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後,周瀾泱渾身便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都陷進了被褥里。Google搜索
時間久到胤禟都以為她又睡著了,便也鬆開了她的腰身,轉過身,準備睡一會兒,
周瀾泱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
「你乾的?」她問。
胤禟雙眼於黑暗中緩緩睜開,答道:「不全是。」
「什麼叫不全是?」
胤禟乾脆轉過身去,解釋道:「太子被廢,你以為是誰的手筆?一開始我也不敢相信,覺得他沒有那麼做的理由,可後來我在那些信件里,找到了一封陝南布泰的罪己詔。」
布泰,周瀾泱皺了皺眉。這名字好耳熟。
陝南一行漸漸在她腦海里成了形。
胤禟說道:「想起來了吧?那個人當時已經下了死牢,為什麼還會留下這東西?」他笑了聲,又補充道:「我說當初老四怎麼信誓旦旦的與席爾達保證,『總有一日,該受的,一個都逃不掉。』」
又是許久,周瀾泱都不說話。
她實則在想十三爺出事這檔子事。以前在電視劇里看到過,胤祥被囚於養蜂夾道十年,康熙死了也沒放他出來。
可是,現在才是康熙四十七年,他就出事了?
莫非,哪裡出現偏差了?
周瀾泱心裡胡亂想著,也沒去聽胤禟的絮叨。
許是他講的過多過累了,自己倒先睡著了。
周瀾泱側頭去,看著男人恬靜的睡顏,一直緊蹙的眉頭終於有了舒展的跡象,她柔柔一笑,伸手在胤禟臉上輕輕一撫,也拉過被子睡下了。
一晝曦光換繁星。
隨著漸漸入秋,陽光也不再毒辣,多了絲泛著懶意的柔軟。
周瀾泱在床上滾了一圈,伸了個懶腰,側著身子,慵懶的睜開眼。
卻對上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閃著好奇的芒光。
二人對視幾秒之後。
「啊啊啊!」周瀾泱嚇的抓起被子就往床角縮,喘著粗氣往後靠,一邊警惕的望著眼前的人。
來人伸手撓了撓鼻尖,道:「爺的樣子很醜嗎?可是我都沒有去抓,就怕留了疤印不好看以後就討不到媳婦兒了。」
周瀾泱乾笑兩聲,「嘿嘿,不會的,您可是九爺府的大阿哥,您阿瑪有的是銀子,不會讓你找不到媳婦兒的。」
「這倒也是。」弘映點點頭,坐上了床榻,對著周瀾泱招了招手。
「過來。」
竟像是喚個小寵物一般,周瀾泱差點被自己兒子氣笑。還是聽話的挪了過去。
那小人兒卻鑽進了她懷裡。周瀾泱渾身一僵。
「爺知道,你救的。」
六個字,言簡意賅。
周瀾泱笑笑,與帶雙關的答道:「應該的。」
弘映放軟了身體,理所當然的癱在周瀾泱懷裡,滿足的吸了口氣。
周瀾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髮辮,問道:「大阿哥怎麼起床了?感覺好些了嗎?應該要多躺幾天吧。還不能見風……」
沒等她囉嗦完,弘映便打斷了她,「皇瑪法當年天花七日,昏了四天,半迷半醒三日,我怎麼敢比他老爺子還躺的久?」
「噗。」周瀾泱被他逗笑,目光又軟柔了不止一個度
她輕拍著他後背,就像母親哄睡孩子一般的幅度,她壓著哽咽,儘量平聲溫和的問道:「大阿哥,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呀?」
弘映微微一抖,也悶聲答著:「挺好的,阿瑪與母親對我很好,兆佳姨娘也好。府里的兄弟姐妹大多也不敢惹我,因為出了紛爭,阿瑪責罰的都是他們。」
「母親?」周瀾泱試探道,「福晉不是您額娘嗎?」
「不是。」弘映回答的很乾脆。
不知為何,周瀾泱甚至有些竊喜。她手指絞著弘映的髮辮,問道:「大阿哥,死裡逃生了,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弘映卻往她懷裡鑽的更緊了,悶悶道:「不想與你說這些,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說著,似乎怕周瀾泱拒絕,他又補充道:「講什麼都行,別說你不會。」
「恩……」周瀾泱細細思考著,「那我給大阿哥講個笑話吧。」
弘映沒說話,卻在周瀾泱懷裡閉著眼,小手悄然的環上了周瀾泱的腰。
「在很久很久以後,有個瘋人院裡面混進了一個正常人,大夫為了把那個正常人逮出來,就把所有瘋病人召集在一起,在牆上畫了一扇門,告訴他們『你們從這裡出去,就自由了』於是啊,那些瘋病人全部往那牆上撞,倒了一地,只有一個人動也不動。大夫就過去問他,『你怎麼不走啊?你不想自由嗎?」
講到這裡,周瀾泱停下來,望著弘映,笑道:「你猜,那人怎麼說?」
弘映想了想,答道:「那個人沒病,自然不會去撞牆啊。」
「不是。」周瀾泱狡黠一笑,伸手在弘映高挺的鼻樑一刮,答道:「那個人說『鑰匙在我這裡,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愣了數秒之後,周瀾泱自己先大笑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弘映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埋怨道:「好笑嗎?笑的臉都起褶子了,真醜。」
胤禟還沒進屋就聽見周瀾泱的笑聲,開門進去,便見母子二人擁著的溫馨狀。
「弘映。怎麼起身了?」
聽見胤禟的聲音,弘映趕緊從周瀾泱懷裡起身,行了個禮,「給阿瑪請安。」
胤禟快步過去,把他扶起來。「行什麼禮。讓阿瑪瞧瞧你。」
他眼神充滿的愛意與關切,周瀾泱看的鼻子發酸,她從床上起身,有些尷尬的站在一旁。
胤禟雙手撐在弘映肩上,餘光掃她一眼,道:「你那丫頭昨日爺便讓她回去了,你如何?想好了嗎?」
留下來,還是,要走?
胤禟有些緊張,不知周瀾泱會如何回答。
「既然大阿哥好了,我也不留了。」周瀾泱抿了抿唇,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想,一個人待會兒,想一想。」
胤禟眼前一亮。
今日驚喜格外多,又見周瀾泱垂下眼,有些手足無措的理著微亂的鬢髮,輕聲說道:「我雖然住在五爺的莊子上,但是和他仍是君子之交,你別亂想。」
胤禟站起身來,語氣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激動。「不亂想,不亂想。只是,你不是說住在周家嗎?為何要接受五哥的幫助?我挪處宅子給你好不好?」
周瀾泱搖搖頭,平靜的說道:「我阿瑪額娘不要我了,他們…知道了我大哥的真實死因。」
聞言,胤禟不由的一愣。
「你知道,他們是如何得知的嗎?」周瀾泱問。
胤禟搖頭,很乾脆的答道:「這些年,他們從不曾為難過我。」
「呵。」周瀾泱笑笑,「怎麼敢為難你?就是知道了,也不過是自己悶著氣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