那頭火龍打趴下，而且我們巫族的功法不比外界的修鍊方法弱，你只要按部就班修鍊下去，未來肯定有機會把你父親揍一頓。」

後土氣笑的瞪了玄冥一眼，「說什麼胡話！」

孩童卻露出細微的笑容。

揍父親，好主意！

看見這個黑髮孩童與兩姐妹親昵的模樣，女媧訝然的眨了眨美眸，猜出了孩童的身份——祖巫祝融之子，太子長琴。

她想了想，從衣袖中拿出一件適合製作成樂器的先天靈物，以長輩的身份贈予太子長琴。

「你是長琴對嗎？後土和玄冥對我說過你好幾次，確實是充滿靈氣的孩子，喏，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女媧投其所好的作法，立刻得到了孩童閃亮的目光。

後土催促道：「還不快謝謝女媧前輩。」

長琴反應過來，裝模作樣的鞠個躬，脆生生的說道：「長琴很喜歡，謝謝女媧前輩。」

這份天真乾淨的道謝聲，直到很多年後，女媧都記得。

無法忘記。

也沒有辦法從記憶里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