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群被劉通「警告」過的知青們還覺得劉通就是在胡咧咧嚇唬人，可現在一聽，居然真有外頭廠子的人到洗煤廠來招人，才相信了劉通的那句嚴厲「警告」。

  不能去參與風雪機械廠的招工；如果被風雪機械廠主動找上門的人拒絕接受風雪機械廠的聘請，便能得到劉通的推薦前往申城某家國資工廠工作……

  幾位知青把胡姓倆兄弟圍在一起，爭先恐後的詢問細節。

  「你說要來洗煤廠招工的那個風雪機械廠是之前劉通提過的那個廠子麼？」

  「他什麼時候來這兒？真要招人麼？他招多少人？薪資待遇怎麼樣？」

  「你問薪資待遇管什麼用？就算有再好的待遇那也還是私企，今天把你招進去，明兒就能把你趕出來……」

  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炸鍋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

  隔日，秦子楓自己一人拎著公文包就來到了洗煤廠。

  曹經理還算是給面子，引著秦子楓走進洗煤廠平時開動員大會的場地里，領著他上了舞台，還把喇叭給秦子楓準備好了。

  洗煤廠的知青收到風，得知風雪機械廠的廠長真來了，便往動員大會場地這邊蜂擁過來。

  秦子楓也不客氣，從善如流的接過喇叭，對著台下烏泱泱一片的人群開始喊話：「大傢伙！我是風雪機械廠的廠長秦子楓！」

  「想必我今天來的目的，大家也應該有所聽聞，那就是我們風雪機械廠將在濱海新開發區見一個新的分廠，今天我就是為了招工來的！」

  台下有人混在人群中高聲喊道：「你說你是來招工的，那你倒是說說招的什麼崗位？薪資待遇多少呀？」

  秦子楓也不去追究那突然冒出來的粗魯插話聲音，只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新廠實在缺人，所以技術崗、管理崗、流水線工都招！」

  「我們最主要的還是招技術崗位，試用期兩個月，月薪四十元，試用期通過轉正後先簽一年的合同，工資會根據個人能力等具體情況，從四十元提升至六十至八十元不等。」

  台下有人開始高聲議論起來：「四十塊的月薪確實不低，但是試用期倆月，轉正後還只是按照一年的時間來簽？聽起來怎麼那麼不靠譜啊……」

  「要不說是私人自己開的廠子呢，就是比不得國營的穩定！」

  「想當年我大伯進的國營廠子，只要成了正式員工就能一直干到老！除非犯了原則性的錯誤，不然都不會輕易辭退……」

  「是呀，你看像這種私營廠子只跟你簽一年，誰知道第二年還要不要你呢！說不清又要嫌你老把你給退了讓給年輕人坐位置……」

  台上的秦子楓默默聽著台下的各種議論聲音，大多數還是質疑的情緒居多。

  如果換做是普通的招工現場，秦子楓肯定早就開口逐一解釋給大家聽了。

  但眼下他已然不是想要正式招工的心思，而台下這群議論紛紛的知青們也不是奔著真找工作來的，所以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肯給彼此好臉色看。

  甚至有些知青，心裡還盼著自己能被秦子楓看中挑去談話，好趁著秦子楓當場提供工作崗位的機會把秦子楓給拒絕了。

  這樣他們也好有機會告訴劉通，借著這件事被劉通推薦去申城某家國資工廠工作，總好過在洗煤廠混日子或者去私企廠子工作卻沒有安全感。

  秦子楓見台下的討論聲越來越大，似乎並不介意站在台上的他能聽到，便轉頭去看了人群中的某個角落一眼，點了點頭，而後再度拿起喇叭發話道：

  「這次我們招工人數多大一百二十人，名額雖多卻也有限，還望對我們的崗位感興趣的諸位儘快行動報名，不要錯過這次好機會……」

  秦子楓在說話的瞬間想了想，把「過這村就沒這店」的話給咽回肚子裡。

  人群里有人插嘴，故意引導話題道：「秦廠長，咱們這兒的知青正好也是一百多位，要不你把咱們一塊招了？」

  秦子楓故作興奮的回應道：「那敢情好啊！我非常歡迎大家踴躍報名！只要你們肯報名，我就都要！」

  「這麼說你是都要咱們這兒的人咯？」這個問題再度被提出，引起了不少知青們的側目。

  那些知青一下子就領會到了問出這句話的重要意義。

  當時劉通說會推薦人去申城某家國營廠子的前提是，要被風雪機械廠長看上想帶走，然後故意當場拒絕秦子楓。

  所以待會兒大家都能頂著「已被風雪機械廠廠長發現並試圖挖牆角、而他們拒絕了風雪機械廠廠長」的名頭，跑去找劉通，讓他兌現他說的話。

  毫無疑問，秦子楓開出的薪資條件勝過不少外頭的私企工廠，人群里也有一小部分知青對近在眼前的「真金白銀」而心動。

  然而那一小部分人還沒能「心動」多久，腦海里便冒出了劉通之前說的嚴禁他們去風雪機械廠工作的狠話……

  所以，即便有人真的心動了，這時候也不敢做走出來報名的第一人，生怕被別人舉報導劉通面前，往後在洗煤廠的日子裡被劉通使絆子、穿小鞋、故意為難。

  台上擺了桌椅供秦子楓入座。

  他坐在高台上，見下頭人頭攢動卻無人敢上前報名，臉色立刻拉了下來。

  在場的人都當他是為了沒人上前報名的事情而黑臉，但混在人群中的胡禧、胡越倆兄弟心裡卻門清，秦子楓這是在當眾演戲給大傢伙看呢……

  連秦子楓都開始演戲了，胡姓倆兄弟也不敢怠慢，繼續延續剛才躲在人群里大聲質疑風雪機械廠的「路人」角，高聲議論起來。

  「老弟，我看他開出的條件確實不差，你去好一點的國企都不一定能有這麼多的月薪呢……」

  「就算他那麼高的月薪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夠穩定！說不定哪天資金不足要開始裁員，說把你開了就把你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