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不是，都不是臣妾與娘娘可以決定的。」夏離眨眨眼，隨即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徑直離去。

  沒錯，此事已經超出了後宮的範疇，縱然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衝著自己而來，夏離卻毫無應對的辦法。

  看皇后這樣子，事情怕也不是她所為，那就只剩賢妃了，因為只有她能有這個能力。

  走出承乾宮時，外面一片烏雲壓頂，好似那傾盆大雨隨時都能落下。

  「主子，我們快回去吧。」紅露在後面催促道。

  知道這雨隨時都能落下，夏離也只好加快腳步往關雎宮走去。

  可沒走多久，她便見陳妃抱著四皇子不急不緩的朝這邊走來，而且目的地好像是承乾宮。

  夏離有些疑惑，不禁上前攔住她的去路，「陳姐姐帶著四皇子要去哪？」

  陳妃腳步一頓，低頭看了眼懷中瘦弱孩兒，神色有些暗淡，「到底是親娘，我想讓他去送柳婕妤最後一程。」

  許久不見四皇子，雖然沒有瑄兒的結實，可臉色到底要比以往好上不少，也沒了之前那副病懨懨的感覺，如今正轉著眼珠子看著夏離，可見，陳妃是真的用了心。

  「是啊，好歹是親娘。」夏離低嘆一聲。

  見她心事重重，陳妃不由眸光一閃，淡淡道：「酈妹妹不必擔憂，這事無論如何也牽扯不到你身上。」

  夏離眨眨眼，見她說的如此篤定，一時間倒有些疑惑，可正她想問什麼時，天邊突然響了一道雷聲，眼見就要下雨，陳妃也快步往承乾宮走去。

  夏離不敢多做停留，隨即立馬往宮裡趕，好在在大雨落下前回到了宮中。

  大雨傾盆落下，砸在屋檐上發出陣陣悶聲，夏離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後，便對紅露道：「你現在趕緊讓人往宮外傳信，把這裡的事告訴父親，順便讓他提防著柳家。」

  紅露知道此事深淺，點點頭後就立馬往外走去，哪怕外面是一片大雨磅礴，可此事卻一刻也不能耽擱。

  「主子，您覺得這事是誰動的手？」紫心站在一旁低聲道。

  夏離看著手中的書籍，可心思卻不知早飛到了何處，最後還是將書放下，轉頭看了眼外面落下的大雨，喃喃道：「如今是誰動的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十有八九是衝著我而來。」

  所謂樹大招風，如今她在宮中無論是寵愛還是地位都是拔尖的，難免會讓其他人忌憚，其實她也沒有底，都說未知的等待是最難熬的，這一次，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沉默片刻，她忽然輕聲道：「無論我會如何，你們只需照顧好瑄兒就行。」

  她不想失去第二個秋栗，而這次之事也比巫蠱要嚴重的多，光是讓一個宮女頂替是絕對不可能善了，若對方真是沖她而來，夏離也只能保證，她最大能力就是保住自己這條命，其他……或許她還可以從頭再來。

  「主子……」紫心心頭一緊，面上難掩擔憂之色。

  可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酉時雨剛停，永壽宮便來了人，說是請各宮主子前往永壽宮一趟。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暴風雨，才剛剛開始。

  大雨衝散了炎熱，這個時候出來散步是最涼快的，可此時卻無人有這個心思，每個人都在想能挨過今日這一次，必定得回去喝碗薑湯壓壓驚。

  永壽宮裡站了許多人，等夏離到時，所有先到的妃子都按照品階站成了兩排，陸陸續續都站到了大殿門口，可見後宮妃嬪眾多。

  太后還沒有出來，夏離只好站在最前面，沒辦法，誰叫她是除開皇后外位份最高的那個呢。

  「搞這麼大陣仗，這是要徹查到底啊。」安妃在她身邊低語了一句。

  夏離偏過頭，見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忍不住低聲道：「安姐姐認為真相如何？」

  「真相？」安妃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嘴角不由勾出一抹諷笑，「這宮裡哪有真相可言？」

  她一語道破這後宮最殘酷的現實，所謂的真相，往往都是埋藏在鮮血與人命下，所以，在這個後宮從來都沒有真相，只有失敗者與勝利者。

  「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

  太監突然的一聲叫喚讓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殿內也越發寂靜起來，那回聲似乎還飄蕩在眾人耳邊一般。

  蕭燼鎖著眉頭，攙扶著仿佛老了數十歲的太后走出，縱然如此，可太后那銳利的眼神，還是讓人心驚不已。

  等太后坐下後，一雙凌厲的老眼掃過所有人身上一圈，突然沉聲道：「皇后呢！」

  話落，其他人自然不敢說話，只有坐在一旁的蕭燼淡淡道：「皇后龍胎不穩，朕讓她在宮裡好生休息。」

  「走幾步路難道還會流產不成！」太后老眼一厲，竟讓蕭燼無話可說。

  最後，蕭燼還是妥協道：「高長祿，去把皇后叫來。」

  「奴才這就去。」高長祿忙不迭的往殿外走去。

  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面對太后那恐怖的眼神，所有人後背都冒起了冷汗，特別是夏離，她此時也是強自支撐著，等待最後的審判。

  良久，太后似乎是覺得看夠了，這才怒火中燒道：「芸兒是什麼性子，哀家最清楚，她不可能無端端上吊，就算是，那也一定是被你們這群人給逼死的！」

  太后越說越氣，恨不得把眼前這些人全殺了，給她的寶貝侄女陪葬！

  雖說柳婕妤被降了位份，還被幽禁在承乾宮，可大家都知道，只要有柳家與太后在，柳婕妤恢復位份也只是時間問題，又怎麼會想不開去自殺？

  所以太后就更加認定她的侄女一定是死於非命！

  而這時一直跟在太后身邊的聽雨突然站了出來，頂著所有人打量的視線，哽咽道：「回太后娘娘，您也知道主子心氣高，最受不得委屈，自從被皇上幽禁在承乾宮後，主子就以為皇上厭煩她了，跟著日日都有些鬱鬱寡歡，加上宮中那些奴才向來勢力的很，每日送來的飯菜也是清湯寡水，這叫主子如何下咽？」

  話說到這，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也就是說，柳婕妤可能是忍受不了這種從雲端跌落塵埃的待遇，所以就自殺了。

  聽雨是太后親自給柳婕妤挑了，所以她的話太后自然是深信不疑，如今乍一聽自己侄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更加是氣的一掌拍在桌上，「真是好大膽子，去給哀家把那御膳房總管找來！」

  眼看御林軍去找人，夏離卻覺得心頭的跳的越發厲害，而一旁的安妃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顯然，如今後宮之事由她掌管，這御膳房踩高捧低，出了事她也會難辭其咎。

  御膳房總管還沒來時，皇后卻先到一步，看著這架勢極大的陣仗心裡倒也有些發虛。

  等那御膳房總管到時就更不用說了，那一坨肥肉嚇的頓時跪倒在地，低著頭在那裡瑟瑟發抖起來。

  「狗奴才，是不是你指使下面的人苛待芸兒！」太后怒聲質問道。

  那肥碩的總管聞言卻是嚇的大驚失色，連忙磕起頭來，「太后娘娘饒命，太后娘娘饒命啊，這……這是貴妃娘娘吩咐奴才這樣做的！」

  嘶……

  所有人又把目光轉向夏離，後者也是臉色一變，不由上前厲聲喝到：「狗奴才，本宮何時這樣說過！」

  「是……是紅露姑姑前來傳的話，說柳婕妤謀害皇嗣，不配享受宮妃的待遇，其餘的讓奴才自己看著辦。」總管顫抖的縮著腦袋，還抬眼看了夏離一下，「娘娘可不能不認啊，如果不是您，就算給奴才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這樣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