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麼情況？」凌無雙清眸瞪大，盯著撲到樓君炎身上的那個圓滾滾的小不點，額頭黑線幕布頓時無語，這小東西什麼時候跟著進來了？

「……」道和與雲木塵對視一眼，滿臉莫名。

掛在樓君上臂膀之上，哭得驚天動地的小不點，不是那之前傲嬌的菩提子是什麼？只見得那巴掌大小銀灰色堅果形態的它，很是艱難而費盡的扒在樓君炎的胳膊上，肉嘟嘟的小身板兒頭頂一小片綠葉子，隨著它啼哭韻律，很是有節奏地左右搖擺著，煞是滑稽可愛。

「哇！」

二話不說，小東西扒著樓君炎就是一陣大哭，那凄慘兮兮的樣子，完全就像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

「得，這下有得好玩兒了。」凌無雙有些好笑地揮了揮手，環上胸前，抬眸望了樓君炎一眼，嘴角勾出揶揄的弧度，這小東西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而樓君炎回過神來之後，卻是寒眉一蹙，眼神略帶嫌棄，深處掠過不耐煩的痕迹，在頗為淡然地看了它兩眼之後，修長的兩根手指捏著它頭頂的那小片綠葉子，猛地一提，別說，還用了不小的勁兒才將它給拽下來。

拂袖抬手，瀟洒一揚。

「喂喂。」凌無雙見勢不對，兩手一放趕緊上前一步，伸手制止，「君炎，別。」

樓君炎動作也是頓住，轉眸看著撲上來的凌無雙，手中還像是拎小雞一眼拎著那菩提子，讓可憐的小傢伙在半空中來回蕩鞦韆，發出一陣委屈的聲音來。

「別，聽這小東西說說是怎麼回事。」凌無雙不著痕迹地從樓君炎手中捧過菩提子，穩穩抱著雙手之中，絕色面容此時笑得分外甜美，仿若漫天花開。

這小東西可是好寶貝啊，怎麼能說扔就扔了呢，再說，它哭得這麼凄慘兮兮，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不然之前還對他們退避三舍，這會兒自己到撞上來了。

「嗚哇……」

小菩提子還在哭，發出抽噎的聲音來，此時的它哪裡還有之前那一副老氣橫秋的傲嬌樣？完全就是一個心智未開的奶娃娃，或者說連那都算不上，它所有的動作，都只是受了自己直覺的牽引。

雲木塵看了樓君炎一眼，又瞥了瞥那菩提子，摸著鬍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嗚哇，嗚哇。」

小菩提淚流成河，那聲勢陣仗完全就是停不下來的節奏。

凌無雙兩手捧著那看似堅硬，實則軟綿綿的肉球，見得小東西頭頂那片小綠葉子在風中慢慢地打著圈兒左搖右晃，眼角狠狠一抽，「我說，差不多就得了。」

「哇！」

不料，凌無雙不說還好，這一開口，那小傢伙頓時哭得更加誇張了，驚得凌無雙都縮了縮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凌無雙，淚水像是一顆顆銀白色的小豆子般，滾滾落下。

「嗚嗚，哇——」

小東西拽著凌無雙的衣袖，小手都還未呈五指狀態，只是一團肉嘟嘟的觸角模樣，扒拉著凌無雙的袖口，剛剛被樓君炎差點丟了，它似乎覺得這位稍微有同情心一點，看樣子是準備拽著凌無雙繼續哭了。

「真是個小祖宗。」凌無雙很是艱難地才抽出一隻手來，下意識地撓撓耳朵，瞅著一直啼哭不止的小東西，她也是哭笑不得，束手無策，「要哭就哭個夠吧。」

不過看這小傢伙的樣子，似乎真的很傷心。

誰知道，凌無雙的話音剛一落句，那小東西猛然一個抽噎，竟然兩眼一翻便兩爪子一松，圓滾滾的身板兒軟綿綿的朝後仰去，一咕嚕挺在了凌無雙的掌心之中，肚皮朝天。

最是滑稽的是，它頭頂著的那片小綠葉在空中幾個輕旋之後，便飄著聾搭而下，嚴嚴實實地蓋在了它的臉上，或者說，將它的小身板兒遮蓋了大半去。

「這——」凌無雙怔怔地眨了眨眼，手指伸出在它的肚皮之上戳了戳，卻是半天都不見小傢伙有反應，此時才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

這小東西竟然哭暈了過去，什麼事情讓它這般傷心？

「哎。」雲木塵在旁邊嘆了嘆。

凌無雙環視幾人一眼，「怎麼辦？」

「一起帶走吧。」道和盯著凌無雙手中的小東西，此時也是頗為感慨。

雲木塵打量著它，沉吟一番之後，猜測道，「估計這菩提子在上古時期便已經通靈，只是還不到脫離菩提樹的地步，故而與神族的感情很是深厚，那一場滅族之戰，也著實是慘烈。」

凌無雙眸光深處幾不可見地顫出點點漣漪，眼神緩緩落定在手中那睡態安詳，肉嘟嘟的身板兒還是不是抖擻著抽噎一下的菩提子身上。

隨後雲木塵又輕嘆著補充一句，「神族之人與這古菩提樹淵源頗深，特別是那些強者大能們，更是留有神力反饋回菩提古樹，億萬年的精華凝聚而成的菩提子，說是神族人也不為過。」

「這小東西是眼睜睜地看著神族一個個族人相繼隕落，卻是無能為力，絕望傷心是難免的，而剛剛肯定是感受到了神族後人的氣息，是才這般激動地沖了過來，且啼哭不止。」道和緩緩道出小東西啼哭不止的原因。

這古神殿千萬年聊無人機，這小菩提子本就是一個心智未全的孩子，寂寞孤單也就罷了，習慣便也就成自然，可是，忽有一天讓它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熟悉氣息，千萬年前繁花似錦的古神殿記憶在霎那之間被喚醒。

這般衝擊襲來，讓它如何能不觸動？

凌無雙默然點頭，與身邊的樓君炎對視一眼。

樓君炎眸光逐漸落回到凌無雙的掌心之上，幽暗若無盡古潭的眸底閃動著深邃的紅，微不可查的一頓之後，淺淡吐出幾個字來，「帶上吧。」

「嗯。」

凌無雙朝樓君炎笑著頷首一點，順帶伸手摸了摸那睡態悍然，綠葉子下還滲出點點銀白晶瑩液體的小東西，兀自喃喃道，「也難為了這小東西一直孤零零的守在古神殿這麼多年。」

一邊嘀咕著，凌無雙揮手一拂便將菩提子給納入了鎖神塔內，讓它好好休息。

這小傢伙的確不折不扣是個好寶貝，但最主要的是，也太凄慘兮兮了，讓同情心本就稀少得可憐的凌無雙也是實在是不忍心就這樣將它給丟在這裡。

「甚好。」雲木塵笑眯眯地摸著鬍鬚。

樓君炎轉身拂袖一揮，一道風刃炸破，衝天而起轟向高空之上，發出裂帛的巨響，那方區域瞬間急速扭曲著，形成龍捲風一般的風暴繼續旋轉。

空間黑洞，域門大開，連接著不知名的區域。

「走。」樓君炎輕喝出一字后，縱身一躍便化作一道墨黑的光芒，徑直衝入了那暴亂空間大門之中，撞入之後直接便泯滅消散。

凌無雙與雲木塵等人對視了兩眼，腳尖觸地一點，翻身而起，緊隨著樓君炎的身形便追去，神秘的古老中央祭壇內，三道銀灰白芒升空，最後接連被那上方涌動的黑洞吸入，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人離去之後，這一片秘境越發地死寂。

地面，有密密麻麻萬噸巨石屹立不倒，赤紅暗。

回到南嶼的時候，便也是近十天的時間過去，片刻的時間整頓之後，幾人便再度齊聚在天水閣大殿之上，在天尊之令下，南嶼的高層重要人物也都紛紛趕了過來。

雲木塵身為南嶼天尊，自是高坐於主位之上。

而凌無雙與樓君炎兩人，則都是坐在一側的一張清貴白玉椅上，在等待眾人聚來的時候，凌無雙時不時湊到樓君炎面前交流兩句，惹來他的無奈呵笑。

樓君炎與凌無雙此時的姿態皆是懶散而隨意，自然而大方，那樣子像是剛睡醒一般，與這肅穆的氣氛截然相反，但又詭異融合得相得益彰。

「此行可是有所收穫？」聖婆雲雉在另外一側有些坐不下去了，還未等到所有人聚齊，便迫不及待開口，有神的雙眸灼灼掃視四人，特別是樓君炎和凌無雙，或者說樓君炎。

樓君炎轉過頭去，淡然回道，「收穫，自是有。」

「可還是有不少的驚喜呢。」旁邊剛過來的道和哈哈笑著接上一句，轉身拂袖，在一側的旁位坐下，卻是並未細講，因為有些事情並不適合拿來高談闊論。

雲雉的木頭拐杖在地上輕輕一跺，默默點了點頭，便也未再繼續追問。

只是看道和那表情，以及雲木塵胸有成竹，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樣兒，她便有了幾分底氣，心中懸了幾個月的石頭也算是穩穩落了下來。

下面的人很快便聚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弟子長老一個個看上去也都是胸懷豪情壯志的模樣，率先有人一問，「天尊，可有了抵禦魔軍之策？」

雲木塵抬手一揚順勢搭在玉椅扶手上，強而有神的老眼環視下方眾人一圈，點頭沉聲道，「本尊今天召集大家前來，便就是為此事。」稍作一頓之後，他順口便詢問一句，「魔族，北冥世家還有風都最近有沒有什麼動作？」

他們離開幾個月的時間，以聖嬰的行事作風來說，不可能沒有絲毫動靜的。

「沒有。」

只是，這聽見的答案也的確是小小的出乎了雲木塵的意料，「這段時間大陸之上風平浪靜，並沒有傳出任何的動靜來，也沒有再遭遇到魔族的襲擊。」

「很好。」凌無雙嘴角輕揚，卻是意味不明地頻頻點頭，轉眸對上樓君炎的視線，調侃道，「這叫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魔族不是在準備著一場大的動作，就是在養精蓄銳，若是前者，他們現在的準備不少，沒那麼容易讓聖琴再得逞，若是後者，凌無雙無聲輕呵，指尖輕彈袖口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那就該他們主動出擊的時候到了！

「竟沒有任何的動作。」雲木塵花白眉毛連成一條直線，「那魔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君上，王妃。」雲臣這個時候才聞訊趕到天水閣，邁步快速踱入，來到樓君炎和凌無雙的身後站定，開口輕言喚了兩人一聲。

凌無雙也正好想起一事，於是扭頭望向雲臣，清冽語氣並不嚴肅，隱約染上一點慵懶痕迹，不緊不慢地隨後問上一句，「我離開之時，吩咐逐日之巔還有神機樓準備的事情如何了？」

雲臣點頭笑意溫和，眉宇之間儘是沉穩之色，「王妃，都已經準備好了。」

「很好。」凌無雙滿意一笑，與樓君炎暗自交換了個眼神，雲木塵等人在那裡商議，凌無雙和樓君炎也在與雲臣確定逐日之巔的一些事宜。

「那父親的傷勢如何？」凌無雙忽的轉口，目光緊盯雲臣，在神族遺迹之中繞了這麼長時間，凌無雙出來后第一時間還是不忘詢問父親的傷勢。

雲臣微微一怔，隨後很是自然地笑道，「前幾天屬下還與鑄劍城傳訊，城主已經沒事了。」說著笑了笑，「還有夫人寸步不離地陪著呢。」

凌無雙盯著雲臣，若有所思點頭，「嗯。」

「天尊。」

正當天水閣內商議之聲鼎盛時刻，有弟子疾步傳訊而來，將凌無雙的目光也瞬間吸引了去。

「何事？」雲木塵示意眾人禁音，垂眸望向傳訊弟子。

那弟子躬身，一字一句不敢有絲毫的遺漏，道，「無盡海域外，有幾位來客，說是上古故人，請天尊一見。」

「上古故人？」雲木塵疑惑，轉眸與右側的凌無雙和樓君炎對視。

哈哈，看來聰明的妹紙們不少哇，那再猜猜這來的是些神馬人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