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娟開車陪著李麗娟去辦各種的手續。

  到了馬家四叔家裡，馬艷麗的四叔四嬸看到馬艷麗，非常的高興，再看到馬艷麗的錄取通知書，心裡更是高興。

  四嬸對馬艷麗說：「艷麗啊，你算是熬出來了，以後好好的學習，等到大學畢業就都好了。」

  馬艷麗給她大伯二伯還有四叔家都帶了禮物，馬艷麗說：「四嬸，這些年多得您還有四叔的幫襯，謝謝你們！」

  四嬸說：「你看你這個孩子，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是你的長輩，關心你那是應該的，你還花這個錢做什麼啊，哦，對了，我跟你四叔還給你準備了紅包呢，就等著你拿著通知書回來我們好給你，你等著啊。」

  四嬸就去外屋，一會就跟四叔一起拿著一個用紅色對子紙包著的紅包進了裡屋，說：「我跟你四叔也沒有太多的就給，別嫌少，趕緊拿著，以後在外面你就得靠著你自己了，做什麼事情都要多長個心眼，咱們不去坑別人，但是也不能讓別人給坑了，知道嗎？」

  馬艷麗看到那個紅包很厚，就知道錢不少，說：「四嬸，這錢我不能拿，真的，我有錢，我能辦助學貸款，我錢夠花的。」

  四叔說：「這是咱們家的規矩，誰考上大學了大家都要給封個紅包的，多少的就是個意思，我跟你四嬸啊，盼著把這個紅包送給你可是盼了好幾年了，趕緊拿著吧。」

  馬艷麗看看四叔跟四嬸，這才接過紅包，站在炕前，對著四叔還有四嬸深深的鞠了一躬。

  四嬸趕緊把她扶了起來，說：「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一會你就去你大爺還有二大爺家裡走一趟，他們跟我們早就說好了，等你回來了，趕緊去他們家，這會他們都在家裡呢，去了之後回來，在這裡吃飯。」

  馬艷麗答應一聲，跟李麗娟一起提著早就買好的禮物，兩位大爺一家兩瓶酒，一包點心，錢的花的不多，就是個心意。

  先去的大爺家裡，馬艷麗的大爺也給了她一個紅包，二大爺一樣，錢數都是樣，都是一千塊錢，這就很多了，這個時候，一般的大學一年的學費才三千多塊錢呢，夠交一年的學費了，一般的學生一個月二百塊錢就很寬裕。

  馬艷麗在街上買了一些涼菜拌菜，提著去了四叔家裡，馬四叔跟馬四嬸已經在廚房忙活開了，買了很多的菜還有肉，看到馬艷麗提著東西回來，一個勁的埋怨馬艷麗亂花錢。

  馬艷麗的大爺大娘二大爺二大娘都過來馬四叔這邊吃飯，大家圍著一桌子團團而坐，結果飯吃到一半呢， 馬艷麗的娘帶著兩個姐姐就過來了。

  馬艷麗的娘進來之後，馬艷麗連動都沒動，馬四叔跟馬四嬸趕緊站起來，說：「哎喲，三嫂，你來了啊，坐下來一起吃吧。」

  馬艷麗的娘說：「這飯我吃不下，我自己的閨女，一直不回家，這回來了，也不回家去看看我，我心裡難受，這飯我怎麼吃？」

  馬艷麗看了她一眼，沒有做聲，看到馬艷麗不說話，馬艷麗的娘指著馬艷麗就開始罵了，罵馬艷麗沒有良心，罵她眼裡沒有爹娘，罵她不孝順，黑心肝。

  馬艷麗一聲不吭的看著自己的娘罵，一直到自己的娘罵不動了，說：「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趕緊走，我們還要吃飯呢。」

  馬艷麗的娘愣了一下，等到明白過來馬艷麗這話里的意思，一下子就坐到地上，拍著大腿，一邊哭著一邊喊：「哎喲，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是人的東西啊，我是你親娘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啊，早知道這樣，生下你來我就掐死你啊，省的現在還這麼糟心啊。」

  馬艷麗把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站起來說：「那你怎麼沒有掐死我啊，你要早掐死我我還不用遭這些罪呢，你除了生下我，你還為我做過什麼？」

  馬艷麗的娘聽了，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說：「我生下你還不夠嗎？」

  馬艷麗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嘶喊道：「不夠，不夠，一點都不夠，你們只管著生不管著樣，還不如不生下來，咱們村子這麼大，誰跟你們兩口子一樣，孩子一個一個生，生下來就扔到一邊不管，就為了一個男孩子，把孩子扔給別人帶，你們自己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再生孩子，你們看看別人家，都是把孩子生下來就算了的嗎？人家是怎麼養孩子的，你是怎麼養孩子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說完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嚎啕大哭。

  李麗娟有些擔憂的看著有些歇斯底里的馬艷麗，她的家裡人也都嚇壞了。

  馬艷麗的四嬸趕緊把馬艷麗從地上拉起來，說：「這是做什麼啊，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啊，有事咱們就好好的說，說開了不就行了嗎？」

  馬艷麗哭著說：「四嬸，我考上高中那會她就跟我斷絕關係了，這是又找過來做什麼？是，她是生了我，可是她沒有養過我啊，我是很想有個娘疼我，我被人欺負的時候就算是不能去替我出氣，好好的寬慰我兩句我也很知足啊，可是她呢，她怎麼做的？我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硬是逼著我選，要念書就攆出家門，想要進那個家門就不去念書，去廠里打工掙錢給他們，我已經選了，這是又來做什麼？」

  馬四嬸不能說馬艷麗都娘，只能看著馬家的大爺跟二大爺。

  馬大爺說：「老三家的啊，當年你那樣做的時候我跟你二哥是給你們做過見證的。」

  馬艷麗的娘說：「我呸，還見證呢，都是不合法的事情，你們還給見證，你們比法律還大嗎？我生了她，她就有贍養我的義務，我話放在這裡了，以後你每個月得給我錢，要不然我就去告你，我讓你學都沒得念。」

  馬艷麗聽了，又是生氣，又是難過，不由得靠在四嬸的肩膀上，哭著說：「四嬸，你都聽見了，她這是要來逼死我的啊，我自己念書都沒有錢呢，還要辦貸款，這就來問我要上錢了，我告訴你，你要錢沒有，我就這一條命，你要願意要你拿走吧。」

  馬艷麗的娘說：「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就要錢，你給我錢我就什麼麻煩都不去找了。」

  馬艷麗說：「我現在就賤命一條，你要就拿走，錢我是沒有的。」

  李麗娟看兩個人僵持著，說：「這個法律雖然規定了子女對父母有贍養的義務，可也沒有說非得讓一個還處於求學階段，目前還沒有經濟來源的人贍養自己才四十剛出頭的母親吧，我也不知道您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我建議您還是再去找個明白人打聽打聽，而且法律規定了父母有扶養未成年子女的義務呢。」

  馬艷麗的娘聽了李麗娟的話，有些不知所措，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跟著的兩個閨女，馬艷麗見了，說：「我算是知道了，你們這是商量了怎麼對付我啊，你們倆自己不努力，自己不知道好好學習，好好念書，自己沒本事，就拉著你們的娘來找我的麻煩啊，有對付我的空，你們還是琢磨琢磨怎麼不讓你們這個娘怎麼不能因為要彩禮把你們賣了吧。」

  馬艷麗的兩個姐姐聽了，臉色一變，李麗娟就知道這是馬艷麗的兩個姐姐出的主意，心裡一個勁的嘆氣。

  馬艷麗說：「你們以為我很好過對不對？你們的爹娘是怎麼對我的你們心裡沒數嗎？我念高中三年，他們 有沒有給我一分錢？沒有！現在我考上大學了，我這學費都還沒有著落呢，就過來問我要錢，我實話告訴你們，我學費是跟國家貸款的，我上了學之後還得想辦法打工掙錢給自己掙口飯吃，你們不要逼我啊，把我逼急了，我就去跳樓，我跳了樓國家就會來找你們要我貸的那些款。」

  馬艷麗的娘聽了，著急的說：「我們又沒有花那些錢，憑什麼讓我們來還啊？」

  馬艷麗冷笑一聲，說：「因為你們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姊妹，不找你們要找誰要？」

  馬艷麗的娘說：「找我們要我們也不會給的。」

  馬艷麗說：「所以你們不要逼我，把我逼急眼了，我就跳樓，我死了我也要拉著你們一家子，反正我一個人，爹不疼娘不愛的，我怕什麼啊，我沒什麼好怕的。」

  馬艷麗的娘聽了，看了看馬艷麗，再沒有說話，扭頭就走了。

  馬艷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馬四叔說：「大哥，二哥，這樣不行啊，咱們還是得跟三哥好好的說說，哪裡有這樣的事情啊，讓一個還在念書的孩子給她養老，這說出去不得讓人家笑話咱們家嗎？」

  馬大爺嘆了口氣，說：「你三哥啊，現在愈發的不管家裡的事情，每天只是去地里侍弄那兩畝地，我跟你二哥不是沒有去跟他說過，他只說有事找孩子的娘，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呢？」

  馬四嬸說：「我看呀，這事是他們家老大老二在背後搞的鬼，我可是聽說了，我三嫂在給他們家老大相看呢，看了幾家，說誰家出的彩禮高就把閨女嫁給誰家，這不是賣閨女嗎？」

  馬家二大爺說：「咱們能怎麼辦？你這個三嫂就是這樣的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咱們說了又不算。」

  馬艷麗說：「我早就聽別人說了，人家都笑話她賣閨女，她倒是笑話人家家裡沒有這麼多的閨女呢，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她那倆大閨女不就是著急了嗎？她們這是把自己娘的注意力轉移到我這裡來呢。」

  四嬸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以後在外面還是得靠著你自己，你要記住一句話啊，誰有都不如自己有，靠別人不如靠自己。」

  馬艷麗一個勁的點頭，因為有這個插曲，這頓飯草草的結束，馬大爺帶著馬艷麗找了村裡的領導，給在表格上蓋了村裡的公章， 又去鎮上，找人蓋了公章，派出所的戶籍證明好弄，直接拿著馬家四叔家的戶口本去了鎮上的派出所，一下午的時間，就把這些事情都辦好了。

  馬家的人把馬艷麗送到大路上，車子一直走出很遠了，馬家的人還站在路邊對著走遠的汽車揮手，馬艷麗眼裡的淚終於是落了下來，到最後，坐在副駕駛上，彎著腰，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李麗娟見了，一個勁的嘆氣，把車子停在路邊，外面的天氣很熱，車子帶著空調，就把空調給開了，讓馬艷麗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李麗娟其實很能夠理解馬艷麗的，這次從村里走出去，以後就不會怎麼回來了，這個地方有很多讓她不堪的人，但是也又很多給她溫暖的人，人就是這樣複雜，一心的想要離開一個地方，等到要離開了，會慢慢的想起這個地方的好，心裡的那份糾結，真的是讓人非常的難過。

  馬艷麗哭的眼睛通紅，嗓子都啞了，情緒慢慢的的平復下來，對李麗娟說：「讓你見笑了。」

  李麗娟說：「沒事，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你能這樣哭出來挺好的，情緒不能壓在心裡，發泄出來就好了。」

  馬艷麗說：「我知道，我就是覺得我要走了，可是我又有些捨不得這個地方，我這個人啊，跟自己的父母沒什麼緣分，但是跟別的親人，倒是相處的挺好，我很慶幸我從小是我的奶奶帶大我的，我要是跟著別人長大，我不會有現在的三觀，我也不知道我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幸好啊，我是今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