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宅院裡。
「少爺，這烤的真的能吃？」
祝靈拿著一串烤得金黃的黃瓜片，一臉懷疑，她淺淺地咬了一口，咀嚼了會兒，一雙眼睛喜成了月牙狀。
「真好吃。」
她由衷的稱讚。
尹浮生把烤著的魚翻了一個面，從銅尊盤中拿出冰凍的桂花釀，倒上一杯，一口飲盡。
銅尊盤，裡面的尊盛酒，外面的盤可放冰，冰鎮桂花釀，一口下肚冰爽可口。
他下午的時候，去伙房討要冰塊，才從人口中聽到有這好東西。
「少爺，我給你倒酒。」
祝靈三口兩口吃完烤黃瓜片，忙拿起桂花釀給尹浮生又倒了一杯，順便給她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倒是機靈，都快成酒鬼了，今天不准喝太多，聽到沒。」
尹浮生似真似假說道。
其實桂花釀的度數還是挺低的，哪怕祝靈一個人喝一小壺，也不會太醉。
「知道了少爺。」
祝靈抿了一口桂花釀，可憐巴巴看他，討好道：「少爺你休息會，我來烤。」
「別，你先看兩三次，今晚的食材不多，萬一被你烤壞掉，那咱們都沒得吃了。」
尹浮生拒絕了她的提議，笑了笑道：「我上次教你唱的那首歌，你唱唱，我聽聽你有沒有進步。」
祝靈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唱起歌來。
上一次，他隨便哼了幾聲，她聽到也跟著哼了幾聲，還挺像模像樣，於是他教她唱起了歌。
沒成想，她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少爺要聽哪首？」
祝靈笑問。
別的她也許沒信心，但唱歌方面，她每一次開口，見到尹浮生震驚模樣，就知自己唱的很好。
「就唱...」
尹浮生沉吟了片刻。
「上上甲，你倒是好雅興。」
一道突兀的男聲響起。
尹浮生和祝靈同時嚇了一大跳，宅院的大門可是被鎖著了，怎麼會有人在他們身後說話，且先前一點動靜都沒。
「老...老師？」
尹浮生扭頭看去，見到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名黑袍中年人，脫口而出。
很快他發現了不對，這人不是趙文第，雖然相貌相似，但身上的氣質和神色不會騙人。
他的老師趙文第，如謙謙君子，溫文爾雅，一望就知是一位文士，一位讀書人。
而這個黑袍人，神色淡漠，眉梢高高揚起，給人一種狂傲不羈的感受，就像是一個殺伐果斷的梟雄。
明明兩人相貌相似，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可不是你那迂腐的老師，我是你老師的兄長。」
趙武第也不見外，坐在桌前，拿起一串烤好的對蝦，咬了一口，自拿了一壺桂花釀仰頭「頓頓頓」喝了一大口。
「看師如何，其徒大差不差。」趙武第看向尹浮生，道：「那迂腐的趙文第，能收你為弟子，還為你去上城賈家，給你討要說法，看來是極為喜歡你。」
「我這一次去迷惘山脈，剛好聽聞此事，於是去上城了一趟，你那老師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既然結怨了，就應該永絕後患才對。」
趙武第像是說一句小事：「從此上城再無賈家了。」
「啊！」尹浮生錯愕。
上城賈家，公然聚眾襲擊武院學子，他把此事說給陳開元縣令，對方都一副避之如虎的模樣。
這位老師的兄長，滅了上城賈家？
「與你說這些，是想要告訴你一個道理，沒有足夠的實力，遇見不公事就忍著，有足夠實力，結怨就要永絕後患，不要有婦人之仁。」
趙武第頓了頓，手中憑空出現一枚寸長白玉，拋給了尹浮生，道：
「在迷惘山脈得來的小玩意，你不久後的四地修學，也許用得著。」
聲音猶在，坐在那裡人已是憑空消失。
「少爺那人不見了？」
祝靈聽過一些高人的能耐，但真正遇到還是嚇了一跳。
尹浮生安撫著她，雙眼卻看向手中的白玉，此玉寸余長寬，卻厚有一寸，其上白蒙蒙渾然一體，沒有一絲雕刻的痕跡。
入手冰涼，讓人心靜。
「迷惘山脈得來的？」
尹浮生嘗試驅動古字舊，絲絲縷縷的精純氣，觸碰到手上白玉。
並無神奇之事發生，看來並不是什麼珍稀的寶貝。
*
*
*
修行閣前四方空地。
趙文第迎風而立，身上的衣袍和髮絲被風吹得飄揚，他看向緩緩走來的趙武第，「你見過他了？」
趙武第點頭，沉吟了片刻，道：
「上城賈家多年來欺男霸女，為非作歹，欽天司早已收集了不少證據，被滅族，我只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上城賈家被欽天司嚴懲，幾乎滅族，這麼大的事情，早晚會傳遍。
他還不如直接說出來，省的又被這個迂腐的傢伙記恨埋怨。
「唉。」趙文士輕嘆一聲，雖臉上不悅，但也沒有說什麼。
這位兄長什麼癖習，他最清楚了。
不過這裡畢竟是訶州，若不是欽天司掌握了大量賈家罪證出手，這位也不敢貿然滅一族。
趙武第見他眉頭緊皺，反倒笑出聲道：
「你那弟子確實不錯，可惜沒有修行天賦，不過還是有點才氣，那首明月詞，我頗為喜歡。」
趙文士沒搭他的話，反而問道：「迷惘山脈那邊出了什麼事，怎麼連你都過來了？」
趙武第聳聳肩，道：
「也沒啥大事，嗯...就是一位幾千年前的大篆刻師的葬身地，裡面有不少寶貝，我剛好路過，就去了一趟。」
他頓了頓，「裡面好寶貝，都瓜分完了，想來不久後，會讓武院學子去歷練一番。
如果你的弟子有福緣，這一次四地之行，能突破進入武道四境，也許能趕上第一次去迷惘山脈歷練。」
趙文第點頭，轉身離開。
趙武第頗為不滿嘟囔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麼，他見趙文第惡狠狠扭頭瞪他，他翻了一個白眼，身形憑空消失。
這一夜，訶子城伍家，突然被欽天司徹查，並列出十幾年來，伍家犯的上百條罪狀。
光殺人罪，就有十條之多。
更別說那些強搶民女，強買強賣這等小事，數不勝數。
伍子山則因陷害上上甲，使用計謀殺害張天祥，被關進大牢不日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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